然而白舟说:“这就是重点。” “桨桨,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在一起,那我就不会这样做。” 白舟认真地看着妹妹:“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白舟很少说这样煽情的话,白桨的鼻子立刻一阵酸涩。 这几天她思考了很多为什么两人不合适的原因,但她心里其实清楚,只要自己一句不喜欢,她哥就会放弃。 可正因如此,她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对我而言,你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白桨露出小虎牙来,调皮地笑了笑,试图缓和这严肃的气氛,兜来绕去道:“你最重要的是我,我最重要的是你,所以你最重要的还是你。” “哥,我觉得你是因为无依无靠这么久,突然有了人可以依赖,一不小心错把这当做爱情了。” 白桨伸出小拇指,“来拉钩吧,我会好起来的,你也试着不要担心我,就可以减少对别人的依赖。等我好起来,我们一起回老家,租艘船出海,像以前一样,躺在甲板上,吹着海风晒太阳。” 白桨为他描绘了一幅美丽画卷,但白舟犹豫了一会儿才踏入其中,勾住了妹妹的小拇指。 “这真的不是爱情吗?”他还在迟疑。 “在我而言,不是。可这是如人饮水,只有你自己才最清楚,”白桨始终将决定权交给白舟自己,“哥,我只有最后一句话:不要妄图拯救一个浪子。” - “在想什么呢?” 白舟回过神来,对上贺望泊笑意盎然的双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贺望泊想他刚从医院回来,便问:“桨桨的情况不好吗?” 白舟摇摇头,顿了顿,又点头,道:“虽然有好转,可是化疗很辛苦,又要经常抽骨髓。” “她很坚强。” 贺望泊吃着白舟为他剥好的螃蟹,其实心里并非特别在意白桨,随口聊聊而已,他心里真正在想的是这螃蟹肉真鲜。 然后他听见白舟叹了口气,低声道:“如果生病的是我就好了。” 贺望泊停下了吃螃蟹的手,这回是真心实意地问了:“你愿意替她受这一切?” “嗯。” 贺望泊想起他曾问过白舟,为了妹妹他愿意付出多少。 白舟那时的回答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都会做。 贺望泊没想到他会愿意做到这个份上。 贺望泊此人自小亲情淡薄,笃信利己主义,对白舟这种近乎神圣的牺牲精神感到非常诧异,忍不住刁难:“要是治不好,会死,你也愿意吗?” 白舟没有迟疑,轻快地点点头。 这严肃的关于生死的选择,在初秋螃蟹正肥的餐桌上,相当家常地有了结论,丝毫不惊天动地。 贺望泊首先感觉到的是震撼,而后,尖锐的嫉妒从四面八方扎进他的心脏。 他从记忆里调出了白桨的面容,忿忿地想,她一无所有,没有金钱,没有健康,没有未来,可是这世上竟有人情愿为她去死。 白舟没有察觉到贺望泊的不对劲。 为妹妹付出一切对他而言是如同呼吸般自然的事,他没有发现,这对贺望泊而言有多不可置信。 - 睡前白舟还在想和白桨的对话,他虽然告诫白桨不能从流言蜚语里认识一个人,但心里却又无法不在意白桨说贺望泊有过很多任绯闻男友。 贺望泊刷完牙出来,掀开被子上床,自后搂住白舟,又在他脖子后面轻轻落下一吻。 白舟打了个激灵,突然很想问贺望泊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贺望泊在他之前开口:“明天周末,什么安排?” “嗯……复习吧。”鼓起勇气需要时机,白舟错过了,所以失去了,不敢再向贺望泊确认他们的关系。 “不是才考完试吗?又复习。” 白舟不说话。 “别老是惦记着学习了,你才二十多岁,连手机游戏都不玩,就只玩个电子宠物,”贺望泊用宠溺的语气教育他,“出去走走吧,你来南淳这么久,那些景点走全了没?” 白舟想摇头,可躺在床上不方便,于是他只得开口:“还没。” “书呆子。” 白舟缩了缩。 贺望泊继续道:“不过明天周末人多,去了也是挤……这样吧,我们明天出海玩玩。” 白舟的心登时明亮起来。 “海。”他说。 “嗯,你最喜欢的海。” 白舟又觉得纠结贺望泊的过往情史是件不必要的事了,此时此刻他的确感受到了贺望泊对他的重视,这比一切妄断都真实且正确。 “贺先生,”白舟由衷地感谢,“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贺望泊只是轻笑一声,将白舟搂紧。 他知道自己在白舟身上耗费了过多的心力。现在白舟已然入套,甚至愿意主动躺上他的床做个哄睡小玩偶,他本该随便找个机会顺水推舟,达成目的,而不是再浪费时间带白舟去什么大海。 可今晚的谈话之后,他突然想白舟为他陷得深一点、再深一点。 贺望泊贪得无厌了。 尝过白舟的好感和喜欢,享用过他熨帖的温柔与贴心,贺望泊食髓知味。在得知白舟爱意的上限是自我牺牲后,贺望泊像从橱窗里看到了一件比手中精美百倍的玩具,满心都被“得到它”的想法占据了。 那时的贺望泊尚且不能醒觉,他这是在为千疮百孔的童年填漏补缺。他诱骗了白舟,也陷害了自己。 贺望泊更加不能预知,未来白舟的玩具店会独独向他关闭,还要他把所拥有的尽数归还。到那时他会像个真正的孩童般撒泼大闹,无能、无望、又无可救药。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就总想解释什么是爱……我该控制一下自己的价值输出,狗血文别求因果,爽就对了(大拇指)
