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作者:七十五一 简介: 【22章后是新修的文,加了回忆线^^】 时岁是大虞人尽皆知的“奸相”,御史台弹劾他的折子若是连起来,能从京城摆到玉门关。 直到某日,他斜倚在酒楼窗边,盯着将军府内的那抹月白色身影。 “你说,沈将军和第一舞姬的腰,谁的更细些?” 素来以端方持重著称尚书令一口茶喷到了棋盘上。 ——— 三年前那场南疆之战,至今仍是说书人最爱的段子。谁都记得少年将军沈清让如何以二十万白袍军,在粮尽援绝之境,大破南疆五十万铁骑。 也正是这一战,让少年稚气的沈清让,一举成为大虞第一将领,位极人臣。 而后,一夜颠覆。 当夜庆功宴上,一盏御赐的鸩酒就让这位战神咳了半宿血,从此成了个药罐子。 ——— 时岁至今仍记得自己背着那人走过七条长街,沈清让烧的迷糊的时候唤他“美人哥哥”的模样。 ——— 这世道啊—— 轻狂者万死难赎其罪 多情者独活不得善终 ——— 权倾朝野疯批恋爱脑权相×病骨支离但能打战神 1v1双洁 朝堂权谋×暗恋成真 内容标签: 朝堂 白月光 主角视角:时岁 沈清让 一句话简介:初见惊鸿,藏成半生筹谋 立意:我爱你 第1章 康定三十五年,秋。 暮色渐染,时岁斜倚在茶楼窗前,指尖漫不经心地叩着茶盏。 远处沈将军府前车马如龙,百姓们捧着各色贺礼在朱漆大门前排成长龙,喧嚣声隔着半条街都听得真切。 “呵。”时岁从鼻间溢出一声冷笑,眼尾泛起讥诮,“这般阵仗,倒像是给活菩萨上供。” 今日是恭定大将军沈清让的寿辰。 那位素来以两袖清风著称的将军府上从未张灯结彩,可满城百姓却自发地往那青石阶前堆起了小山般的贺礼。 时岁把玩着腰间玉坠,靴尖踢了踢身侧之人:“苏大人。”他朝窗外努嘴,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把沈将军当神仙供着了?” 苏涣不着痕迹地避开时岁,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口:“沈将军平定南疆叛乱时,曾单枪匹马救下三城百姓。”他目光扫过街巷间熙攘的人群,“在百姓眼里,他就是活神仙。” “忠臣良将?”时岁忽然笑出声来,耳坠下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晃,“咱们那位陛下,怕是夜夜都梦见沈将军黄袍加身呢。” 这话说得诛心,却是不假。 当年沈清让凯旋时,朱雀大街上万民跪拜,“大将军威武”的呼声震彻云霄。 当夜庆功宴上,一盏御赐的鸩酒就让这位战神咳了半宿血,从此成了个药罐子。 倒是时岁这个新贵,靠着八面玲珑的手段,短短三年从七品拾遗爬到丞相之位,明明满朝文武背地里都骂他“奸相”,偏生最得圣心。 茶楼下的欢呼声突然高涨,时岁探头望去,正看见沈府管家在门前作揖谢礼。 “无趣。”时岁整个人陷进太师椅里,手腕一抖,露出御笔亲题的“勤于群臣”四个大字。 苏涣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轻轻推过檀木几案:“兵部尚书与南疆密使往来书信,谋反之意已现端倪。” “呵。”时岁慢悠悠摇着扇子,玉白的指尖在扇骨上轻轻敲打,“本相只管哄陛下开心,这等掉脑袋的差事……”他忽然收扇,“也配劳烦苏大人亲自跑一趟?”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接过密信,指尖一挑,拆了火漆。 目光扫过纸上字句,他忽地嗤笑出声:“这般谋划,倒像是孩童过家家的把戏。” “丞相的意思是……”苏涣话未说完,时岁已拂袖起身。 绛紫衣摆掠过案几,丞相令牌被掷在了桌上。 他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声音混在街市喧嚣里,轻飘飘的。 “依律,当斩。” 时岁刚踏出茶楼,迎面便撞上一队铁甲森然的金羽卫。 为首的统领抱拳行礼:“丞相大人,陛下急召。” 他眯眼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折扇在掌心轻敲两下,忽而笑道:“带路。” 御书房内,帝王正在批阅奏折。 时岁刚行完礼,就听皇帝淡淡道:“爱卿可知,沈将军今日收了四百七十六份贺礼?” “陛下连这个都数清了?”时岁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面上却笑得愈发慵懒,“臣方才在茶楼瞧见,确实热闹得很。” 皇帝突然将朱笔一搁:“兵部的事,你怎么看?” 时岁心下了然,那封密信怕是早有人抄送御前。 他整了整衣袖,从容道:“跳梁小丑罢了。倒是……”故意顿了顿,“臣记得南疆使节三日后抵京,恰是秋猎之日。” 窗外秋风骤起,卷着片枯叶飘进殿内。 皇帝盯着那片叶子看了许久,忽然道:“今年的秋猎,让沈将军也参加吧。” 时岁垂眸应是,退出时余光瞥见案下露出一角的密折,落款处有一个小小的“沈”字。 回到相府,管家来报苏大人已在书房等候多时。 时岁望着院中那株老梅,忽问:“沈府今日收的贺礼,可有人送梅花?”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轻笑一声:“明日备一车青梅酒送去,就说……”指尖抚过梅树粗糙的树皮,“就说本相祝他长命百岁。” 书房内,苏涣正在煮茶。余光瞥见时岁进来,头也不抬道:“陛下如何?” 时岁往榻上一歪,“不如何。”他望着腾起的茶烟出神,“既想借沈清让震慑南疆使臣,又连个实权都舍不得给。” 