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楚生从仰止峰出来以后匆匆赶往正殿。他进门时,正好看到两大宗派之首相对而坐。他们在下棋。 林楚生走近他们,恭敬地站在自己的师尊身侧。萧无心作为长者执白棋,让身为小辈的袁渊先落子。林楚生垂眼看着棋盘,很好奇两位宗门之主的战况。 林楚生很会下棋,也喜欢下棋。他平日里会和身边人下棋解闷。红初脑子不好,没有一次是赢了他的。而那三个师弟全是人中龙凤,林楚生每次跟他们下棋都要褪层皮,才勉强跟阮羽和许辉打个平手。但他一直都输给最年轻的慕深。 下棋时,他的小师弟总是坐在他对面,眼神天真清淩。慕深每次都在林楚生绞尽脑汁下出一步棋后立刻落子,彷佛下棋是一件不需要思考的事情。 林楚生看向两位宗主的战况,惊讶地发现傻白甜师尊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是个臭棋篓子。棋盘之上,黑白两色错落连缀,彷佛双龙博弈。林楚生看得入了迷:黑白二龙在棋盘之上周旋撕咬,进攻淩厉,防守森严。上一秒白龙甩尾试图咬住黑龙命脉,下一秒黑龙仰首对白龙露出利齿……最后,白子以平稳的进攻态势赢得胜利,彷佛不紧不慢地绞杀了对方。 袁渊的手指在棋盘上一搭一搭敲击着,一脸意犹未尽,对萧无心说:“小辈受教了。” 萧无心捡起棋盘上的白子,一边把棋子收回棋盅,一边感叹道:“袁阁主确实年轻有为,我座下也只有慕深可以和你打个平手。” 林楚生看到师尊在收白棋,于是很自觉地上前挑拣黑棋。袁渊诚恳地恭维着萧无心,后者很受用。受用到什么程度呢?他的师尊高兴得想收袁阁主当第五位弟子了。 林楚生收起棋盘时,听到袁渊说:“这次来拜访贵宗,其实,小辈也有一个心怀许久的愿望。” 心怀许久的愿望?林楚生放缓了收拾的动作,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袁渊说:“我平日里看见贵宗的佩剑,剑鞘和剑柄的花纹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据说佩剑有灵,剑身都因剑修的性格不同而拥有独特纹路。” 林楚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萧无心说:“是这样的。” 袁渊说:“我很想看看那些剑身,萧宗主可否满足小辈这个愿望呢?” …… 林楚生利落地抽剑出鞘,雪白剑身抵上袁渊的脖子。他跨坐在男人大腿上,脸上带着面具,用沙哑的声音说: “我中了药。所以很抱歉,我要口口你了。” 袁渊不说话,用手指一寸寸抚摸着着脖子边的那把剑。手法极其暧昧,撩得林楚生口干舌燥。 林楚生低头去亲男人黑沉沉的眼睛,说:“我喜欢你这种,够劲儿。” 男人侧过头,在他耳边说:“你会后悔的。” …… 林楚生镇定自若地端着棋盘,行礼后转身告退。与此同时,他听见袁渊笑着对萧无心说:“名满天下的无极宗剑修,他们的剑鞘下有怎样锋利的美景呢?袁某好奇已久。”
