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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倾向于前者，如果我之前的猜测无误，那十一仓不会存在第四层。这样的话，不管这地方有多大，我和胖子仍然在同一层，互相寻找对方应该会容易些。 妈的… 确认了附近暂时没什么危险，我放松身体，郁闷地任由自己瘫开在地上。我他妈点子可真背啊，这么小概率的事情也能触发，怎么转发抽奖从来不中一个。 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但我实在提不起力气动，索性闭上眼睛，心说先这样歇会得了，等老子缓过来点，就爬起来把你们拧成麻花。 山体里常年不见光，还是十分阴冷的，我这又浑身是水地伏在地上，没多久就觉得身上一股股的寒气。刚才在水道里的挣扎真是拼了老命，现在趴着止不住地犯迷糊，我告诫自己不能睡不能睡，赶紧起床找胖妈妈了，突然感觉哪里不对，我手电没关，但这会映在眼皮上的光线像被什么挡住了，有什么人——或者东西，正无声地站在走廊上看着我！ 我一个激灵，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眼睛猛地睁开，就看到一双鞋停留在距离我只三步那么近的地方，但我完全没有听到这个人任何的脚步声。 这个距离，他站着我趴着的这个姿势，我没有一丁点的胜算。我下意识地就要往旁边滚，而那个人竟然比我的条件反射还要快地预测到了我的动作：“别动。” 他的声音—— 我惊讶地顿在当场，抬头往上看，人影背着走廊照过来的光对着我，但那轮廓太熟悉了，十几年来无数个日夜，我一直在记忆中反复勾画的人。 小哥？ 闷油瓶伸出手，一个很小的六角铜铃夹在他奇长的两指之间，他开始在我的眼前晃动那个铃铛，青铜铃随着闷油瓶的动作不断发出有节律的铃音，眼前的世界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嗯？我什么时候中幻觉了？ 可是，我看了看四周，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走廊还是那条走廊。 不，不对。这个青铜铃的大小，它不是母铃，闷油瓶不是在解除我的幻觉。我承认我现在完全是懵的，小哥在尝试用子铃控制我？ 靠，为什么啊，我这么乖。又不是真的哑巴，你他妈说句话会死哦，大半个月没见了，一见面招呼也不打一个，上来直接就使用核武器是几个意思！ 铃声入耳，立刻，我的身体不再受我自己控制，闷油瓶保持着一个奇特的节奏摇晃着六角铜铃，操纵着我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来。不得不说，这个青铜铃不太好使的样子，我感觉自己的动作全程僵硬，像动物不会人类直立行走那样，正常站立都很困难，但闷油瓶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丝毫没有过来扶我一把的意思。 还有没有点最基本的同情心了！！ 我试图对他投以愤怒的眼神，但闷油瓶神情冷漠，等我站起来，手上便换了一个节律。我不由自主地迈开步子，他面向着我，注视着我的眼睛，倒走着开始退往走廊深处。我艰难地前进，他一步，我一步，闷油瓶极致的掌控力体现在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上，无论我迈的步子多大多小，他始终能让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间隔，保持恒定不变的一米，伴随青铜铃神秘的韵律，我们俩就以这么一个古怪的状态在走廊上同步移动起来。 我看着闷油瓶，他也看着我，眼神平静而淡然，一如既往，我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但这种感觉太细微了，我一时说不出来究竟是怎么个不同。 我想跟他说话，但很显然，此时此刻我没有半点主权，嘴都张不开来。 操，怎么办，我现在好像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还听自己的，难道我要给闷油瓶抛个媚眼吗？没有睫毛的配合，这能行吗？ 我在心里疯狂地呐喊，小哥，小哥！不必如此，大可不必…我的老大喂，一天到晚的只有你赶我走的份，你想带我去哪里，我还能不听话吗，用什么青铜铃啊？ 他娘的闷油瓶在搞什么鬼，我内心简直迷惑到了极点，但我没有试图反抗，一方面是因为我很清楚，除了母铃，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对抗六角铜铃施加的影响，另一方面，我也确信，我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货真价实的小哥本尊。 人皮面具可以模拟一个人的容貌，但眼神是无法伪装的，尤其是闷油瓶的眼睛。 小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我有些无奈地意识到，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感觉自己是安全的，我对他只有无可救药的信任。 我相信他不会害我，那么我能做的，就是配合。 这条走廊没有我以为的那么深，闷油瓶带我移动的距离不长，我们这样一步一停的龟速，也很快走到了走廊另一头的底，我远远看到尽头连着一个房间。 进去以后，我整个人都惊呆了，直呼闷油瓶牛逼，这就直接把我带到录像带里爬爬所在的那个大堂了？我和胖子在十一仓里上下翻了三层毫无头绪，人家跟开了挂似的一声不吭直冲终点站。 我往墙壁的顶端看，上面真的印了一排大字，完完整整一字不差，就是我和胖子推测的“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人民解放军”。 我兴奋地给闷油瓶递眼神，示意他可以了快解开魔法让孩子自己玩一会吧，然而闷油瓶没给我任何反应，仍然按着他均匀的节奏把我往里带，不过步速明显比走廊上要快很多。我有点奇怪他的变化，但这种好奇马上被另一种更不舒服的感觉取代了。 