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站在走廊的末端,脚下接了一个呈外螺旋状向下延伸的台阶,但在和我们同一水平面的远处,也有一个巨兽般的庞然大物,占了这个空腔将近三分之一的高度。 我把手电筒的模式调节了一下,合并上胖子的,一起去照头顶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影子。勉强可以分辨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上面都是灰尘和蛛网,里面伸出三根尾巴一样的管道,两粗一细,粗的一条向上嵌入到山体中,一条直直向下通往更深,细的蜿蜒在这个空间里,我顺着细的那条追过去,竟然一路指向远处那个庞然巨物。 这时再仔细照那个大家伙,我就发现它身上连了无数这样的管道,通往山壁的每个方向,而地面上管道的排布非常密集和杂乱,让我想到电影里那些大型智脑的服务器核心机群所在。 机群? 我悟了,这八成是个大型发电机组,我现在扫到的只是第一台,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而山壁上挂着的那些,估计也是机器,可能是换气用的,也可能是别的用途,具体是什么作用并不重要,有了大致的概念后,我对这个空间已经建立起了基本的认识—— 如果有足够的照明,我会看到一个非常“苏联工业风”的空腔,所有的东西在这里,完全没有任何的装饰和美化可言,管线全部暴露在外,只为了实用。而把大量设备聚集在一处,散热、废气、维护全部集中解决,这种大刀阔斧的气势,极其简单粗暴、但是又实在又有效率的作风,非常的熟悉,联系那个年代有这个工程能力的队伍,答案呼之欲出。 我内心挂了两滴冷汗下来,心说不可能吧,一个仓库而已,这么大面子?
第12章 上中下 向下的台阶非常长,经过空腔之后,先连接了一条走廊,也能继续往下,手电扫下去照不到底,下面的深度根本无法估计。 我跟胖子对视了一眼,都觉得重头戏要来了,一人抄起一把铲子,先拐进我们手边的这层。走廊的内装看起来完全是上面走过那条的复制粘贴,但不同的是,这里的两侧出现了房间。 房间都不大,门也敞开着,里面的陈设有遗留,一眼看过去,多半是些旧沙发和博古架。一看到博古架,胖子就来劲了,兴冲冲地连闯好几个房间,可惜最后都是败兴而返,大骂老九门搬家就是鬼子进村,寸草不留。这下轮到我笑他了,二叔负责的事,能落好处到别人手上才有鬼了。 这层很快走完,毫无收获。主要这里的墙面都很普通,完全没做防潮防腐的措施,我觉得不是旧十一仓的核心,还是要接着往下看。 没下多深,第二条走廊如期而至。进到里面,走廊还是一个模样,但所连接的房间开始变得很大。 刚进第一个房间我就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这个房间有两进,我们现在在外间,里面还能看到一个门合起来的里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走进来没多久,我就有一种想要转身出去的冲动。胖子也有这种感觉,但我们俩都是不信邪的人,越古怪的地方,越是想要进去探一探。 到了里间门口,我们俩一左一右拉开架势,按照以往的默契,由我推门,胖子举铲子,一旦有什么变故,直接往死里下黑手。胖子挥起铲子,做出打棒球的预备动作,这么一扭身,他眼角余光瞥到我们进来时呈敞开状态的外间门,动作突然顿住。 “等会,这门不对。” 胖子的手电直直定格在门上,我一看,马上也明白了他说的不对劲。这个门的门轴,我们从房间里面看过去,竟然是立在右边的。 这个世界是一个右撇子的世界,我看过一个数据统计,说人群里90%以上的人都是惯用右手,所以我们生活中大部分的设计,都是基于右撇子的角度考虑的。为了开关顺手和进出方便,转轴通常放在右侧,这种设计习惯在单开的门上特别明显,比如说冰箱。这是外部的视角,如果换到冰箱里面去看,轴应该在左边才对。 虽说有些房间因为建筑结构的关系,要让门打开后贴墙节省空间,可能会做左开,但这个不是,它就是反装了门轴,门现在开着,是空荡荡地杵在中间。 胖子道:“这个设计,有点魔鬼城的碎石阵那意思啊。” 我想了想,确实如此。我还记得自己和阿宁的那段经历,魔鬼城用大量碎石建立了一条保护带,走在里面,前路杂乱无章,我以为自己选择的方向是完全随机的,实际上潜意识却在分辨石头少的方向,不知不觉走的都是设置好的诱导路径,差点困死在里面。 这个房间的设计,也是利用了人的潜意识。不止是门,我想在我和胖子没有发现的地方,还有其他的布置违背了普通人的常识习惯,但全部巧妙地隐藏了起来。我们是没有发现,但潜意识已经识别出来了,这么一来,身处其中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觉得不舒服、不对劲,想出去,但又说不出为什么。 想通了个中关键,我们倒觉得没有危险了,这种障眼法都是不知道的时候会被误导,弄清楚以后,只要注意心理上克服就行。魔鬼城把人困死在里面,这儿可善良多了,只是要你出去,完全没有杀伤力啊。 我推开里间的小门,果然门轴也是反的,一股气流夹杂着尘土扑面而来。胖子一下捂住鼻子,看看不明所以的我,憋着气道:“死人的味道。” 我们把眼前的灰尘扇走,室内的情况便一览无余。