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容得下两人并肩行走,但出于谨慎,还是我打头,胖子断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里,这样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及时应对。 往里走了大概十几二十米,甬道的颜色突然变了。 这是个类似拐角的地方,前面还能继续走,但在我们这个角度光线照不过去。这个拐角的地面、墙壁上到处是大片大片的血红,墙面上呈喷溅状,脚下土地变色的范围很大,几乎布满了整个甬道。 这里显然发生过一场恶斗,从这个出血量看,结局应该是非常惨烈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地方的红色并不连贯,就像壁画剥落一样,血迹也斑秃了,星星点点地露出里面土黄的山体。 等等,壁画?有了先前的经验,我和胖子多了个心眼,如果这里的红色是真正的人血,这么多年过去,早该氧化成暗褐了,不会像现在这样看起来还很新鲜。这座山土质并不很密,这样的大出血,也理应浸入土层一定的深度,不该刮掉表面后就暴露出山体本来的颜色。 胖子小心地用手指在墙面上刮下来一点红色的部分,而后又捻了捻,告诉我,这应该是一种仿血迹的颜料。 得出这样的判断之后,刚刚还仿佛像凶杀案现场一样的氛围突然就变得十分搞笑,因为地上墙上不少地方都像被人用铲子铲掉了一块,看起来就像某个孩子不小心打翻了颜料盒,然后再笨拙地用指甲把干掉的颜料刮掉。 警报解除,我们走过去之后先看了看后面,就算知道多半是假的,这一看之下还是让我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一排排的罐子整齐地陈列在那里,上面一个一个全部长着诡异的头发团,像搁在罐子上的人头一样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山洞。 这场景把胖子都看毛了,有那么几秒我们两个人呼吸都是暂停的,不过手电光同时照出来,和四姑娘山不同,罐子后面是条断头路,向内延伸了大概二十米的样子就彻底封死了。 保险起见,我们往后退到洞口,把登山绳重新扣上,以便出了变故随时可以跑路,才拣了一颗不可能打破罐子的小石子,在拐角保持最远距离,轻轻地往头发团上扔。两个人如临大敌地盯着那道抛物线下去,结果那团东西就保持着原来的球状,在我们紧张的注视下被石子落下的冲力带得左弹右弹,仿佛逗猫的玩具。 胖子大骂出声,抱怨老九门做事太过缺德,我没理他,皱着眉打量自己所在的这个到处是“血”的拐角。 四姑娘山崖洞的这个位置,被水泥和乱石填满了,我当年没有看到它是什么样子,所以无从对比。我和小花硬是挖出一条道后,下到更深处找到了青铜模块,就解开了与张家古楼关联的千里锁密码,说明这个拐角完全是可以略过的,这里没有关键性的信息。老九门为什么要在长沙的山上把这段路复制一遍?他们连后面放铁盘和帛书的最关键的地方都没复制啊。 我开始在拐角处转圈,仔仔细细地把眼前的每一分每一寸都一一看过,最后在距离地面只有30公分左右的一个视线死角上,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那是闷油瓶的记号。
第11章 找到了 张家的那一套暗号体系来自于一种失传的中国古代语言,我从认识闷油瓶起,开始对这些符号有接触,一开始完全不知道在表达什么,它们对我的意义只有“闷油瓶来过这”、“闷油瓶叫我往这里走”。 一五年闷油瓶从长白山出来后,瓶盖比以前松了很多,我从他那里知道了大部分注释的意思,后来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些符号被日常起居中无数的细节附会上第二层编译,由此衍生出一套我们自己的体系,也就是敲敲话和灯语。 冷不丁在这里看到一个张家的记号,除了奇怪它的出现以外,竟然还有一点点怀念的感觉。我分辨了一下,不同于闷油瓶在云顶天宫里使用的只表达安全与否、是否来过的简单标注,这个符号要复杂得多,它有好几层意思,光是我解读出来的信息就有三个:第一,方向;第二,珍贵;第三,危险。 在这里要说明的是,张家符号里对“珍贵”的定义和大众认知是完全不同的。明器、古董、奇珍异宝,这些能够在经济上带来巨额财富的东西对张家人来说毫无意义,在他们眼里,古墓有价值的不是明器,是信息,而能被认定为“珍贵”的,必然和家族最核心的信仰和使命有关——那个在历史长河中运行了数千年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顺着符号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是那段被头发盖住的通路,这个洞穴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向深处延伸,我知道在经过满地的尸蟞罐子之后,我会看到无数放着竹简帛书的孔洞,那个关键的要注血的铁盘,它背后洞壁上巨大又传神的浮雕——开启古楼的密码。 我叹了口气,手指摸上墙角的符号,这个符号刻痕非常的浅,线条也不太连贯,有几笔是重复划了好几次才勉强成型,留下符号的人当时的情况显然非常糟糕。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想到它可能是当年重伤的小哥留下的,我心里还是觉得堵得慌。 在这里蹲了半天,我正准备站起来,一只手又把我拍了回去。“天真你在这儿种蘑菇呢?还是想画个圈圈让谁倒霉?…哟,这不是小哥的记号吗?”我的腿本来就有些麻了,被他这么一拍,差点爬不起来,大骂老子画圈咒的就是你,胖子倒是不以为意,一脸兴奋地把我拉起来,风风火火往甬道里冲:“走走走,小哥说那边有宝贝!” 我心说这符号是四姑娘山上的啊,丫想到有宝贝连智商都退化了。