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舟大刑得赦,松了一口气,还是不敢看贺望泊,自然也就没发现他下面已起了很大的反应。 白舟的一颗心就跟毛线团一样乱糟糟,对贺望泊感到恐惧的同时,又在莫名其妙地期盼。 他其实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但又觉得一切相当不合时宜。白桨的病容尚在眼前,白舟无法忘却。 狭小的车前座,那浓烈的暧昧不曾消弭。贺望泊刻意不挑话头,要白舟在这静默里心跳不停。 幸而从医院回天源府的路不长,可以下车的时候白舟几乎是落荒而逃。 南淳的夏天虽长,但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夜晚的风已渐有凉意,迎面拂过,带走了扰人的热度。白舟打从心底里无比感谢这阵风,使他的心获得了些许的安定。 贺望泊还坐在车里,双手握着方向盘,不像是要倒车停泊的样子。 不停车,也就是不打算留下来过夜了。 白舟那好不容易才安定一点点的心,又开始慌乱。他环视了一眼这夏末的夜晚,感觉它无边无尽,像一块庞大而厚重的幕布,随时将他裹挟。 白舟喜静,独来独往是常有的事,这种难以忍受的孤独感对他而言太过陌生。 而接下来他的举动就更让他自己陌生了,他弯下腰,隔着车窗恳切地看向贺望泊,用一种很委屈的声音哀求道:“贺先生,您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其实这就是撒娇了,但白舟没有发觉。话一出口,他就懊恼自己太过冲动。今晚贺先生很温柔,来接他,去探望他的妹妹,又说他讨人喜欢,这些都让他得寸进尺了。 贺先生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自己实在没有资格要求他留下来。 于是在贺望泊回答之前,白舟先低了眼,道:“对不起,我越界了。” 然而白舟听见贺望泊笑,“没事,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今晚的贺先生真的很温柔,白舟想。 - 白舟为贺望泊备了樱桃,还一颗颗都去了核才端上来。贺望泊洗完澡,惬意地倚在沙发里,看看果盘里通红透亮的樱桃,朝白舟张了张嘴。白舟没明白他的意思,贺望泊又指了指果盘。 白舟整副骨架登时绷紧了,硬邦邦地在贺望泊身边坐下,捏起一颗樱桃,动作僵硬地送到贺望泊嘴边。 贺望泊盯着白舟和樱桃一样红艳的嘴唇看了会儿,才慢条斯理地衔过了樱桃,很甜。 白舟就这样一颗颗喂贺望泊吃,后来不知怎样一来,贺望泊亲了一口他的食指。白舟一惊,收回手,贺望泊立刻语带歉意道:“是我冒犯了,小白的手指真漂亮。” 这歉意是装的,但白舟不会发觉。气氛变得微妙,白舟站起身,说他去洗澡。 “你不是才洗过吗?”贺望泊问。 白舟一顿,确实,他身上还有洗浴后未散的热气。 脑子都糊涂了。 贺望泊又变得善解人意,没有继续刁难白舟,而是带开了话题,道:“樱桃不应时啊,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个。” “樱桃助眠……” 贺望泊抬起眼:“你知道我睡不好了?” “您床头有安眠药,我不小心看见了。” “嗯,老毛病了,”贺望泊不太想谈论这件事,自己取了颗樱桃吃,“非常甜,你很会挑。” 剩下的樱桃不多,很快被贺望泊清光。 白舟既然已经知道他失眠,贺望泊也就不避了,吃完樱桃以后,又当着白舟的面吞了安眠药。 白舟看着他吞完药以后微微蹙起的眉,突然懊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收回手。这动作的含义是拒绝,可他一点也不想拒绝贺望泊。 “贺先生,”他又说出了让他自己也觉得陌生的话,“我能不能陪您?” 贺望泊拧上安眠药的盖子,饶有趣味地问:“怎么陪?” 白舟话出口又后悔,尴尬道:“不知道……不过小时候爸爸妈妈不在家,我会坐在妹妹床边,等她睡着再走。” “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着,你可能会等很久,”贺望泊笑道,“要是真想要陪我的话,不如直接睡我身边吧。” - 面对贺望泊躺下时,白舟感到心在胸膛里急速擂动的不适,血压攀得很急,头晕,周身血液都在横冲直撞。 紧张的情绪是会传染的,他不能影响贺望泊的睡眠。白舟暗暗深呼吸,意图使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贺先生离他好近,近得他能闻到贺先生的气味,很好闻。 然后他听见贺望泊唤他:“小白。” 贺望泊凑近,说出了和白舟一模一样的想法,“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很好闻。” 那一刻白舟被一种命中注定的眩晕感击中了。他们像是两只未进化的兽,被彼此以最原始的方式致命地紧紧吸引。 然而在这爱情降临的迷醉时分,白舟的眼前却忽然浮现了妹妹白桨的脸庞。 她说:“世上好人很多,但不要把谁当成英雄哦。” 