这里没有任何的家具,地上积灰有厚有薄,地面也不是特别平整,微陷下去的区域呈若干个长条形状,看起来长期摆放着重物,后来才搬走。摆过什么已不必去猜,因为在房间的最角落,我们看到了一具棺材。 胖子一拍大腿:“屁的潜意识诱导,搞这么反过来的一套,敢情是给死人用的啊。” 我一看他的表情,不用多说,手痒了,想开棺。我也觉得棺材出现在这里挺奇怪的,可能会有线索,是要开开来看看。没想到,我点了头,面露犹豫的却是胖子,我稀奇地问他怎么,难道王老板也到了怂的年纪?胖子一脸痛定思痛,拉着我一路退到外间,我刚要吃惊,他就使劲按了按我的肩膀,郑重道:“你,站这,不许动。” 然后一个灵活的胖子,一溜烟地就蹿回了小房间直奔棺材的方向。 靠,我无语到极点,胖子还三步一回头地确认我的位置,不忘提高声音叨叨:“画个圈,给自己画个圈,就五分钟!别不当心踩进来,里面的爷得扑上来和你贴贴。放心啊,咱哥几个十几年的兄弟了,第一个摸出来的宝贝归我,第二个归你,小哥他老人家不惹世俗凡尘,所以这第三个,就还得胖爷我辛苦点…” 我又气又好笑,让胖子别他妈乌鸦嘴了,骂归骂,我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这么多年来,麒麟血时灵时不灵,但开棺必起尸这个体质简直百发百中。 好在目前那具棺材还没有什么异动,胖子已经到跟前了,刚准备找缝上撬杆,忽然就张嘴骂道:“操,新的。”他上手一推,棺盖很容易地就滑开了,“这他妈全新出厂,摸个蛋啊。” 我“啊”了一声,想起来十一仓的名字就来源于此,看来这里是当年他们专门安置无主遗体的义庄。那时候还没强制要求火化,讲究入土为安,在这里放满十一年仍然无人来领,就会安排下葬。最后的这具棺材,应该是没用上,又没有搬走的价值,就留在这里了,好好浪费了一把胖子的感情。 二层其他的房间看起来也各有功能,只是和义庄一样,基本空的,只有很少的废弃物遗留下来。有的房间门口画着“禁止明火”,有的房间角落里堆积着一些破旧的军用帐篷、绷带,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里,胖子眼尖发现了一根链子:“哟,这是狗链吗,你家的?” 我捡起来看了看,还真是吴家的东西。我爷爷对训狗很有一套,他自己也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些生灵,因此,吴家的狗链在编织手法上就很有特色,既能保证项圈牢固耐磨,又不至于让狗觉得不舒服。 我之所以对这个有了解,还是因为小时候爷爷曾经教过我编织的方法,记忆中我学得非常快,老头子高兴坏了,只是我爱玩天性作祟,学会之后没几天就腻了,要不是看到手上的实物,都快忘了这码事了。 我随手把狗链揣进兜里,招呼胖子回台阶继续向下。 结果这一走就走了很久。前两层相隔不远,第三层却意外地非常非常靠下,估算着垂直距离,我怀疑我们已经穿过整个山体回到地平线上了。好在辛苦没有白费,走到现在,我和胖子都热出了一身汗,手扶到两边的墙面上时,马上就觉得触感不同,这里的墙面做了防水层,摸起来和之前大不一样。 终于到了真正的仓库所在,虽然杭州的十一仓在规模上已经给过预期,但实际进入第三层后,我和胖子还是被震撼了。 这一层一进门,连接的走廊就有好几条,两侧的房间变得非常密集,面积差异也异常地大——走近看了以后,我得纠正自己的说法,这里不再能称之为房间,大部分根本没有给人进去的设计,叫做储物格比较恰当。 用个比喻的话,每条走廊的两边像躺满了倒下来的中药药柜,空间被分成无数规整的格子,但是每个格子大小不一,从蓝牙耳机盒那么小,到几乎有个一居室规模的集装箱那么大,都有。差距之大,极其夸张。最神奇的是,我完全不明白这些“盒子”的摆放是怎么管理的,像上帝在玩七巧板一样,明明奇形怪状地胡乱堆在一起,最后呈现出的结构却非常和谐和稳定。 “盒面”的材质也光怪陆离,我只能分辨出一些效果特别明显的,比如吸光涂料,其他的一律送它们四个字,不明觉厉。比如胖子在玩的这一个,里面糊满了绿色的泥巴,废弃了这么多年了,这泥巴还没有干,我也想不通什么明器居然要保存在泥巴里。 杭州十一仓比起这里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想象力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我和胖子像误入蜂窝的蚂蚁,在一个又一个蜂房里穿梭,虽然里面都已经没有东西了,但这些残留的痕迹还是能让人切身感受到当年九门的庞大和神秘。 看了几条走廊,没能琢磨出这里的规律,正好遇到一个空旷的大“盒子”,我和胖子一路到现在也累了,停下来休息会吃点东西。 胖子说老九门吃饱了撑的,一个仓库藏这么深,仓管上个班先爬三千米再下十层楼,快赶上国家二级运动员了。他说的不错,从发电机的位置看,我觉得在空腔之后,我们就进入了十一仓的原址,目前走过三层,但只有最下面这层用作仓储,上面两层一个像办公室,一个像垃圾场,有点意义不明。 出于专业习惯,我在脑中开始建立这个旧址的立体模型,一共三层,面积呈金字塔型不断扩大,上、中、下,上像办公室、中像垃圾场、下是存货仓库,老九门的人当年在这里,在每一层分别干一些符合那层特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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