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彻底结束这一切,所有的条件终于齐备。 没有什么超出他心理承受能力的刺激,一切只是一场简单但必要的对话—— 为了最后的十年。 闷油瓶提前承受下一次的失忆,并且给自己留下一句提醒。 “没有时间了。” 新月饭店—— 霍仙姑做局,用假鬼玺拍卖,与真鬼玺完全一致的形状唤起了闷油瓶的部分记忆。而霍仙姑也在我的叙述中,留意到了那个身上文着麒麟文身的人。几十年过去,红颜迟暮,英雄不再,但她始终忘不了老九门曾经与闷油瓶的约定,以及后来在她主导下的失约。那些怯懦,那些后退,所有见不得人的逃避,还有不可诉之于口的庆幸。她觉得后来的许多事情,都是报应。 那一瞬间,山海一般的情绪压得她无法自持,向闷油瓶跪了下来。 之后,情绪稳定下来的霍仙姑与闷油瓶达成共识,组织队伍前去张家古楼。假鬼玺已经无用,她交给了闷油瓶。 张家古楼—— 闷油瓶独自进入族长房间,取回鬼玺。同时,翻阅了之前自己留下的笔记。 长白送别—— 在雪山上的缝隙中,闷油瓶真假掺半地告诉了我一些信息,将那只鬼玺的复制品交给我。 他编造了接替之说,指明下一个守门的人是我,是为了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到故事上去,并且借此与我留下十年之约。 在我离开后,他打扫了云顶天宫,相信十年之后,我们终会再见。 最后的十年—— 2015年8月17日,鬼玺永远被封闭在终极中。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第78章 不必有结局 一阵风吹过,头顶上的巨大树冠婆娑着摇动起来,发出簌簌的响声。阳光间歇地穿透树叶摇摆的缝隙,照进破败的祠堂,将塌了一半的墙体和嵌在其中的陨玉映得忽明忽暗,同样如此的,还有我们几个人的脸庞。 我看了看张海客和小张哥,刚刚我和闷油瓶的对话,差不多把整个张家的历史重塑了一遍,但是这两个人,至今一言未发。我想起刚汇合时,他们的情绪就很低落,或许在看到这里是完全的空城时,心中便已有所猜测。 毕竟,对于自己家族的历史,这两个张家人,总归比我这个外人知道得多一些。 受到的冲击,自然也成倍于我。 刚才我和闷油瓶都没有点明,但我想,把鬼玺永远封闭起来这件事,为什么直到闷油瓶这一代才能完成,是否还有一个必要的条件是,此时的张家已经覆灭。 否则,不谈其他,家族本身就是最大的掣肘。失去鬼玺后,张家人的体质会在一代一代的繁衍中,逐渐回归平凡,这个家族将失去自己所有的特殊之处,面对普通人不再有任何的优势,这是绝大多数的张家人都不愿意接受的。 想要关死鬼玺,第一个站出来阻挠你的,就是你的族人,你的亲人。 只要这个家族还在一天,这件事就无法完成。然而在这件事完成之后,张家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次闷油瓶带张海客和小张哥一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也想通过这里的一切,告诉他们什么。 但我看了眼闷油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人根本什么意图都没有,他从来没有在乎过任何张家人的想法,就像他从来也不曾在乎过汪家一样。 这他妈是最气人的。我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地想,你管那些没入过他眼的人,叫敌人? 闷油瓶见我没有其他想知道的了,就道:“周穆王的陪葬,应当还在陨玉当中,我进去一趟。” 我打量了一下陨玉上的孔洞,即便是现在,也还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外。想和他一起进去,是不可能了。 闷油瓶看了看我,从脱下的背包里拿出绳子,在自己的腰上系好,然后把剩下的递给我。我本来还有点不情愿,可他这样,我倒忍不住先笑了,摆摆手说:“算啦,你去吧。” 闷油瓶嗯了一声,也没解开绳子,踩了一脚碎墙跃进孔洞中,开始向内爬行。 还是蹬着洞壁小步上,人慢慢地没入黑暗,我在下面看着,不一会,就只剩下留在外面的绳子了。 随着闷油瓶在陨玉中的深入,那圈绳盘不断地被抽起来,在空中噗哟噗哟地扭动,好像一条蛇在跳秧歌一样,我看着好玩,把手机拿出来,对着它开始拍小视频。 也没等多久,绳子开始反向咕蛹,很快,闷油瓶原路返回,防水袋里装着一叠黑色的甲片,还顺带给胖子捎了一条手串。 我和胖子都很开心,闷油瓶把防水袋递给我,我看到里面的黑色甲片和我原来误服的那块几乎完全一样,有一面用金粉描着字,只是这字更加古老,基本上都认不出来。 我一边抬手去接,一边就问:“吃多少啊?你说这个一片,相当于几年?” 在闷油瓶回答之前,我先冲他眨了下眼,笑着说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吧?” 闷油瓶看着我,忽然道:“你刷错房卡那天,我用张家的办法测过自己。” 房卡? 我愣了一下,接着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2015年的二道白河,我刚刚把他接下山的那天。 他测了青铜门和鬼玺,带给他的最后一次翻页。 “噫!”