第12章 “你终于来救我了。” 无边无沿的一张天,偶尔有几丝云絮。初秋的太阳不再热烈,和煦的阳光伴着海风。 白舟双手搭着露台的栏杆,回头看沙岸逐渐离他们远去,最后只能眺见岸边建筑群高低不平的剪影。 这在白舟而言是一种熟悉的剥离感,从本来的自己里脱身而去,回归大海。以前在语文课上读到苏轼的临江仙,读到“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白舟立刻就懂了。 他对大海有一种天生的依恋,尤其是夜晚的大海,那蓝到发黑的、深不见底的海水,翻滚着、轰鸣着,可他从未对其感到过恐惧。 贺望泊从会客厅出来,和白舟一起望了会儿海景,就低头看白舟。对他来说美人总是比美景好看的。 白舟闭着眼,此刻的神情非常放松,贺望泊从未见过他这般自在,好像没有烦恼。 贺望泊想,如果他父母健在,妹妹也没有生病,这或许就是他本该有的样子。 - 出乎贺望泊意料的是,白舟看起来单薄瘦弱,又是个书呆子,对水上运动竟很上手。贺望泊只和他讲了一次滑水的基本操作,他就能抛开绳子站在滑板上冲浪了。 大抵是因为他水感好,又不怕海浪,坚持了有三四分钟才掉进海里。 他掉下去的样子很滑稽,一声“啊”还没喊完就被浪花盖下了水面。贺望泊笑着回头叫人停了船,再往下看时,白舟已经调整好了泳姿,一手抱着冲浪板,往船的这边游来。 白舟是水性极佳的人,游得非常快,转眼就到了贺望泊的脚下。 他抬手将冲浪板递给贺望泊,贺望泊接过以后想顺道拉他上来,他却摇了摇头,仰身又入了水。 于是贺望泊便看着他像条真正的鱼一样,在海里以极其流畅的、漂亮的曲线徜徉着。如果不是贺望泊能隐约看见他那两条摆动着的白皙长腿,他会错以为自己看见了人鱼。 白舟游得尽兴了才上船。贺望泊看他头发贴着脸颊往下不住滴水,周身湿透,偶尔三四颗水珠还折射着太阳的光,心里痕痒非常。 贺望泊穿着贴身的泳裤,一旦鼓包很难狡辩,于是他取过毛巾,一把盖住白舟湿漉漉的头发,连带着遮住他的视野。 白舟的脑袋被贺望泊擦得晃来晃去,一声不吭,只是傻笑。贺望泊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白舟登时不笑了,躲在毛巾下,不敢看贺望泊。 - 五六点天要阴下来之前,贺望泊和白舟上了岸。贺望泊今天的兴致不错,问白舟要不要继续下一场。白舟玩了一天其实有些累了,但他不会拒绝贺望泊,于是他点头说好。 只是被贺望泊带进酒吧后,白舟想他果然还是更适合回家。 贺望泊的两个朋友也在,见了白舟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其中一个扬起眉,跟白舟打招呼:“小医生!你好呀。” 那一刻白舟的社交恐惧程度达至巅峰,他尽量保持从容,但语调里还是能听出他的不自然:“你好。” 贺望泊的另一位朋友——白舟后来知道他叫赵明仰——邀请白舟坐下,并递来酒水单为他解围。白舟低头找寻无酒精饮料,最后选了一杯果汁。 华嘉年刚想笑他来酒吧怎么喝果汁,被赵明仰轻轻推了下肩膀。 贺望泊那边已经喝上了,笑眼眯眯地看着这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赵明仰问白舟会不会玩骰子,白舟当然不会。幸好守则不难,赵明仰教了一次白舟就上手了。 猜骰子这游戏看技巧也看运气,贺望泊今晚的运气不太好,几次都猜错了。白舟眼睁睁看他十分钟内被罚了两瓶酒。 骰子玩到后面会闷,华嘉年又摸出一副扑克来打桥牌。白舟以前在宿舍偶尔也陪舍友玩桥牌,但守则记不太清了。赵明仰看他一知半解的样子,还是选择重新讲一遍。 很快白舟记起了桥牌的玩法,这是耗脑力的游戏,白舟的精力到底不比这些公子哥,加之今天他本来就累,几局下来后他忍不住打哈欠。 赵明仰一看钟,已是十一点出头。贺望泊没有要走的意思。赵明仰便问白舟要不要到沙发上眯会儿。 这也太煞风景,白舟刚想说不用,贺望泊先开口:“困就睡会儿吧,走的时候叫你。” 白舟想了想,就乖乖站起身坐回了沙发上。这里是对他而言非常陌生的环境,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的,可兴许他今天真的太累,没过多久他的意识就逐渐涣散。 他入睡前的最后一眼,是不远处的贺望泊在灯光下伫立,一手支着球杆,仰头灌下一瓶酒。 “为什么带他来这里?”赵明仰轻声问贺望泊。 贺望泊以前也带过不少小男孩参加他们的酒局,无一例外都很会玩,贺望泊带他们来是助兴。像今天这样带个什么都不懂的木头,连骰子都要教一遍的男生,倒是第一次。 贺望泊俯身瞄准白球,道:“想做个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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