苏涣斟满一杯热茶,推到了时岁面前。 “那丞相预备如何?” 时岁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杯沿就被烫得一缩。 “还能如何?”他忽然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说,皇上当年那么对沈家,他怎么还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涣的目光掠过案上扇面。 “大约……”他轻叹,“是真的忠君护主吧。” 说好听点叫忠君护主,说难听点…… 叫愚忠。 次日早朝,时岁一袭绛紫官袍,立于文官之首。 他垂眸而立,余光却瞥见武将队列最前方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 沈清让今日竟破天荒地上朝了。 “臣有本奏。”兵部尚书裴玟突然出列,声音洪亮,“南疆使团已至驿馆,然边关近日却有异动,臣请增派三万精兵驻防玉门关。” 殿内顿时议论纷纷。 时岁把玩着手中折扇,忽然轻笑一声:“裴大人好大的手笔。”他缓步出列,转身面对众臣,“不知这三万精兵,是要防南疆,还是要防……”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沈清让,“咱们的恭定大将军?” “丞相慎言!”裴焕脸色骤变。 皇帝轻叩龙椅扶手,殿内霎时安静。 沈清让却在这时出列,单膝跪地:“臣愿亲赴边关,以安圣心。” 时岁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瞬。 “爱卿病体未愈,朕怎忍心。”皇帝语气温和,眼中却无半分温度,“倒是秋猎在即,爱卿不妨与南疆使节切磋骑射,也好让他们见识我朝战神风采。” 时岁盯着沈清让苍白如纸的侧脸,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沈清让咳血昏迷在朱雀大街,是他将人背回将军府。 那时沈清让高热不退,却还死死攥着他的手腕说:“别告诉陛下……” 那时他是怎么做的来着? 后槽牙咬的吱吱作响,本想甩袖离去,又看着床榻上的人烧的面色潮红,终是不忍。 “臣遵旨。”沈清让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若论满京城姑娘们心中的如意郎君,三年前的沈清让,当属无人可及的榜首。 他出身将门,年少成名,一杆银枪横扫南疆,军功赫赫,足以让一个家族鸡犬升天。 偏又生得一副清俊如玉的好相貌,眉眼如画,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风骨。 更难得的是,他待人谦和,知礼守节,纵使功高盖世,亦从不倨傲。 那时的沈清让,是京城最耀眼的少年将军,是闺阁梦里最常浮现的身影。 可三年后,这榜首之位,却悄无声息地易了主。 时岁此人,朝堂上翻云覆雨,谈笑间就能让三品大员乌纱落地。 偏生生了双含情眼,折扇一展掩住半边风流,连弹劾他的老御史都要嗫嚅着承认“确是个谪仙般人物”。 他又最擅拿捏人心,八面玲珑,步步高升,短短三年便位极人臣,权势滔天。 更妙的是他府上既无妻妾也不蓄娈童,倒叫人猜不透那柄题着“勤于群臣”的御赐折扇,究竟拂过多少人心尖。 姑娘们私下议论,若说沈清让是天上皎洁的明月,那时岁便是人间最烈的酒。 明知有毒,却仍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只可惜,这两位郎君,一个成了病骨支离的“药罐子将军”,一个成了人人忌惮的“奸佞权臣”。 此刻,这位奸佞权臣正斜倚在茶楼窗边。 他漫不经心地晃着酒盏,冷眼瞧着将军府院里,那个披着雪白狐裘的“药罐子”,正颤着手将他所赠的青梅酒埋进梨树下。 “丞相已盯着看了半日,”苏涣正被迫自己与自己对弈,“可看出什么趣处?” 某人邀他来下棋,自己却倚窗望了整整两个时辰。 “你说……”时岁忽然开口,话是对着身后苏涣说的,目光却仍黏在院中那人不堪一握的腰身上,“他和百雀楼的头牌,谁的腰更细些?” “噗——” 苏涣一口茶喷在棋盘上。 素来端方持重的尚书令此刻活似见了鬼,连官袍溅了茶渍都顾不得,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权臣。 时岁慢条斯理地拭去手背上的水渍,眼风扫过来时,惊得苏涣后颈寒毛直竖。 “下官失态了……”苏涣干笑着往后挪了挪,“丞相看人……果然独具慧眼。” “明日的秋猎备的如何了?”时岁忽然转了话题,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敲。 苏涣松了口气,连忙正色道:“已按丞相吩咐,在猎场西侧林中布下暗哨。只是……”他迟疑片刻,“南疆使团那边似有异动,今晨有人看见他们私下接触了裴尚书。” 时岁闻言轻笑,目光仍追随着院中那道身影。 沈清让正俯身掩土,狐裘滑落肩头,露出一截苍白纤细的脖颈。 “让他们闹去。”时岁忽然合上折扇,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本相倒要看看,这潭浑水里能跳出几条鱼来。” 次日,秋猎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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