第6章 林楚生端着棋盘,行礼告退,非常镇定。因为人会急中生智。他头脑异常清醒,并意识到绝不能让袁渊知道那天晚上和他一夜风流的是谁。没有人比林楚生更清楚袁阁主是怎样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林楚生非常了解袁渊,尽管他们没有任何交集。但袁渊的种种都奇迹般地贯穿了林楚生从少年时期直至成人的日常点滴——因为林楚生总是被拿来和袁渊比较。 他们身世相仿——都是名门宗派的嫡传大弟子;他们年岁相当——袁渊在温暖的产房里发出第一声啼哭时,林楚生已经在宗门前的雪地里嚎了好一阵了;甚至于他们还在襁褓里时,就被林楚生的师尊和袁渊的父亲放在一起比较,然后发现两个婴儿都是一尺五寸长。如此相似的两个人长成了迥异的样子:一个平庸俗气,一个光彩超凡。 此时,平庸的林楚生把棋盘收进储物阁里。储物阁中潮湿阴冷,因此壁炉里长年烧着驱寒祛湿的火。 阁内没点灯,炉火烧得噼里啪啦。林楚生坐在火边,火光映在他没有表情的侧脸上。 林楚生抽出佩剑细细查看。他看见剑身上独一无二的花纹。他彷佛再次听见袁渊在他身后,含笑说—— “剑鞘下有怎样锋利美景呢?袁某好奇已久。” 人们赞袁渊是芝兰生于阶庭,提起林楚生的名字却无话可说。对此,幼年时期的林楚生不以为意。因为无极宗宗主萧无心曾经认真地对林楚生说,上古典籍记载中庸之道是人间至道,意思是他林楚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庸才。 林楚生从不自卑,他被师尊引经据典的胡说八道荼毒太深,发自内心觉得自己举世无双。 所以林楚生十四岁时,就像所有同龄人一样骄傲地站上了比试场。他在袁渊的三道火符下被熏得灰头土脸,彷佛在凤凰真焰里烤糊的野鸡。他趴在地上被燃烧后的灰尘呛得上气不接下气,抬头第一次真正地看到了袁渊。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林楚生却早已从他人口中与袁渊见了几千次。那个符纸环绕的少年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林楚生,衣袂飘飘若仙人,眼中漠然轻蔑。 林楚生狼狈地趴在地上,抬起头看他这辈子都无法超越的宿敌。正午阳光太盛,林楚生眯缝着眼睛也无法看清。 于是林楚生笑了,眼中流露出和袁渊如出一辙的轻蔑。他们真的是很相似的人。 然后,林楚生把伏于地面、沾上灰尘的手指缓缓竖起—— 他比了个中指。 袁渊一挥手,落下几张爆破符。从此,战败的林楚生在心里发自内心地唾弃袁渊,觉得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伪君子。胜利的袁渊却已经淡忘了趴在脚下的人。 那天,林楚生在群英楼里中了药,本来有其他一夜情的人选。 但他竟然在人群里看见了袁渊。于是他不假思索地把剑锋指向了对方,就像他十四岁时上比试台一样。林楚生在袁渊愤怒仇恨的目光里脱下了他的裤子,捏住袁渊的命根子让他受制于自己。林楚生坐在袁渊身上,感到自己成为了床榻之间的胜利者。 林楚生的心里泛起比性更阴暗晦涩的快乐。林楚生强迫袁渊,其乐趣大于□□本身。他不耻于承认其中趣味,就像袁渊不耻于面对自己被强迫的事实也要掘地三尺找到那个人。他们真的是很相似的人。 林楚生把佩剑丢进火里,看着火焰吞噬模糊剑上的纹路,心中隐隐作痛。 林楚生绝不能让袁渊找到自己,不仅是为了躲过袁渊的报复,更是为了他庸俗皮囊下的自尊。
