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嘴,眼睛快速眨了几下,显出有些犹豫的样子,然后说:“「银眼」的功用不止于此,不,应该说它最大的功用远不是这个,而是……‘构建’,以你的‘精神’为始动力,以你的或者他人对某个事物的理解为参考,在现实中构建。” “‘构建’,还在现实中的?!”布伦特一下想出了这短短一句话背后的庞大信息量,他忍不住去看伊兹的表情,突然恍然大悟,“这么说,你是通过「银眼」,然后凭借你对法术与神秘的理解,然后构建出的法术效果?” “嗯。”伊兹恹恹地回答。 只是消耗精神力就可以发动你能理解的法术,至于代价,「银眼」在边水城事件里已经被证实了,不论是使用者还是使用目标都未受到污染,那么代价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布伦特重重吸了口气,平息了下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没办法,这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也因此很难不激动。 如果当时有这个东西…… “哈。” 他轻叹一声,把自己那点想法压下去,调查员最忌讳的就是贪心不足,接着话题问,“那你也不该没了「银眼」就无法发动法术啊。” 这样看,「银眼」完全就是个“漂白剂”,“漂白”危险性高的法术,让其不伤害自己,但人再怎么也只是拿漂白剂抑菌,又不是通过漂白剂才能加工食品。 伊兹看着自己垂到胸口的发梢,眼色暗了暗,闷着声音回答,“你可以认为是种诅咒,我无法直接发动任何法术。” 所以你想要找到银钥匙是想找到这个“诅咒”的解除方法? 什么“诅咒”需要你费这么大劲儿,不惜冒那么大风险直面那位? 布伦特本来想说要联系那位也不是非要银钥匙,有通神术和请神术,全视者教团不会没有这方面的情报或者知识,但又想到了伊兹说的「银眼」发动是以精神力为始动力…… 好吧,人的精神力就算翻个千百倍,也肯定无法支撑起构建与外神直接建立通道的法术效果,况且那时候构建来的外神究竟是不是要找的那位也无法确定。 布伦特心里闪过无数想法,想问,但看伊兹说完话后就靠着窗焉嗒嗒不想理他们的样子又吞了回去,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伊兹是真年轻,不太能管得住自己的小情绪。 或者是因为有许东晴这个熟人在身边?布伦特看得出,这俩虽然表面不显但关系实际挺好的,伊兹在许东晴面前乖得像见了家长的孩子。 话题结束,车里一下安静下来,伊兹活动了下被绑住、有些麻木的手,缩在一边便闭上了眼,似乎睡了过去。 直到车快要出市区了,一通电话打了进来,阻断了他们的行程——是去郊区祭祀场所的调查员打来的,用颇为焦急的语气告诉他们,突然出现了潜沙怪,人手不够,要求他们先放下护送任务来郊区支援。 “潜沙怪?”布伦特疑惑,“它们不是昼伏夜出吗?” “我们还不是这么想?所以根本没料到啊!”电话那头的调查员大叫,声音尖锐,通过电话透过来,几乎有些失真。 无法,反正伊兹已经接上了,也不差这点时间,于是布伦特调转方向,一路飙车到了地点。 停了车,许东晴便拿起武器,布伦特看了眼依旧缩在角落里呼吸平缓,皱着眉似乎熟睡过去的伊兹,欲言又止,最后对许东晴说:“你先去,我现给这里施个保护咒,随后到。” 许东晴犀利的目光在伊兹和他身上转了两转,鼻子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拿起武器就走了。 第5章 在很多时候,事物发展是遵循物极必反的规律的。 托前世家长教导的福,在海水中闭上眼,又极其幸运地在一家孤儿院里睁开眼后,伊兹十几年都是老老实实的乖孩子。 虽然网络上穿越的人可以按秒记次,但就如空难概率的亿分之一对遇难者都是百分之百,死后还能再度睁眼的幸运足够让他比上一世还要珍惜时间与生命、珍惜日常的生活。 所以,老实本分地学习、打零工,偶尔展现一下自己多活一世而超越同龄人的聪慧,来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但牢记绝不贪多不知足。 毕竟上天似乎格外偏爱他,这个世界不像网络穿越者所穿进的那些世界一般光怪陆离,是相对和平、物资充盈、科技发达的21世纪,世界格局与社会情况与前世有着高度相似性,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存在要求他去做什么。 除了多活了一世,他和其他普通人基本一样,一样地读书、一样地偷懒、一样地考试、一样地进入大学、一样地去畅想未来与远方、一样地为一些小事烦恼、一样地担忧生活费,仿佛这一世真就是上天馈赠的礼物。 可那规律依旧残酷地发挥着它的威能,命运的馈赠无缘由,背后却早已标好了价码。 他在翻阅此世人类历史,一一和自己记忆里的“历史”核对出入时就该多探究一步;他在惊讶此世恐怖艺术的繁盛时就该多留心一下;他在了解与接触此世激进又保守的太空技术时就该多问一句。 他不是根属这个世界的人,「真实」的大门从不会主动向他开放,他本可以平静地、像千千万万普通人一般平安地、无知无觉地活过这一生的—— · 伊兹说,在边水城想要脱离教团之时遇到了一些“事”让他改变了主意并非托辞,他确实遇到了——遇到了大学里从生活到学习都帮助他良多,他一直视为恩师的教授。 在距离许东晴告诉的救他出来的日子还有两天时,他被半强迫地参与了一场教团仪式——具体是一堆人围着冥想一会儿,然后祷告些什么,最后由发起人起身向他们分赐一些看起来就十分不美好的黑色粘稠状液体。 