明明她说这话的时候很轻很柔,但白舟此刻回想,字字都有重量,掷地有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记起妹妹的话,但他的确又因为白桨而清醒了些许,像是在快速下陷的泥沼里抓住了半空的树枝条。 “沐浴液的味道吧。”白舟回道。 “不是沐浴液,我们用的同一款,”贺望泊挪得更近了,高挺的鼻子埋进了白舟的颈窝里,“是小白你自己的气味。” 贺望泊这话不是说来哄骗白舟的,他是真的闻到了白舟的体嗅,很暖和——这个词语并不能形容气味,可贺望泊检索过脑海里的词典,找不到更合适的说法。 实则贺望泊不会留床伴在枕边过夜,这是圈里人都知道的规矩。 但贺望泊想,白舟还没百分百地到手,所以这只是他的诱拐手段之一,不算坏了自己的规矩。 自己钻了自己的守则空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已越过了警戒线,变得相当危险。 温香暖玉在侧,贺望泊自问不是好人,故放任自流,手臂一把横过白舟的腰,将人圈进了怀里。 好细的腰,贺望泊想,果然一手就能定住。 而被贺望泊的体热环绕着,才清醒一点的白舟再次变得昏昏沉沉。白桨的话逐渐失了重量,轻飘飘地从耳边飞走了。 “贺先生……” “嗯?” “这样会睡得好一点吗?” “会啊,”贺望泊笑起来,“好很多。” 白舟想,那就好。 在临睡前,贺望泊问白舟:“今天听你叫妹妹桨桨,是船桨的桨吗?” “嗯,她叫白桨。” “一舟一桨,果然是渔民家,”贺望泊又问,“你妹妹叫桨桨,那你的小名是不是舟舟?” 白舟一怔,这是他父母在他小时候的叫法,自从有了妹妹,他在家里的称呼就荣升为了“哥哥”,再没有人喊他“舟舟”了。 “很久以前的小名了。” “那我能用吗?” 白舟很不好意思,觉得他这么大了还被喊叠字有些肉麻,他让贺望泊继续喊他小白就好,别人都这么叫。 可是贺望泊说:“我不想和别人一样。” 白舟就没办法了。 贺望泊本就不该和别人一样,他这样特别,对此刻的白舟而言,他是这个世界里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白舟一直清楚自己对贺望泊抱持着朦朦胧胧的心思。 但在这夜,躺在贺望泊的身边,听他因为安眠药效而逐渐深沉的呼吸,白舟才无比清楚地认识到,原来他很想往后每一天,都能这样陪在贺先生身边。 【作者有话说】 非常期待之后小白发现贺狗真面目迅速下头,贺狗一边发疯一边质问为什么不继续爱我了!!! (是的本文全是作者个人XP!)
第11章 哄睡小玩偶 白舟睡觉很安静,不打鼾,不说梦话,不翻身,一个姿势保持到天亮,乖得不可思议。 也无可挑剔,所以贺望泊顺理成章地让白舟留在了自己的床上,陪着睡了一晚又一晚。 白舟倒没神奇到能让贺望泊戒掉安眠药,但白舟确实对他的睡眠起了些许的帮助。贺望泊多梦,噩梦,大多时候他会知道这是梦,但有时如果辨不清也会惊醒,在这段时间他就试过一次。 然后他听见白舟沉稳的呼吸声。 在意识归位之前,贺望泊一把抱住了白舟,迷迷糊糊地蜷缩起来,将头埋进他的胸膛,这有点类似孩童遇见危险而转身寻找母亲的本能。 白舟也迷迷糊糊地醒来,回抱着贺望泊,轻轻拍着他的背,拍了一会儿两人就又都重新跌回梦境。 醒来后白舟对此事失却印象,贺望泊也只记得一些碎片,这对他而言是很难得的事。贺望泊感觉不错,对于这件事本身,以及他不记得这件事的客观事实。 - 白舟之后再来探望白桨,总觉得她有话要说。白舟等她开口,尽管他已清楚妹妹要说什么。 终于有天白桨问他现在跟贺望泊是什么关系。 白桨在做化疗,所以被安置在反向隔离病房,这里很清净,只有她一个人,加上白舟是两个。 白舟没有顾忌,他不会撒谎,对妹妹更是如此:“我喜欢贺先生。” “那他呢?” “我不知道,”白舟说,“应该也喜欢我。” “什么叫应该?”白桨声色温柔,“你们两个还没有彼此表示过吗?” 白舟摇了摇头。 白桨心下不安感更重。 她继续问:“那哥你喜欢贺先生什么?” 白舟偏头想了想,“温柔,对我们很好,可靠。” “可我看网上……贺先生的……嗯……评价不太好……” “桨桨,你不能从别人的评论里认识一个人,这对他不公平。”白舟难得说教。 “但他确实有过很多任绯闻男友。” “是绯闻。” 白桨感觉白舟迷怔了,于是她更小心地组织话语:“哥,我们暂且不讨论贺先生的情史和为人,客观来讲,贺先生是大老板,你的年龄、身份、地位、财富……各方各面都落他一大截,如果真打算在一起,恐怕会很吃力呢。” 这是事实,白舟承认。 白桨听他沉默,心说或许这就是切入点,于是乘胜追击,“我不想这样说,但你们两个要真的谈恋爱了,哥你很容易成为被动的一方。被动,就会不安、惶恐、惊慌。显而易见这种关系不健康。” “我只想陪着贺先生,没有奢望能做他男朋友。” 白桨心疼道:“你看看,什么都还没发生,你竟然就把自己放得这么低了。” “……桨桨,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跟他在一起?” “这……这不是重点。”白桨想告诉白舟,作为妹妹,她只想哥哥一辈子幸福,而她很难从贺望泊身上看见这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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