第7章 林楚生来到客房门口,听到房内有人在交谈。他伸手敲门,里面说话的声音顿了顿。然后袁渊说:“进来。” 林楚生端着托盘低眉顺眼地走进去,托盘上放着一些剑。袁渊正在和无极宗的伏续长老说话,看到林楚生带着剑进来,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说:“你放桌上吧。” 然后袁渊转头继续和长老讨论宗派弟子交流学习的事情。片刻后,伏续长老抱拳:“那就不叨扰阁主了。这几日您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和楚生都乐意为阁主效劳。” 伏续长老说话时,林楚生正好把剑放到袁渊的桌子上。他突然听见自己被叫到名字,转身对袁渊欠身抱拳,行礼说:“弟子林楚生。” 袁渊闻声看了林楚生一眼。后者低眉垂首,态度恭敬讨好。这种趋炎附势的姿态袁阁主见多了。 林楚生跟在伏续长老身后正要走出房门,袁渊突然说:“林师侄,留步片刻吧。” 林楚生心中一惊,转身时勉强保持了面上平静。他的表情没有流露丝毫疑惑,彷佛是个惯于被使唤的庸碌弟子。伏续长老在他身后关上房门。 客房里,只剩下林楚生和袁渊两个人。林楚生不知道这笑面虎想干什么。 袁渊不紧不慢地坐回八仙椅上,端起桌上的热茶,用茶盖匀着茶汤上面的沫。他吹了吹茶水,眼也不抬一下,问:“剑都在这儿了吗?” 林楚生垂手,恭敬地说:“袁阁主,您告诉我的那几个剑修,他们的剑都在桌子上了。” 袁渊拿起桌上一把剑,抽开剑鞘。利刃出鞘时发出“嗡”的一声。剑身雪白锋利,薄如蝉翼又削铁如泥,这说明剑的主人修行刻苦。袁渊这次点名想要“欣赏”的剑,其主人都是小有造诣的年轻剑修。 袁渊将剑身靠近烛火,藉着光细细查看。他抽出一把又一把剑,然后又将它们全部放回桌上——这些剑,都不是在群英楼里抵住他脖子的那一把。 袁渊打开最后一把剑时,对着那把剑看了很久。林楚生悄悄觑看袁渊的反应,看见后者的手指正滑过剑身。他在摸,摸剑上起伏的花纹是否吻合记忆里的触感。这时,袁渊若有所觉地抬起眼,把垂着脑袋偷看他的林楚生逮了个正着。 袁渊对林楚生友善地笑了笑,这让偷看被发现的后者很尴尬。但还没等他尴尬完,袁渊手中的剑“咻”一声就指在了林楚生颈边。 林楚生僵在了原地。袁渊神色淡淡,翻转剑身,用不曾开刃的刀背一侧撩起林楚生后颈头发,说:“林师侄。这天寒地冻的,竟也有不长眼的蚊虫来咬你的颈子。” 林楚生硬着头皮接话:“弟子房间炉火温暖,竟然引来一只过冬蚊虫,扰得弟子晚上都睡不好啊。” 袁渊挑眉,戏谑道:“冰天雪地,过冬蚊虫——可是成了精的妖物?” 林楚生干巴巴地回他:“阁主说笑了。” 林楚生牙关都咬紧了,在心里咒骂了红初第一百零一遍——昨晚,某个妖精一知道他要随交换弟子去吟风阁,就发了癫似的把林楚生双手绑在床头。明明林楚生说了不能留痕迹,红初却还是在他背上咬,搞得林楚生现在不仅腿软腰酸,还要对着笑面虎心惊胆颤。 袁渊眯着眼睛,打量了面前以死板闻名的无极宗大师兄,说:“林师侄,给我看看你的剑吧。” 林楚生将腰间佩剑解下递过去,袁渊接过以后只抽出了一半剑身就收了回去。袁渊说:“花纹太繁复了。” 林楚生说:“弟子愚拙,之前与人对战时失手损毁过此剑,修复剑身以后仍然有去不掉的纹路。”他昨天用火烧了好一会儿,估计明天这把剑又光洁如初了。 袁渊把手里的剑丢给林楚生,好像失去了兴趣,说:“知道了。你下去吧——哦,把桌上这些破铜烂铁一并带回去。” 林楚生好像没听到这句突然变得恶劣的言辞,顺从地走到桌边收拾东西。袁渊喝了一口手中茶水,问他:“下月你们有一批弟子要来我这儿交流学习,你在此列吗?” 林楚生说:“在的,弟子要带队。”
第8章 林楚生坐在床边正在抽一杆水烟。他此刻大片肌肤上印着痕迹。林楚生正在神游:他知道自己不是好东西,但他仔细思忖后,仍然觉得他没有亏待过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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