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岁微微眯起眼,折扇在掌心敲出危险的节奏。 沈清让的目光仍落在那件大红婚服上。 时岁却已转身,从另一侧取出一套玄色常服,袖口绣着红莲暗纹。 “陛下若嫌弃那些,穿这件也行。”他随手将衣裳抛给沈清让,唇角噙着笑,“反正……” 话音未落,沈清让接住衣裳的刹那,一块玉佩从衣襟里滑落,“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两人同时低头。 血色瞬间从时岁脸上褪去。 那是沈家主母玉! 沈清让下意识弯腰去捡,却被时岁抢先一步。那人迅速将玉佩拢入袖中,连退数步:“陛下,这是臣的。” “还给我。”沈清让逼近,“那是沈家的东西。” 时岁攥紧袖中的玉佩,指节发白:“这是沈清让大婚当日亲手赠予我的,凭什么给你。” 可他比谁都清楚,袖中这块不过是精心仿制的赝品。真正的玉佩,此刻正静静躺在他们的枕下。那是二十三岁的沈清让,在大婚当日亲手赠予他的。 而这赝品…… 时岁喉结滚动。 他特意将它藏在衣柜深处,就是怕被那人发现。却不曾想会有今日。 沈清让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他听懂了时岁的弦外之音。对方口中的“沈清让”,不是此刻站在这里的自己。 而是那个…… 真正与他拜过天地的,二十三岁的沈清让。 第65章 沈清让盯着时岁紧攥的衣袖:“沈家主母玉, 历来只传沈家嫡妻。你既说是我亲手所赠,那便拿出来,让我看看。” 时岁指尖微紧,袖中的赝品触感冰凉。他面上不显, 反而轻笑一声:“陛下这是不信我?” “不是不信。”沈清让又逼近一步, “只是好奇, 未来的我, 为何会将沈家至宝……” 目光如实质般扫过时岁凸起的喉结。 “赠予一个男子。” 大虞虽不禁男风,但世家传承之物, 向来只传子媳。 时岁指尖微颤,却仍强撑着镇定:“人是会变的,陛下。就像你,如今不也成了大虞的帝王?” 沈清让彻底在时岁面前站定:“那你告诉我——” 他猛地扣住对方的手腕:“为何这块玉的纹路, 与我记忆中的不同?” 时岁瞳孔骤缩。 他发现了? 沈清让冷笑一声, 另一只手直接探向时岁的袖中:“赝品就是赝品,再像也真不了。” “放手!”时岁猛地挣脱,后退数步,袖中的玉佩却已被沈清让夺走。 他低头凝视掌心的玉佩,指尖摩挲着玉上雕刻的莲纹。 这纹路…… 太粗糙了。 真正的沈家主母玉,每一道纹路都该是沈家工匠呕心之作,绝不可能如此敷衍。 “你仿制它, 是为了什么?”沈清让抬眸, “真正的玉佩……” 步步紧逼,将时岁困在屏风与自己之间。 “在哪儿?” 时岁后背抵上冰冷的雕花屏风, 长睫微颤,却抿唇不语。 “说话。”沈清让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 “我的……皇后娘娘。” 灼热的呼吸纠缠,陌生又熟悉得可怕。时岁忽然低笑一声,眼底的慌乱如潮退般消散,转而浮起一片危险的平静。 “你不是他。”他冷声开口,“凭什么向我讨要?” 话音未落,沈清让的手已扼上他的咽喉。那只用来批奏折的手,此刻正一寸寸收紧。 “我确实不是他。但我杀过的人不少——”沈清让指尖施力,时岁的呼吸骤然急促,“多你一个,也不多。” 那双眼睛里没有杀意,只有一片漠然,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说。” “真正的玉佩在哪?” 那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件遗物。 时岁喉间发紧,忽然觉得委屈。酸涩感如潮水漫上心头,明明知道眼前人不是那个会为他暖手的夫君,不是那个会在深夜为他掖被角的沈清让…… 可他偏偏就是委屈。 眼眶微微发热,他却倔强地扬起唇角。 偏不告诉你。 “有本事……”时岁突然抬手握住沈清让的手腕,“你现在就掐死我。” 他勾起唇角,笑得艳丽又破碎。 “正好……等你恢复记忆……” 呼吸越来越困难,字句却愈发清晰。 “该恨死自己了……” 沈清让眯起眼睛,指节又收紧一分。 他从不觉得自己会爱上什么人。 即便是未来的自己。 更何况…… 还是个男子。 “住手!”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至身前,五指扣住沈清让的手腕,巧劲一拧,硬生生卸去他七分力道。来人另一手稳稳扶住摇摇欲坠的时岁,将人护在怀中。 时岁喘息着抬头,却在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怔住。 十七岁的沈清让? 不。 那眼底漫溢的温柔与疼惜,是他最熟悉的模样。 是那个会为他暖手烹茶,会为他深夜掌灯的…… “长云哥哥……”时岁突然将脸埋进对方胸膛,嗓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委屈,“他打我……” 手指揪紧那人衣襟:“还凶我……” 眼尾泛起薄红:“还说我是赝品……” 远处的沈清让看着“自己”小心翼翼搂住时岁的动作,看着那只手本能地抚上怀中人后颈轻揉,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疼惜。 寒意骤然爬上脊背。 这个会用他的身体,对他的“皇后”做出如此亲昵举动的…… 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是谁?”