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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梳理下来，我忽然发现，有一个被我忽略了的逻辑，很关键。 在雷城的幻觉里，我最先看到了当年陨玉深处发生的事情，是因为我对三叔的介怀，也是因为那是闷油瓶唯一一次在我眼前失忆，他那时的样子，对尚且懵懂的我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接下来我看到的就是青铜门，终极究竟是什么，这个答案的吸引力无需赘言，可是我放弃了，我本来有机会触碰这扇门背后的千古谜题，但我选择了第三个看到的，我自己的影子。 当时这个选择，我没有多想，纯粹顺着直觉，一切发生得自然而然。现在去分析行为背后的逻辑，这是不是在说明，我内心认为“我”远比青铜门重要？哪怕这个“我”在2004年在录像带中第一次出现后到现在，沉寂了十几年毫无动作，从来没有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我的潜意识也还是认为，他比青铜门更值得我的关注？ 雷声放大了我的内心，我反复地梦到这个在地上爬的“我”，甚至还把他和闷油瓶、青铜门联系在一起，是我的潜意识在催促我，去追查“我”的存在。 不是雷声，而是我的潜意识？ 这就有意思了啊。 我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可能还错过了一些别的线索，在某些看起来非常理所当然的地方… 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十一仓门口，我抬头一看，就是一愣。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一大堆人围在仓房外面的空地上，挤成一堆，几个面向门口的伙计看到我走进来，表情也是明显一愣。 我心说坏了，我这狗屎运，不会撞上二叔的什么计划了吧。我今天是临时起意，过来踩踩点顺便找白昊天随便聊几句而已，没想干什么，连胖子都没通知。盘口传言小哥和瞎子没了的时候，我顶着二叔的意思，硬是自己组起队伍去救，后面事情一团乱麻，我和二叔没再联系过，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也不知道他做的局结束了没有，万一这群人今天把我扣这儿… 早知道就叫上胖子了，他在，我至少还有打的机会，现在…我转身就逃来得及吗？ “小佛爷！” “是小佛爷回来了！” 面对着我的一个伙计，脸上表情喜形于色，我认出来，是以前手下一个叫绿豆的，跟我去过古潼京，因为眼睛特别小，故有此名。他这一喊，在场的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我，反应齐刷刷的一模一样，都是先愣住，然后狂喜。 我咬着烟没说话，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十脸懵逼。 什么玩意，这群人大部分看着脸熟，应该都是原先我盘口里的。在吴山居被收，我被卸权之后，这帮崽子们被二叔收编麾下，哪个不是避我如蛇蝎，今天这一个个的看着我眼睛放什么光呢？ 一个傻大个向我冲了过来，我一看，坎肩这小子竟然也在。 “老板，您变身了！究极进化！！”他和其他人一样，也是满脸激动的表情，“悬崖那边我跟您分开了，您最后有没有救到张爷啊，看您这样，他是不是又跑了？” 操，我反应过来了。之前在雨村干熬了很多天，脸色非常的差，但刚才过来的路上想通了关节，精神状态又很亢奋，嘴里还叼了支烟，不自觉地进入了某种状态。这帮子人现在眼睛里看到的，是我把自己沉入泥沼，不惜一切代价倾尽全力去瓦解汪家时的样子，当时我执念深重，那股子气势，天王老子都拿我没辙。 …他娘的这帮驴蛋，以为我要重整自己的势力，再去干票大的了。 “你们不是不敢违抗二叔么。”我斜了坎肩一眼，把嘴里的烟拿下来点了点他，“你。你的劳动合同在吴山居，我要遵守法律。” “哎呀，”坎肩看看周围的人，又看看我，“老板，这不一样啊。” 马上就有人给他帮腔：“是啊小佛爷，您跟现在这样，哪怕被二爷打一顿，我们也跟着您干！” 我摇了摇头，脸上装作心灰意冷，内心却不由感叹，这批伙计不愧是下斗的一线战力，一直在刀口舔血还能活下来的人，直觉都是一等一的毒辣。他们可能讲不出其中的道理，但做出的选择却是正确的。 如果二叔现在在这里，他还会拦我么？我前几年在沙漠和西藏作的死，严重程度翻了现在十倍百倍，烂肺咳血比得上被人割喉吗，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拦我，而是站在我的身后，默默地支持着我？ “小三爷？” 外面闹哄哄的，白昊天从库房里出来了，看到我，好像有点不敢认的样子。 我提了提嘴角，摆手让这群异想天开的家伙们该干嘛干嘛去，我只是路过，然后对白昊天使了个眼色，进屋子再说。
