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痛感随着游离的思绪复位,祁砚恍然回神,猛地松手,杯子狠狠砸向地面,摔了个粉碎。 巨大的撞击声猝然响起,祁墨从沙发上惊起,“怎么了怎么了?” 厨房里,祁砚蹲在地上,正准备光手去捡玻璃渣。 祁墨赶忙拦住他,“你干什么,你们家扫帚在哪儿?” 祁砚闭上眼睛想了想,小声说了句阳台。 ……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祁墨双手合十,胳膊肘撑着自己的膝盖,认真审视着对面的祁砚。 一个“没事”的成年人竟然会在倒开水的时候走神,把自己烫伤,这也太扯了。 祁砚没有理他,而是眼也不眨的盯着地毯上的花纹,仿佛被魇住了似的。 就在祁墨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祁砚突然开口,“……他走了。” “什么?”祁墨不明所以。 “他不要我了……” 在弟弟震惊的目光,祁砚捂住自己的脸,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祁砚的哭,没有一点声音,眼泪落在地上,汇成一滩浅浅的水。 祁墨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在他的认知里,他哥是一个非常坚强独立的人。从小到大,他没有见过祁砚掉一滴眼泪,然而今天,这个二十六岁的男人却像个小孩一样,毫无形象的张着嘴,涕泪齐流。 祁墨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伸手拍了拍他哥的肩膀,“好了好了,哭出来就没事了。” - “他说他累了,所以选择离开我。” 祁砚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瓶酒。 他已经喝得有些醉了,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祁墨对他的这段感情毫无了解,只能默默听着他哥倒苦水。 “我们的开始就是我骗来的……” 祁砚清楚记得,当初他赶到包厢时,郁衿正抱着垃圾桶吐酸水。他将对方从地上搀起来,拿湿巾替郁衿擦去嘴边的酒渍。 郁衿瘫在他怀里,身体软软的,恍若一滩春/水。 当时天色已晚,早过了宿舍的门禁时间,祁砚只好把郁衿送到就近的酒店。 郁衿的酒品不好,一路上又哭又闹。 他揪着祁砚的衣领,质问对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哭起来,“没有人要我……” 祁砚安慰他,“有人要你。” “没有人。” “有人。” “谁?”郁衿猛地凑近,近得祁砚能闻见他身上的酒气。 这味道萦绕在他鼻尖,让他也染上了醉意。 大抵是知道醉酒的人不会记事,祁砚这才敢大胆吐露出自己的心意,“是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砰砰乱跳,肾上腺素激增,让他的血液也随之沸腾起来。 他害怕郁衿跟着追问一句“你是谁”,但对方确实是喝多了。 郁衿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儿。 …… 祁砚原计划是将郁衿送到房间就离开,不曾想,已经盖好被子的郁衿会忽然从床上坐起来,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怎么了?”不知就里的祁砚又回到床前。 郁衿盯着他看了几秒,冷不防弯下腰,“哇”地吐了,还吐了他俩一身。 被呕吐物沾染的衣服肯定没法穿了,祁砚无奈之下,只能脱掉他和郁衿的外衣,可打着赤膊的郁衿还要耍酒疯。 他猛地抓住祁砚的手腕,向下一拽,两人一同跌进松软的被子里。 祁砚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态,他竟然没有挣扎。 郁衿被他压疼了,小声哼了几句,落入人耳中,就像发/春的猫一样,挠得人心尖痒痒的,“你……你他妈怎么这么沉啊?” 滚烫的呼吸拂过颈间,祁砚陡然生出了一丝隐秘的冲动,他忍不住俯下身循循善诱道:“那你还认得我是谁么?” “郁衿,我是谁?” 郁衿垂眸,很认真的在思考。 他刚要开口,祁砚却衔住了他的唇瓣。 只要不听,就不会知道答案合不合自己的心意了。 …… “他一直以为那晚我们发生了关系,其实并没有。我承认我是个胆小鬼,什么都做了,到了最后一步,却又退缩了。可能我这辈子做过最放肆的事,就是醒来后用‘承担责任’这个借口,将他捆在我身边。我扼杀了他所有的退路,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我骗来的。所以,他离开我,也是我自找的。” 祁墨不知道他哥和男嫂子之间还有这样一段狗血往事。 他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哥,想开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可芳草虽多,能入我眼的,却只有这一株花。” 祁砚虽然神志已经有些迷糊了,但对郁衿的心意却还是异常坚定。 祁墨并不想和醉鬼一起无意义的追忆前任,他故意岔开话题,“噢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昨天我在酒吧看见你的白月光了。” “你说谁?” 祁砚的眼珠子动了动,神情困惑。 “就是大学你放在皮夹克里的那张照片。” 眼见祁砚的注意力终于从失恋转移到别的事物上,祁墨继续道:“姓郁的那个,你是不是和他还有联系啊?” 其实刚开始,他哥说和嫂子分手了,再联系上昨晚程开霁的指责,祁墨首先脑补出的桥段——是祁砚同时脚踩两条船,翻船了。 毕竟那白月光的照片在他哥的钱包里躺了三年,后来才有了男嫂子的出现。 既然白月光也在绵城,整一出再续前缘也不是不可能。 酒精降低了祁砚的理解能力,他思考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祁墨的话,“……你是说郁衿?” 祁墨点点头。 