十七岁的沈清让冷声道。 对面的男人没有立即回答。他打横抱起时岁,低头在那柔软的发顶落下一吻,又轻声哄了几句,这才抬眼望来。 “你是……”男人微微眯起眼,随后恍然,“十七岁的我?” 时岁从沈长云怀中探出手,指尖在两人之间轻轻一点:“我来解释。” 他先指向对面那个满脸寒霜的沈清让:“那是十七岁的你——”手指点了点太阳穴,“占着二十三岁的壳子。” 又仰头蹭了蹭沈长云的衣襟:“而你是二十三岁的灵魂——”手指戳了戳对方胸膛,“困在十七岁的身体里。” “我原以为你只是失忆了。”时岁撇撇嘴,眼尾还带着未消的红晕。 沈长云低笑一声,眼底漾开温柔涟漪。他抬手揉了揉时岁的发顶,这才看向对面年轻的自己:“要聊聊吗?小沈将军。” 那声“小沈将军”叫得意味深长,带着几分过来人的促狭。 沈清让沉默不语,似在消化这荒谬的境况。 沈长云却也不急,小心地将时岁安置在软榻上,又取来一旁的薄毯,仔细为人盖好:“用过早膳了吗?饿不饿?” 时岁就着身躯的优势,顺势蹭了蹭那人掌心:“饿死了。”他朝沈清让的方向努了努嘴,“你这时候还不会疼人,从半个时辰前开始就知道跟我打架。” “知错了。”沈长云低笑,嗓音里浸着化不开的宠溺。 “咳。” 沈清让冷眼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终于忍无可忍:“我说二位——”他抱臂而立,一字一顿,“我还在这儿站着呢。” 沈长云这才转过头来,眼中还残留着未散的笑意。他伸手揉了揉时岁的发顶,温声道:“你先用些点心,我和‘小将军’单独聊聊。” 时岁撇撇嘴,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清让冷着脸跟沈长云走到窗边。 “说吧。”沈清让抱臂而立。 “他……”沈长云望向软榻上的时岁,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是我的爱人。” “你当年将他扔在建州,以为不过萍水相逢。”他转回视线,“却不知那是别人经年累月的执念。” “所以你就这么委屈自己,跟个男人在一起?”沈清让嗤笑一声,“沈清让,你可真有出息。” 沈长云眉头微蹙:“这是爱,不是委屈。”他顿了顿,“更何况……” “你与他不过初见,怎知他有多好。” “能有多好?”沈清让翻了个白眼,“一个仿制沈家主母玉的赝品,也配称君子?” “什么赝品?”沈长云神色骤变。 “哦?”沈清让眉梢微挑,突然来了兴致,“原来你不知道啊。” 他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那块玉佩,举到沈长云面前。 “瞧见没?”他指尖轻点玉上瑕疵,“他亲手雕的。” 沈长云眉心微蹙,半晌却又舒展开来,眼底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他不过是雕着玩的。”声音低了几分,“毕竟……我曾确实亏欠过他。” “那真的呢?”沈清让冷笑一声,指尖把玩着那枚赝品玉佩,“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你把真玉佩也给了他。” “自然。”沈长云伸手,掌心向上,“劳烦物归原主。” 谁知沈清让突然手腕一翻,将玉佩藏于身后,负手而立。他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痞气的笑:“你的东西——” 目光意有所指地掠过软榻上的时岁,又落回沈长云脸上。 “自然也是我的了。” 不过呼吸之间,他便已接受了这个荒谬的事实。未来的自己不仅爱上了一个男子,还将沈家至宝相赠。 沈长云眸色骤冷,周身气压陡然一沉:“他不是物件。” 沈清让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二十三岁的躯体比十七岁时高出半头,这个角度恰好能看清沈长云眼底翻涌的怒意。 “有趣。” 他低笑一声,指尖挑起那枚赝品玉佩,在沈长云眼前缓缓晃动。 “你方才那番情深义重的话。”沈清让吐出的字句裹着寒意,“我半个字都不信。” “但既然你口口声声说……” 他忽然欺身逼近,鼻尖几乎相触。 “这东西归你?” 薄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那我偏要争上一争。” 时岁眯起眼睛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忽然轻笑出声:“二位这是要在我面前演一出‘双龙夺珠’?” 沈长云闻声回首,正瞧见时岁倚在软榻上,衣襟半敞,露出锁骨处未消的咬痕。那抹红痕刺得他下意识要去拢他的衣领:“别着凉……” “啪!” 沈清让突然拍开沈长云的手,力道大得在对方手背留下三道红痕。他一把扯过衣架上的外袍,兜头盖在时岁身上:“穿好。” 谁料时岁竟猛地从榻上弹起。 电光火石间,五指已掐上沈清让的咽喉,一个利落的旋身便将人狠狠掼在地上! “谁准你动他。” 沈清让不慌不忙地仰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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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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