第7章 货码 办公室还是我跑路时的样子，保温杯都没挪过地方。 熟练地到我那张办公桌后面坐下，烟扔到垃圾桶里，白昊天紧张地看着我：“小三爷，您、您今天来——” 本来，我以为我在白昊天心中的形象已经完全幻灭，结果刚才那一出整得，小姑娘大概是回忆起了道上的某些传说，这会儿看我的眼神，犹如可以看到佛光，里面混杂着难以言说的崇拜、兴奋，可能还有一点畏惧，这个距离感一下就拉开了，让我非常尴尬。 “经理，放松点。”我随手打开电脑，“我来干嘛，我来上班啊。三千五也是钱。” “…旷工几个月，早就开除了。” 我不听：“经理，现在总监要求你汇报工作，外面那群人干嘛的？” 白昊天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最后我指指自己：“老板的亲戚，职场毒瘤，明白？想不想体验下什么叫枕边风，穿小鞋。” 白昊天眼中的光瞬间熄灭，嘟囔着说：“吴二爷让他们来拿装备。十五沙丁，白甲。” 后面半句是行话，我听到便松了口气。一趟平平无奇的活，因为规模在，必须要点够一定数量的人，但没有什么特殊传说，不会很危险，纯粹流水线赚钱的一波，正适合用来招揽刚划进盘口的伙计。 二叔的为人处世，没得说的。既然和我无关，我也就不用担心被抓回家关起来了。 这样挺好。 我看着电脑的启动画面，虽然早就知道，我的伙计和盘口已经全部被二叔收拢，但真的亲眼看到还是不一样的。不过我感觉心里很平静，不再有之前那样强烈的憋屈和不服的情绪。 地位这种东西，不能是别人给的。 一个人想要获得其他人发自内心的信服，只能出于他自己本身的能力。任何外力的帮助都是脆弱的，不真实的，它们不属于我，如同镜花水月，看起来很美好，但哪天有了变故，一碰就会碎裂。 我以前折腾，为了不再做那个被所有人保护的角色，而且这远远不够，我逼着自己必须要再往前走，走到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的程度。这是只有我自己有能力，才可以做到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我。 后来我渐渐明白，保护者和被保护者，并不是绝对的，不是我做了其中一个，就不能做另一个。我和我珍视的人，珍视我的人，我们是相互的。 我成就过自己，也迷失过自己，积极的消极的，所有的经历都有意义，它们让我对一些事情的理解变得更加立体。 电脑开好了，我把保温杯打开来看了看，不知道多久没洗过。 “肺不好，走不动路。一次性纸杯，枸杞泡茶，施舍一点。” 白昊天没有动：“小三爷，你今天——” 我在她面前打开扫雷，诚恳道：“说了上班，你不信。你连口水都不给我喝。” 白昊天从柜子里翻出一次性纸杯，但是开水要到外面去倒，她原地犹豫了两秒，我立刻表现得很识时务：“你去，回来我就跟你说我今天来做什么。你倒个水三分钟顶天了，我还能把这里炸了么？” 白昊天出去了，我看了看门口，鼠标飞快地双击桌面上的十一仓仓储系统，进入查询界面，然后输入在我脑子里翻滚了几百上千遍的三叔的那串货码，按下回车之前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肾上腺素在疯狂分泌。 “小三爷！你已经被开除了！没有权限——” 大概一分钟都没到，我敢肯定白昊天中考体测也没这么拼命过，小姑娘回来看到我眼神发直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面是她熟悉的软件界面，尖叫着一个箭步冲过来就挤开我。办公的滑轮椅被她呲溜一下推远，我坐在椅子上没动，呆呆地看着她，她感觉我表情不对，尖叫顿时卡壳，又迟疑地回头瞄向屏幕。 “咦？小三爷，这个老三爷的编码，你不是已经查过了嘛。三爷又没有回来过，这个数据不会更新的啊。” 白昊天低头仔细看了看，“哦，不对。我们出发去救人的时候，你把里面的装备调走了，多了出库记录。” 我看着说话的白昊天，她说的这些废话，他娘的简直不能更对了。我操，我完全忘记，我刚来十一仓的时候就查过三叔的代码，三叔在十一仓统共存了三样货，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乌龟，几套潘子的旧装备，后来在沉默中再一次救了孤立无援的我，还有就是一口爷爷最后没有用到的棺材。 没有，根本就没有那个在地上爬行的“我”。 白昊天不知所措地看着脸色骤然沉下来的我：“小三爷，你、你怎么了…？” 我沉默了会，把肺里的气慢慢地吐出来，转头看向垃圾桶里的烟，后悔自己把它扔得太早了点。 “你先坐下吧，坐下说话。” 我叹了口气，端起纸杯，吞进去两粒枸杞，不断告诉自己老年人了，要平心静气。 “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紧张我看系统，你以为我想找什么。” 白昊天涨红了脸，语速非常快地说：“什么都不能找！上次你抢走那个女人皮俑，才几个小时，就险些被她弄死，小三爷你知不知道那个皮球把你包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都吓死了！你再来找个别的，不知道要怎么死，二爷已经把我们所有人狠狠骂了一顿，而且、而且…” 她说到这里，整个人本来爆竹一样的气势，忽然就怂了，“二爷说白家世代朝奉，我年轻，如果还不懂怎么管仓库，可以去请教我妈…” “…” 我默默地喝了口水压惊，二叔杀人，从来都是不见血的。 “所以小三爷啊，”白昊天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你今天最多只能到这个办公室，再远一步都不行的，好不好。” 再远一步，呵呵，现在我他妈根本不知道下一步在哪。 我靠在椅子上，心里郁闷得很。货码这个线索竟然断得如此之快，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但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弃，我看着对面正眼巴巴地在等着我回答的白昊天，脑子里飞快地转起来。 如何把这件事推进下去，我需要马上转换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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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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