这个大堂是空的，里面除了我和闷油瓶空无一人，但是我毛骨悚然地发现，这里有很多道视线在注视着我。 狂热的、嫌恶的、跃跃欲试的、不怀好意的、淡漠的、畏惧的…各色各样的目光盯在我的身上，不知道有多少道，但是无一例外地，他们看着我，都像在看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 呼吸之间，非常庞杂的、充满恶意的情绪像巨浪一样冲进肺里，淹得我瞬间窒息，我像溺水的人一样控制不住地大口吸气，妄图取得一点氧分，但那些情绪竟然拥有实体，如同粘稠的凝胶一般涌进来将气管堵满，我难受到极点，再也无法维持站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下倒，耳边青铜铃的声音陡然变响，我的头像要炸开一样，眼前一片模糊，我隐约看到闷油瓶一脚飞快地踹开了什么，然后他上前一步，一把把我抱了起来。 他的步子很大很快，我们的周遭马上变为黑暗，头顶传来哐的一声，那些令人作呕的视线一下子被切断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花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这里有个向下的入口，闷油瓶现在抱着我踩在楼梯上，刚才是盖板合拢发出的声音。 我浑身大汗，心脏在喉咙口咚咚咚地狂响，四肢发颤，全身没一个地方舒服的，闷油瓶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惊讶感浮上来，这种情绪甚至一瞬间冲淡了身上的难受。我和胖子私下里开玩笑说，小哥要是位列仙班，那一定是个冰块神，现在这位不识七情六欲的冰块大神竟然对我做了一个安慰的动作。 周围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刚才那段诡异的经历估计最多不超过一分钟，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冲击这么大，我像虚脱一样整个人软如面条，全靠小哥托着才没有从阶梯上滚下去。 闷油瓶没有再用青铜铃，直接把我背到身上，他的夜视能力非常的好，而且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背着我，在黑暗中非常迅速地往下。 到了这个黑暗的空间，闷油瓶对我的态度突然变了。 我对比了一下他在走廊上的样子，恍然大悟，我刚才觉得不一样的地方，是一层他刻意伪装出来的疏离，只不过闷油瓶这个人平时给人的感觉就很远，所以我一时没有分辨出来。 在我走神的时候，闷油瓶似乎已经带我抵达了他的目的地，一个火折子亮起来，他点亮了一根蜡烛。我看到我们在一个很狭小又简陋的房间里，一张床，一张桌子，就是里面仅有的家具了，连张椅子都没有，但有很明显的长期生活的痕迹。 闷油瓶动作非常小心地把我放到床上，又帮我调整姿势倚着墙坐好，我有点尴尬，心说不至于吧，老子又不是瘫痪了，然后试着动了一下，他娘的还真是高位截瘫。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这从头到尾的到底什么情况啊，青铜铃都收起来了，我为什么还跟个没上发条的木偶一样？？ 闷油瓶又出了房间，我茫然地看着他打了盆水回来，脸盆里浸了一条毛巾，然后他把毛巾绞干，凑过来开始仔仔细细地给我擦脸。 毛巾热热的，非常舒适，但是卧槽，我整个人都快烧着了，这这这这…这我，我做梦都不敢梦到这种情节好吗，然而核爆紧接着一个连一个，闷油瓶给我擦完了脸，重新在热水里搓干净毛巾，又低下头一个指缝一个指缝地给我擦手。 毛巾擦过皮肤的力道，和缓适中，一次清洁到位，又不会把人弄疼，这么简单又平常的动作，闷油瓶做着就给人一种特别温柔、特别珍重的感觉，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小哥这么会照顾人。 氛围很安静，心都跟着静了下来，我的目光顺着闷油瓶的动作，也落到他和我拉在一起的手上。 这一眼，我如坠冰窟。 两只殓服式样的，非常宽大的袖口，上面沾满了地上的砂砾和尘土，随着闷油瓶擦拭的动作，时不时暴露出里面不会磨损的印记。 “我”是，爬爬？
第15章 无言的拥抱 我意识到许多的异常，从小哥身后照来的灯光，变短的走廊，不需要手电照明也能看清的大堂，已经终结却没有被撤下的红色标语，“我”动作和身体的古怪…青铜铃没有给我施加幻觉，连青铜铃本身，都是我的幻觉。 这一切是假的？还是…这是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我仔细打量面前悉心为“我”打理的人，我不会错认，他就是闷油瓶。只是时间，不是现在，而是几十年前，爬爬被存在十一仓的时候——六七十年代。 这个时间范围，可以具体到1964-1979之间，而史上最大盗墓活动开始于1962和1963的交汇，结束于1965年，这三年小哥人在四川。在我以前的认知中，闷油瓶在最后的事故里伤重失忆，以至于险些被杀，最后靠霍仙姑从中斡旋勉强保命，被关进疗养院里二十年，到1985年才被解九爷用计调出，混入西沙考古队。 我一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小哥伤得那么重，如果是那些诡异的头发，它们连我的冒牌血都不敢靠近，闷油瓶的麒麟血在张家也是最强的，应该会远远绕开他才是。 但不论这个原因是什么，我都对我所知的闷油瓶的这段经历感到怀疑，因为即便是失忆的状态下，我也不相信以小哥的能力，他会被拘束在一个地方长达二十年之久。 失魂症是张家祖传的老毛病，他作为最后的张起灵，不可能对此毫无安排，而且张家人对记忆的储存方式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二十年，他一点重要的信息都没有想起来吗，更不合常理的是，疗养院里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不会变老吗，这话说出去我家的狗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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