祁砚猛地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刚说他在哪儿?” 看见祁砚这反应,祁墨觉得自己八成猜对了,这要不是他亲哥,他现在就要大骂一声活该了。 刚还为前任哭得要死要活,转头又一心追问白月光了,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我在蓝调看到的,”祁墨补充道,“他和程开霁在一起。” 祁砚一听这话,登时把怀里的酒瓶子一扔,拖鞋也不穿,满屋翻箱倒柜起来。 祁墨不知道他又发什么酒疯,直到看见他从茶几底部摸出一部手机。 祁砚打开微信,最上面的聊天置顶是“郁衿”。 他颤抖着手指打字,“你回来好不好?” 消息没有发送出去,系统显示“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 可他却像没看到那串感叹号一样,继续自顾自的发着永远也不会得到回复的短信。 最后还是祁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他的手机,“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人家已经把你删了,你发再多消息,他也看不见!” 被弟弟大吼一顿,祁砚这才骤然回过神,他愣了一会儿,又从祁墨手中抢回手机,“没事,我还有电话……” 可嘟嘟的提示音再次打破了他的幻想。 祁墨试图和他讲道理,“哥,你喝多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祁砚却置若罔闻,他朝弟弟伸出手,“把你的手机给我。” 祁墨没有动作。 “给我——” 祁砚歇斯底里的喊着,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祁墨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祁砚,你和嫂子都因为他分手了,你还想着他,你贱不贱啊?” “你知道个屁!”祁砚不甘示弱和他对吼,“他就是你嫂子,郁衿就是你嫂子!老子喜欢他八年了!要不是担心他知道这件事,我至于每次和你打电话都要避着他吗?我会和他闹到分手这一步吗?!” 这一段话信息量太大,祁墨彻底懵了,祁砚趁机掏出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再度输入那串数字。 几声忙音过后,电话通了。 对方没有说话,可祁砚听见那熟悉的呼吸声,眼圈却再度红了。 他捧着手机,犹如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呓语出声:“亲亲老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第18章 铃声响起的时候,郁衿刚刚睡着。 他本不愿理会这通陌生深夜来电,奈何对方实在执著。 积攒的睡意被纷扰的音乐搅没,他心烦意乱的抓起手机。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立即开口。 郁衿也没有说话。 就在他的耐心即将告罄之际,耳边终于传来了人声—— “亲亲老婆,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即使混上哭腔与酒嗝,郁衿还是瞬间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他瞥了眼屏幕,电话号码没见过,也不知道祁砚从哪儿借了只手机。 “你打错了。”郁衿冷淡的回道。 清醒时的祁砚,郁衿不想跟他沟通,酒醉后就更不可能,鬼知道对方又把自己当成谁了。 他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的祁砚又放软态度,“老婆,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我接你回家好不好?” 他端着委屈巴巴的腔调,再加上一声声情意绵长的“老婆”,很难不让人暗生恻隐之心。 郁衿舔了下后槽牙,气沉丹田: “祁砚,你他妈有病吧?” “大半夜搁我这儿发酒疯,你觉得自己很深情吗?”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你听不懂人话么?”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丫脸皮有这么厚啊?” 郁衿对着电话狠狠啐了一口,然后果断结束通话,拉黑,动作一气呵成。 要不是顾忌程开霁已经睡了,他非要把祁砚喷个狗血淋头。 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天真的郁衿了,也不会再自作多情的以为,祁砚是因为爱他才会三番四次的出言挽留 ——对方不过是觉得没面子,亦或者习惯有他这么一个贴心的床/伴陪在身边,才会象征性的降下身段,哄上两回。 如果他选择轻易回头,那就是作践自己。 压抑许久的自尊心不允许郁衿这样做。 五年的委曲求全已经够了,从今以后,他想好好的活,不必在乎别人的感受,只是依着自己的性子,痛痛快快的活。 对祁砚仅存的爱意,是他对这段感情最后的尊重。 - 郁衿劈头盖脸的一顿乱骂,让祁砚直接僵住了身子。 他丝毫没有控制音量,以至于祁墨都能隐隐听见他的咆哮。 昨天闲聊时,祁墨还觉得郁衿是一个温和随性的人,没想到他的嫂子还有这般彪悍的一面,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而他哥似乎也在前任的骂声中,恢复了理智。 祁墨把手机揣回兜里,劝他哥洗洗早点睡,这回祁砚没有反驳,乖乖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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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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