这种活仪式有很多次,有时候他们强迫伊兹全程参加,包括仪式后常常出现的一些不可名状的“食物”,也要盯着他吃下去并不会吐出来,而有时候又根本不管他。 伊兹看不懂,不理解,在莫名其妙被绑架,通过这些邪教徒的只言片语,终于明悟了自己穿进的是个什么水深火热的世界后,也不想懂,更强迫自己别去想这群邪教徒到底强迫他吃了什么。 前世就开始克苏鲁神话相关创作的伊兹,十分清楚在克系世界观下,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并不知道多少次痛恨自己为什么当时手贱去捡起老本行写恐怖小说——还不要命地在克苏鲁神话世界写克系小说,他是真的嫌这多出来的一生过得太长了。 所以在理解了自己在什么世界干了什么蠢事后,他真的很积极地去求生,想要摆脱这邪///教团。 熬过了这次仪式——谢天谢地他们没强迫他去吃那一点都不美妙的粘稠液体——伊兹自认没他事了,暗林见他被带走,早就跟了上来,现在正趴在冥想屋外面等他,于是他就想抱着这只从他小说里溜出来的小猫溜。 是的,从他小说里溜出来的小猫。 也是在被这群莫名的邪教徒绑架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小说里的异种成真了,很梦幻的开局,但事实是没人相信这些异种是他创造的,伊兹当然也不敢认,都以为他是通过什么手段预知了这些异种的出现,然后写了下来——毕竟这也不是没有先例,作家画家等灵感大爆发看到什么并写下来,在这个世界似乎是很常见的事件,所以某些艺术作品暗地里总会受到严格审查和关注,只是像伊兹这样准确且实时的预知确实少见。 不然怎么解释他一个跟所谓「真实」世界八竿子打不着的普通人能写出这些文字? 他悄咪咪地贴着墙走,想抱着猫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然后就被逮住了,直接被逮到了所谓祭司房间。 ——祭司想见你。 像赶鸡一样把他赶过来的邪教徒简单给他解释了一句,就把他直接推进了房间,还把他的猫给带走了。 他生气地叫了句“我的猫”,但无济于事,自己被推了个踉跄,心里还没嘀咕什么,抬头看到熟人的震惊与不解就将他的怒火全部吞没。 “多久没见了,伊兹。” 曾在大学里夸赞他是自己遇到的思维最敏捷、学习最踏实的学生,许多次教导引领他,超过本分地帮助他,几乎是他两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人生与学业上的导师,就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正如他毕业时对方祝福他前程无忧时,温和地笑着。 她体贴地、细致地关心问道,一如大学时无数次见面时的问候。 “在教团里还适应吗?我让他们尽量温和些待你,怎样?应该没受什么委屈吧。” 房间里静默了。 伊兹没有回话,亦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话。如果这是跑团里,伊兹觉得现在KP就该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对他恶魔低语“SAN CHECK”了。 他手指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看着原处的教授不确定地开口,甚至试图自欺欺人地欺骗自己一下,“教授……戴教授,我这是在做梦吧,哈哈?” “很有趣的构想,但可惜并不是。” 戴望云平和地看着他,站起身抻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皱,她穿着一身给人很强宗教感的素色长袍,笑着回应了他的犯蠢。 人在情绪盈满之时,反而会平静下来,伊兹就感觉现在自己似乎被分裂成了两半,身体如灌铅一般沉重无比,连指尖都忍不住无形的压力而颤栗,但心理上他却如抽离一般极度平静,宛如一摊死水。 他的大脑发胀发热,似乎突然失去了对身体各处的控制能力,他想怒吼,亦或者大哭大笑,反正是一切能发泄自己的行为他都想做,也只有这时候,他开始怨恨起了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他才开始醒悟与怀念前世的无忧——他不是那自以为的幸运儿,命运将他养肥才揭下多活一世的美好假面,大张旗鼓地向他索要代价,讥讽他往日天真的幻想。 他将对方视为恩师与家人,给予了他能给的最高信任,甚至……甚至自以为坦诚地向对方隐晦地倾诉自己因前世形成的一些想法,在对方的鼓励下去创作小说——是的,他的第一本克系小说还拿给对方试阅,以确定这个世界对克苏鲁神话这种比较小众独特的深空恐怖艺术的接纳程度。 小众、独特,艺术! 现在看来他究竟做了什么大蠢事!可他又连反抗的声音都发不出,连一句抖得不成样子的“为什么?”都要废好大的劲儿才能从发涩的喉咙里挤出。 而戴教授将他拉过来坐下,一如往日般用他最熟悉的温和平静带一点轻松愉快的语调给他解惑,而伊兹却不再毕恭毕敬地听她说话,而是发自内心地泛起一阵阵恶心。 “我已经观察你四年了,伊兹。”戴教授说,伊兹能看见她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泛着青绿色的光点,“你不清楚你身上究竟有什么足以令人疯狂的存在,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到底应该发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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