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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充耳不闻，他只骂了两句，后面就没声儿了，我奇怪地转头，看到闷油瓶拎着两个包进来，正弯腰往我书桌的桌腿边上放。 他把我的包放下，我刚准备给他卖个笑，捧一句“贴心！”，就看到他跟着把自己的包，也放下了。 ？ 我睁大了眼睛，闷油瓶起身，转头和我的视线对上，我下意识地就开口：“小哥，你…” 说出来了半截，又卡住，我其实也没想好，到底想问他什么？把包放我房间里，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这要是会错意，岂不是很尴尬？ 闷油瓶等了一会，见我没有说下去，只当我又像平时一样，间歇性地突然开始天马行空。他看了看床，我跟着看过去，除了薄被，上面就只有一只和我一样摊平开来的黄豆枕。 我有阵子颈椎不好，按照网上转来转去的爆款，胖子晒了几斤黄豆给我们仨一人做了一个黄豆枕，我当时还调侃胖子，以他的火力之旺，枕上面一觉睡醒，黄豆能给他炸成爆米花。 闷油瓶出去了，我视线跟着出去，他进来，我又再跟着转进来，当我看到他手里真的提着他的枕头时，我噌一下就在沙发上坐直了。 这个动静之大，引得闷油瓶向我投来疑惑的视线，我又脱口而出：“小哥，你准备跟我睡？” 真的整一句问彻底了，我心脏才慢半拍地开始咚咚跳，闷油瓶根本没让我有紧张的时间，就一脸平静，语气淡淡地反问：“不应该吗？” 我回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突然感觉浑身一下热了起来，我立刻跳下沙发冲到衣柜前，随便拿了一套换洗和毛巾，再迅速冲进浴室，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在不停地循环播放： 我靠，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好让人招架不住！ 等我洗完，闷油瓶把床单也换好了，我们这次出门差不多有一个多月，福建又是雨季，其实枕头也该晒晒再睡，但那是明天的事了，他先在上面垫了两条枕巾，对付一晚。 换他进去洗，我把头发囫囵吹干，趴在床上玩手机，看看旁边的另一个枕头，多少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伸手从左边戳到右边，黄豆在里面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闷油瓶动作很快，擦着头发出来，毛巾随手挂到椅背上，然后坐上床。吹风机我随手搁在床头柜上，插座犯懒没拔，他随手拿起，也开始吹头发。我在熟悉的噪音里，慢慢安定下来，手机切到日历软件，在今天上点了个收藏的爱心。 等闷油瓶关掉吹风机，把线拔下来卷好，我把屏幕怼到他眼前，“看。第一次同床，虽然不共枕，也是值得纪念的。” 闷油瓶看了今天的日期一会，随后低下目光看我，“记住了。但是，不是第一次。” 啊？？ 我一脸问号，闷油瓶嘴角弯了一下，提点道：“爬爬。” 啊…是那个时候。我醒悟过来了，试着回忆，但除了落水后看到的那段幻觉，我没能想起其他的任何片段。说不难受是假的，然而，这种心情，更多的还是对闷油瓶的心疼。 那种条件下，整整两年多的时间，寸步不离地看顾一个疯子，得有多拖累？ 闷油瓶留意着我的神色，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只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很辛苦。” 闷油瓶想了一会，也躺下来，把我搂进怀里，才接着说道：“我其实觉得很感谢。” 我没有听懂，接下来，闷油瓶用他特有的，那种平淡而直白的语句，把他当时的感受慢慢诉说给我。 那时，我的确因为麒麟血毒，完全失去神智，无法与任何人交流。但是，闷油瓶对我而言仍是特殊的——我仍然“认得”他，唯独在他身边，才能长时间地保持安静。 这种“认得”，对闷油瓶来说，是一种很特殊的给予。 他告诉了我，在雪山寺庙的一间屋子里，那静寂的三日。两年多的时间，就如这静寂的三日，让他感受到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他的母亲，给予了他一颗心，让闷油瓶建立起了对自己的认知。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是“白玛的孩子”。父母在，人生方有来处。她让他在这个世界，有了一个真实的锚点。 我对他，与此相似，因为我认得的、需要的是“他”。 不是张起灵，不是张家的族长。不因为他身手厉害、可以在险境中依靠，也不因为他知道巨大的秘密，在某些地方能起到关键的作用…剥离开所有的价值，我眼中所见的，只单纯是他。 闷油瓶对我说：只有你需要的是我。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在定义“我”。 这一刻，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但我终于可以伸出手，给他我在幻觉和浑噩中给不了的回应。 后来我们又聊了很多，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我已经不记得了，第二天闷油瓶甚至没有早起去锻炼，我们一起在胖子的锅铲声中醒来，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晴日。 我慢慢整理着这次的经历，和以前一样在活页纸上落笔，准备在写完之后，和其他的笔记放到一起。 看了看书架上，已经有十几本一字排开了。 偶尔翻阅过去，仍会有所感慨。以前，我们是为了责任，为了自己承担的东西，或者是为一些人，不得不参与到迷局中去；以后，我们应该还是会去冒险，还是会遇到危险，但那将是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因为想做而做，想去而去。 现在，曾经困惑我的谜题已经完全解开，闷油瓶必须承担的宿命也已终结，一切都已结束，但是我们的传奇，却不必在此画上句点。 我写的笔记，记录了很多故事，对于故事来说，需要有一个结局，哪怕不完美、不尽如人意，也当有个交代，但是对我们来说，人生不必有结局，打开下一本笔记，那翻动的纸页里，仍然有无限的可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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