我马上把人抓住,连声追问:“结果呢?快告诉我!” 闷油瓶就笑了,把麒麟竭放在我的手上。 “不要多,也不要少。” 他凑到我的耳边,小声与我私语—— “这次,我们一起做普通人。” 回程的路不算难走,这座山上没有动物,植物又长得多有怪异,稳妥起见,我们打算沿水路出去,以免误入山间密林不好脱身。稍有些麻烦的是,这里的山势起伏太多,穿绕村落的河流常常被民居和山岩遮挡,目视起来很不方便,不好追踪走向。 这时小张哥说,他过来的岩洞里也有河道经过,看岩洞深度,已经相当接近地平线了,不如先到那里,再沿河水找路。我们都没意见,在他和张海客的带领下,沿着他们找来汇合时的路线,反向往岩洞去。 张家人在这方面真是很有经验,一路上标记非常清晰,半个多小时后,我们从暗道进入,在山体里又穿行了十几分钟,前方隐隐约约有绿色的幽光出现。 “我操!”胖子眼神好,指着前面就道,“都回家路上了,这儿还有棺材等着哥几个呢?” “别做梦了,空的。”小张哥道,这会他的状态调整过来了,又恢复了那副除了闷油瓶看谁都菜的拽样子,“要不我之前就把它开了,轮得到你?” 胖子嘴上绝对不输,“那是那是。你急你先上,胖爷我妹妹多得很,不需要和粽子相亲。” 我笑出声,等走近了一看,那是一副水晶棺,镶嵌在洞壁的半空,正好把暗道的这一端挡住。把手电拧成强光,再往下俯瞰岩洞的整体,这一眼过后,我异常惊讶: “…积尸地?!” 下方一条河道从中穿越,两边的浅滩上,到处是人的、动物的骨头,最靠里面的骷髅一排排的十分整齐,牛头和羊头堆得也很有秩序,而越近河水的地方,尸骨就越凌乱,还有很多没有腐败完全的皮肉,上面大大小小的青色尸蟞在蹿来蹿去。 我望向对面,果然,那里也有一副绿油油的水晶棺,不过此时,也是空的。要不然,就和我十几年前看到的场景完全相同—— 这里竟然是最初三叔带我们寻找鲁王宫时,途经的那条水盗洞! 胖子那番损还真损对了,两具棺材里葬的都是女尸傀,就不知道现在跑哪去了。 小张哥见我如此惊讶,颇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是说了?河道在我脱离幻境后出来的岩洞里。” 我也感到一阵无语,之前描述尸骨堆的是张海客,商量回程时发言的换成了小张哥,重点又在河道上,我一时没把这两个人说的话联系起来。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了,这确实是出去的捷径。 我们放索从岩壁上下去,最后小张哥一嘴铁片,把顶端的麻绳打断,回收完装备,从青金色的尸水里穿过时,仔细去看,果然看到许多异于常人的指骨。我边走边在心里想,这条水盗洞,多半就是鲁殇王打的了。 他是从地宫进入桃源,随后计划屠村,但通过地宫机关的方法是绝对隐秘,大批人马,显然需要找另一个途径进入。于是,里应外合之下,外面的队伍通过打盗洞的方式隐匿行踪,穿山而过。 最里面排列整齐的骨头,是祭祀时留下的牲骨,濩牲幻境的出口本该在那里;牲骨外侧的尸堆,是被屠杀殆尽的全体守玉人,尸体全部被鲁殇王的人马搬到这里,胡乱堆放;一切完成之后,鲁殇王将这条盗洞两端窄小的毛细口封死,把这群弃子也堵在里面,或者从一开始,这批人就是死士,于是,他们同样死在河滩上,成了积尸地中的一员。 附近的水源被污染,应该就是因为这里的尸毒。 这封口是多少年之后被水冲开的,还有我们过来的暗道,是否被其他人发现过,都不得而知。说远,鲁殇王时没有强光手电,天然岩洞的窟窿一个连一个,很难逐一确定尽头是否别有洞天;说近,附近的船老大和村民之类,借这条水盗洞讹人也就罢了,积尸地是万万不敢靠近的,更别提研究上面的棺材。 千年之前,有没有守玉人从暗道中逃脱过?最近这十多年,那个没能附在我身上出来的女尸傀,和她的好姐妹,又被谁带出去了? 很多有意思的联想,不一一赘述了。唯一我觉得还需要再提一句的是,鲁殇王特意把这条水盗洞记录在那张狐狸脸的鲁黄帛地图上,是一计颇有心机的灯下黑。 如果在地图上标注出这条“河”,而地图又指向鲁王宫在“河”边上的另一个地方,那么,没有人会探索这个水盗洞,直奔地宫而去。相反,如果没有任何标注,盗洞的存在反而提示了附近有墓,有人在洞穴前后仔细寻找,意外发现了桃源的话,跳过了地宫机关直奔他的藏身处,那才是麻烦了。 最初,我们如他所想,是前者。然而最后,仍然回到这积尸地,通过他留下的盗洞离开。 兜兜转转,既是巧合,也是注定。 离开山东后,我们回福建,小张哥跟着张海客去香港,后来听说两个人相处得还算不错。张家要是转型成家族企业,每年按时给族长上税,那倒也是件美事。 我们在高铁上解决完晚饭,大巴转镇上,最后徒步回到雨村,差不多晚上十点,一进家门,我又累得想瘫死不动。 背包扔在客厅,我直奔自己房间的布艺沙发,整个人往上一扑。放任自己陷进沙发柔软又有弹性的包裹里,顿时舒服地叹息一声,感觉浑身上下都在被抚慰。身后传来胖子的骂骂咧咧,命令我赶紧回来把包拣走,不准丢在路中间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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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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