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院长妈妈做了一大盘饺子,按照溪头镇的习俗,会在某个饺子里放一粒花生。 谁吃到了,来年就会有好运气。 郁衿嘴上说别管祁砚,乍看到饺子,思绪又飞到了天边。 除了回福利院的那年,祁砚每年都会回老家过年,初三才会赶回来。 当天夜里,郁衿就会做一盘饺子,把藏了花生的那个偷偷做个记号,捞起来时特意扔进祁砚碗里。 ——这方法还是跟院长妈妈学的,小时候,她总是借这个好运饺子哄小孩,一哄一个准。 祁砚心大到能在放了礼盒的枕头上睡一觉,自然也察觉不出他的小心机。 郁衿托着下巴,冲他笑,“哟,运气不错嘛!” 祁砚看着饺子里红红的花生米,显然也很高兴。 他把花生米挑出来,用筷子分成两半,一半夹给郁衿,一半留在自己碗里,脸上还是不咸不淡的,“知道你眼馋,分你一半就是了。” …… 郁衿一边神游天外,一边继续扒拉碗里的饺子,咬到某一个时,嘴里发出啪叽一响。 喃喃率先喊出声,“哥哥,你是不是吃到好运饺子了?” 旁边的小胖腮帮子鼓得满满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腩,“咦惹,怎么又没我的份?” 郁衿的目光落到饺子尖上,那儿折了个角。果然…… “看来咱们郁郁运气不错嘛,”院长妈妈往他碗里丢了块腊肠,笑眯眯的说,“今年你过得挺糟心的,正好去去晦气。” 郁衿应了一声,也没拆穿她。 滚滚热气吹到脸上,他的眼皮子更红了。 — 小孩子多,吃起饭来也闹腾得厉害,待所有人放下筷子,八点都过了。 郁衿领着孩子们去客厅看春晚,调好频道后,又折回了厨房,院长妈妈正在水池边洗碗。 “妈,我来吧。” 郁衿取下墙上的手套,把院长妈妈赶到了一旁。 院长妈妈并没有听他的话立马离开,而是站在窗边,目光透过糊着白雾的玻璃飘向天空,“……雪越下越大了。” 吃饭前,还只有雨点大小,现在都快赶上鹅毛了。 “他还没走呢。”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她亦没有点名道姓,但郁衿听懂了,洗碗的手一顿,却没有吭声。 院长妈妈好像也只是随口一说,“你收拾完来客厅,咱们一起看春晚啊!” “不了,”郁衿摇头,“我跟程开霁约好了,过会儿一起打游戏。” “你呀你……”院长妈妈不知道那些打打杀杀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但儿子大了她也管不住,把围裙摘了往墙上一挂,她自个儿往客厅去了。 其实“打游戏”完全是郁衿临时想出来的借口,说到底,他就是不想看见祁砚。 客厅在餐厅隔壁,窗户都安在院子那边。 窗帘能隔绝目光,却隔绝不了郁衿容易心软的毛病。 只有不看不听,借游戏麻痹自我,他才能短暂忘却“祁砚在挨冻”这个事实。 心里窝着一团火,现实中不能发泄,遭殃的就只能是游戏中的敌人了。 郁衿一晚上抢了程开霁不少人头,程少爷那边闹哄哄的,估计也是全家人聚在一起,他边操作边假模假样的抱怨,“大过年的,能不能给兄弟留点面子啊?” 郁衿也笑,他想抽烟,又懒得出门买,干脆拿了喃喃一只棒棒糖,叼在嘴里过瘾,“人菜话还多,不虐你虐谁?” “诶,你这话说的我可不服啊,”程少爷急了,“再来一局,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郁衿答了声“好啊”,正要开始匹配,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喃喃冲进来,拉着他就往外走。 郁衿懵了,“怎么了,宝贝?” 喃喃拧巴着小脸,急匆匆的说,“祁砚哥哥晕倒了!” “谁?祁砚,他丫的还追到福利院去了?闲得慌吧!” 郁衿的手机打开了外放,这头的动静,程开霁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郁衿一听祁砚晕了,大脑一下就空了,也没搭理他,扔下手机,火急火燎的就往院子里跑。 …… 从卧房到院子,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可郁衿却觉得自己的腿在控制不住的发抖,走廊长得好像望不到头。 他嘴上叫骂得凶,可看到祁砚还好端端的站在门口时,下意识就松了口气。 正如院长妈妈所说,雪越下越大了,地上白茫茫的一片,从远处看,傻站在门外的祁砚就像是一尊雪人。 他扶着栏杆,身形有些踉跄,郁衿走到他跟前时,看见的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虽然还没晕,但估计也快到极限了。 外面实在太冷了,祁砚的嘴都冻僵了,他张合了好几次,才从发紫的唇齿间吐出一句,“……你来了。” 他是想笑的,然而脸已经失去了知觉,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笑的样子肯定比哭还难看。 “你发什么疯?!” 郁衿三下五除二开了锁,揪着祁砚的衣领就往屋里拖,“大过年的,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在这儿使什么苦肉计呢?” 祁砚被他拽到火炉边,兜头就是一件大棉袄,刚在雪地里待久了,乍暖还寒,他还不太习惯,“……我没有。” 祁砚尝试弯了下嘴角,“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郁衿送了他一个白眼,“我去给你找几件衣服,你先洗个热水澡,然后喝杯姜茶暖和一下身子。” 说到最后,他又忍不住骂,“这么冷的天,作什么妖!” 