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拨开甬道里铺满地面的假头发之后,竟然真的露出了一道暗门。 嗯?老九门这么有情调的吗,居然把十一仓的入口装修成四姑娘山崖洞的样子,以此纪念自己的峥嵘岁月?特么的很有情怀啊。 说是暗门,其实不是机关,只是用一块大而厚的木板盖住了而已,过了这么多年,木板已经腐朽大半了,胖子一脚下去就断成了两半,他举起打火机试了试下面的空气,向我比了个OK的手势,就率先走了下去。 暗门下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通道,非常狭窄,胖子走得十分辛苦,一边开路一边骂骂咧咧,我说早让你减肥你不听,现在知道后悔了吧,胖子硬要和我掰扯出神膘护体的三大好处,可偏偏他现在吸着肚子,导致发出来的声音像在便秘一样,他说了两句,也意识到不对,愤愤地闭上了嘴巴。 好在这段路并不长,到了尽头,竟然出现了一扇生锈的铁门,找了半天,终于看到真正意义上的建筑痕迹了,我和胖子都有点激动。门后面是一条水泥长廊,其宽度甚至可以轻松通过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天花板上每隔2米左右还有吊下来的老式电灯,向两边延伸过去看不到尽头,虽然现在已经不能用了,但这样的发现还是让我们十分意外。 之前猜测十一仓旧址在山体里时,我以为老九门是借了一个现成的古墓,或者干脆是用他们对古墓的知识,去造了一个“斗”,说白了就是在山里挖土,挖出来个大洞藏东西,但我现在看到的水泥、电灯、极其宽敞又规整的长方形走廊,考虑到当时的社会生产力和技术水平,这绝对是一个高投入的、非常专业、正规的工程。 石柱峰被掏空的程度,恐怕超出了我的想象,这不是挖盗洞的技术能完成的事情,在山体内部建这样的大工程,坍塌随时随地都会发生,一边向内挖一边就要用钢筋混凝土加固并浇筑水泥,整体的施工设计、山体本身和在建建筑的受力结构、用料计算包括最基础的物资运输全部是大学问,像这种甚至还拉了电线的,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几乎可以说是奇迹了。 胖子鄙视地看着我:“没想到啊没想到,老九门曾经这么有钱,你丫现在怎么混成这样,但凡向人家大花看齐一点呢。”我说咱们现在是共同负债人,大哥别笑二哥好吗。 而且据我所知,老九门鼎盛时只是名头大,牛逼吹起来厉害,外八行终究是外八行,上不了台面。财力、技术和人工都先不提,“打土豪分田地”还喊着呢,这已经是解放后了,这么大规模的私人占山行为,性质有多严重,政府铁拳出来能制裁到你妈都不认识——老九门的联合仓库,有必要建这么大规模吗?这样的一个大工程,又是老九门能够完成的吗? 我想到了一个人,和他背后更加通天的势力——张大佛爷。 我和胖子猜了个拳,随便决定出一个方向往前走,走廊大而空旷,可能是我们已经深入到山体内部的原因,脚步声的回音十分明显,听久了还有点毛毛的,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些类似拍肩膀之类的著名鬼故事。 正胡思乱想着,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脑子一炸,一个缩肩矮身立刻甩脱了往前跑,没几步就结结实实撞上一块无比坚硬的东西,手电光扫上去,我看到面前是一堵高约2米、宽约4米的墙,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我忍着痛立刻回身后背贴墙,伸手去掏包里的铲子钢管什么都行,一抬头就看到胖子还站在原地,维持着一只手伸出来的姿势,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光天化日的,发什么神经…外面打雷了?” 我操。 我一下泄了气,怒骂胖子人吓人吓死人,这家伙还听乐了,给我竖了个大拇指,说小伙子心态年轻依旧哈,倒斗半生,归来仍是傻逼。 刚才我手电在照地面,胖子搭我肩膀就是想提醒我前面有堵墙,结果吓得我主动撞上去,他娘的坑自己人第一名。 胖子一边笑话我,一边过来敲了敲墙面,又点了根烟凑过去,我俩屏息等了一会儿,烟雾笔直地朝天花板飘去,胖子把烟踩灭,冲我摊了摊手,说这墙砌得太实诚了,连一点风都透不过来。 没有空气流动,就排除了墙内存在暗门、或者墙体本身可以翻转的可能性。我们走到现在没有再经过其他的岔路了,这拦路墙上泥灰的陈旧程度和走廊两边的也不一样,看起来不像同批建成的。 这墙后面多半还有点东西,想要过去也不是没有办法,挖或者炸都可以尝试,但那样恐怕得折腾大发了,既然走廊的另一头还能走,我和胖子就打算看看另一边的情况再说。 走完回头路再往前了十几分钟后,我们遇到了一扇一模一样的铁门,但连接的通道宽敞很多,上去看了看,是另一个崖洞,没有假人骸骨也没有头发。我醒悟过来,这多半才是十一仓真正的出入口,我和胖子前面是误入歧途,不过幸运地歪打正着。 但这样一来,那个崖洞并非是作为一个出入口,复制它的目的就愈发让我在意。 返回铁门,继续深入,没多久,走廊见底,视野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个五米多高、宽度一望无际的巨大空腔,头顶上的山体像金钟罩一样倒扣下来,沿着山壁,黑暗中似乎有很多蛰伏的影子,每隔一定的距离均匀地分布在上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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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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