祁砚也不反驳,颔首低眉的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郁衿见他那任人搓揉的样儿,更气了。 他把祁砚推进浴室,转身气呼呼的去煮茶。 半个小时后,祁砚出来了,他披着郁衿的棉袄,站在厨房门口,静静看着忙碌不休的心上人。 这一幕何曾熟悉,又何曾陌生。 郁衿知道他在看自己,方才关心则乱,脑子没转过弯,就把祁砚领进门了。 院长妈妈还在看电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待会儿知道了,会不会发脾气。 可这也是情况所迫啊,祁砚都要晕倒了,不提什么爱不爱的,冰天雪地的,一个人倒在自家门口,这换做谁也不能不管吧! 郁衿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但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姜茶煮好了,他盛在碗里,转身看到虚弱的祁砚,到嘴边的气话又咽了下去。 “谢谢。” 祁砚接过碗,咕噜咕噜的喝完,他冲郁衿克制的笑笑,“你放心,我马上就走。不过这衣服,可能得明天洗干净后才能还给你了。” 外面还下着雪,祁砚今天好像也没有开车,去镇上旅店的路不近,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估计没走几步路,就直接横死街头了。 郁衿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哪怕自己有赶人的想法,遭他这么一抢白,也说不出口了。 “算了,都这么晚了,今晚你就歇这儿吧。” 郁衿领着他找了间空房,“妈妈那边我会解释,晚上有事就打我电话。” 他顿了顿,“别多想,大过年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担不起责任。” 祁砚点点头,又说了句“谢谢”,郁衿给他搬来一床新被子,临到走时,祁砚没忍住,拽住了他的手。 郁衿使劲挣了一下,“你干什么!” 客厅里电视机的音量不知被谁被调大了,倒计时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祁砚抓着他的手腕,在倒计时结束的瞬间,同时开口,“郁衿,新年快乐。” 喜庆的歌声响起,他一共说了三遍“新年快乐”,前两句,是迟来的,送给那个独自待在绵城小家的郁衿。 最后一句,是赠给当下。 如果旧年可以翻篇,那么他们之间,是否也能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想知道老祁的“苦肉计”有没有成功?* *开站后别忘了来看我呀 *希望下次更新时,还能看到小黄灯亮起,十月见啦~*
第22章 “谢谢。” 郁衿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很快他垂下眼帘,自然的回道:“新年同乐。” 他不是没听明白祁砚的意思,只是确实觉得没有回应的必要。 祁砚的“新年快乐”落入他耳中,大抵就等于三句“对不起”。 而对不起,是非常廉价的一句话。 迟来的和虚心假意的,一样分文不值。 “如果今晚你想顺利住下来,最好还是不要再做这些引人误会的举动。” 他动了动手腕,给了对方一个忠告。 祁砚禁锢他的劲儿渐渐松了些,郁衿往回一抽胳膊,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房间。 雪还在簌簌落着,一直下到了深夜,清晨太阳升起,铺在地上的白毛毯又开始缓缓消融,变成一摊亮晶晶的水。 郁衿只是允许祁砚在福利院暂住一晚,次日一早,便过来叫人滚蛋。 他站在走廊敲了许久门,里面始终无人回应。拧开门把一瞧,祁砚直挺挺的躺在床板上,还在沉睡。 郁衿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敲门的动静并不小,祁砚没道理不醒,他试探性的唤了声,“祁砚?” 祁砚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喉间溢出一句嘟囔,双眼依旧紧闭。 郁衿迟疑着伸手贴了下他的额头,却被掌心传来的滚烫体温吓了一跳。 祁砚被他摸来摸去,终于醒了过来,他吃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郁衿时还有些迷糊,“郁衿,你怎么在这儿?” “感觉怎么样?” 祁砚支着胳膊起身,“有点儿热……” 这不废话嘛…… 郁衿翻箱倒柜,找出一支温度计给他。 几分钟后,祁砚愣愣的抓着温度计,“我发烧了?” 郁衿接过温度计一看,好家伙,38℃了。 “还躺着做什么?起来,上医院去。” “不用,”祁砚不想麻烦他,他拢紧了自己的衣襟,“有药吗?我吃两颗药就好了。” “药没有,选择倒是有两个:要么,你现在离开福利院,以后想怎么作死都与我无关;要么,三分钟换好衣服,跟我上医院。” 祁砚和郁衿对视了一眼,果断掀开被子,开始脱睡衣。 — 祁砚甚少生病,这乍发烧,还真有种病来如山倒的感觉。 他烧得浑身软绵绵的,叫他步行去诊所也不现实,正巧隔壁邻居大爷要去镇上给亲戚拜年,郁衿便搀着祁砚上了大爷的三轮车。 乡下的小路没有城里那般平坦,三轮车颠颠的开,祁砚跟没骨头一样,一直往郁衿身上靠。 郁衿用胳膊肘给他怼回去,过了一会儿,这人又倒过来。 他还来得及发火,祁砚先虚弱的耷拉下眼皮,“不好意思,实在没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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