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修远却不动:“你忘记了。” “忘记什麽?”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怎麽想的?” “我没怎麽想。”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的关系算什麽,在一起了,还是我追你?” “……”平秋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你不肯原谅我?是我没有把话说明白,还是不够诚恳,让你觉得我不是真心诚意想要和你和好?” “没有,我知道你的意思。” “这两天,我们相处得不错,你没有多排斥我,对吧?” 解释不了自己心底那些莫名其妙的犹豫,道理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每每想要松口,平秋嘴唇又像被挂着一根细鱼绳似的,张嘴就疼。而他的沉默于徐修远而言,则更像是一种婉拒和冷漠。 徐修远的表情稍显落寞,平秋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总是不忍,沉默好一会儿,他突然双手抱住徐修远的脖颈,手掌在他后肩慢慢地抚拍,小声说:“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的,对吗?” 顺应着搂住平秋,徐修远把他抱得很紧,脸颊贴在他颈侧:“我知道。” 知道平秋喜欢他,更知道平秋爱他,在这种喜欢和宠爱面前,那点迟疑和恐惧也就从此变得微不足道。平秋的回答从来都是这样。 拥抱越发收紧,身高的差距使得平秋不得不稍稍仰起头,才好把下巴垫在徐修远肩膀。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居民楼顶,太阳在边缘悬了半个身体,阳光暖洋洋地洒来,平秋不敢直视,于是微微闭着眼。 他终于记起险些被遗忘的那半句话:“我等你……我一定等你。” 事实上,平秋一直在等待,等徐修远出现,等徐修远长大,等徐修远来爱他。
第四十一章 春节后面几天,平秋和储缇微就像被定身在家,不用做客串门,也不用招待不请自来的客人,用储缇微的话来说,就是忙活一整年,难得有十天时间休息,她恨不能分出两具身体,一具二十四小时躺床休息,另一具则霸着沙发无限制循环电视节目。 说起来,储缇微有些奇怪,她不爱用手机或电脑,也不爱看书写字,唯独喜欢电视,从早看到晚都不腻,就连枯燥无聊的体彩节目也能看得目不转睛。平秋不理解她这种奇怪的癖好,劝也劝不听,索性不管了,储缇微看她的电视,他就悄悄躲在一边和忙里偷闲的徐修远聊天——如果那也能称作闲聊的话。 默认复合后的头两天,平秋总是有些莫名的拘谨,哪怕隔着网络和徐修远说话,也往往要思前想后,再三斟酌。导致他话语磕巴,两人宛如新友初识,努力找话的结果只能是聊无可聊。就算是徐修远高中毕业那年暑假,他们数年没有见面,再想热络都没有经历过这麽尴尬的阶段,平秋有些苦恼,加上徐修远工作忙碌,两人一天到晚却是聊不上两句话。倒是徐修远每晚的视频通话没有断过,即使他忙得晕头转向,还是会在平秋睡前和他面对面道声晚安。 两天前,平秋收到华璋寄来的新年礼物。他今年在爷爷家乡过的新年,带了一些家里人派对上做的小玩意,平秋很喜欢,于是这晚约他在餐厅吃饭,找的由头是想感谢他的新年礼物。恰好华璋有空,一个学生在他家练琴,结束后他直接去餐厅,问起餐厅在哪儿,平秋怎麽去,平秋则说就定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餐厅,并婉拒他来接送。 正在床边翻找收纳箱,平秋隐约听见客厅有声响,像是储缇微在喊他。他含糊应一声,胳膊探进墙和收纳箱间的缝隙,费劲半天,终于捞着那只红色小礼盒。 这时客厅已经没有动静,平秋以为是幻听,拆湿巾擦净手上灰尘,跟着揭开礼盒,里面摆的是条挂着红绳的玉牌,夹层里装着一只小塑料袋,袋子里放的是颗戒指。平秋没有在意那颗戒指,而摸了摸玉上纹理,有些冰冰凉,因此戴上以前,他先用掌心把玉捂热,再解下红绳,把玉佩戴在胸口。 再穿为赴约准备的装扮,一看时间有些紧张,平秋匆匆出门,却见储缇微两手叉腰站在沙发边。
一见他,储缇微指着面前的纸箱说:“有人送的。” 平秋单脚穿袜子,站立不稳,往前跳两步,伸长脖子问:“谁?” “姓徐。” “……修远?” “他哥哥。那个借我钱的。” “徐瑞阳?”平秋惊讶,“他刚才来的?怎麽不喊我?” “不是他,一个戴帽子的。” 戴帽子的?平秋疑惑:“走了多久?” “刚才。” 忙单腿跳去窗边,平秋掀开遮光帘往下看,果然看见徐瑞阳那位戴着帽子的助理下了楼梯,正小跑上车。 这两年,徐瑞阳的事业一路高走,平常都忙得脚不沾地,但只要有空,他都会寻各种借口来找平秋。 自认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平秋现在当他是普通朋友,之所以没有狠心拦他在家门外,是因为还有一件储缇微借钱的前情。明知道这是徐瑞阳打的主意,要平秋承他的情,好让平秋在之后相处里先低他一头。尽管这种做法略显卑鄙,却是绑架平秋最直接的方法。平秋为徐瑞阳的幼稚而无奈,但也确实没了把他扫地出门的底气。 这期间,徐瑞阳还会常送平秋礼物。如果他工作太忙,抽不开身,就会嘱咐助理登门。他送的礼有大有小,一回甚至在礼盒里塞过一枚戒指,问起就装作是不小心。平秋把戒指归还,笑他不是不小心,而是太粗心。其他的礼物,他尚能换成等价的礼品双手归还,一枚钻戒他是还不起的,更没有理由收。他不是待嫁的新娘,不需要一个男人为他递上戒指。假如到时有人需要,平秋说他会真心诚意地祝福徐瑞阳。 至于这回的礼,徐瑞阳直到这天傍晚才有空问一句平秋收到没有。平秋看过一眼,没有急着回复,转而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抬头望向匆匆落座的华璋。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华璋坐下后张望一圈,“点过餐吗?” “你说先点着,我不知道你爱吃什麽,所以照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点了原样。你不介意吧?” “无所谓,我不挑食。” 对平秋突然说要一起吃饭的邀请,华璋不可谓不惊讶。毕竟他送的礼物不过是一些手工制作的礼物,实在没有贵重到需要平秋请客回礼,因此猜到是平秋有话要说,华璋等他开口。 可出乎华璋预料,即使一顿饭吃完,他们谈天说地,东南西北地闲聊,平秋却迟迟没有提到正事。 直到饭后结账,侍应生将餐单压在桌面,华璋预备付账,平秋拦下他说:“第一回 是你请客,今天这顿就让给我来吧。” “没关系,”华璋不以为意,“一顿饭而已,下回你请吧。” “就这一回吧,”平秋却坚持,“应该是我还你的。” 稍一愣神,华璋意识到平秋这时候的固执显得有些没道理。但当目光和他相触,平秋眼神坚定,没有丝毫躲闪,却让华璋心底冒出的少许的怀疑在顷刻间被证实。 他眨一下眼,意会了平秋话里深意,忍不住摇头笑笑,示意侍应生转向平秋,默许了平秋的意见——这顿饭,算是为他们这段关系结了一张公平而完美的账单。 饭后离座,华璋率先出门,走过一段再停下,平秋随之停步,两人面对面。 “既然关系已经退回安全线,”华璋说,“你想给我一个理由吗?” “我有喜欢的人。”平秋坦白道。 “哦,猜到了。在我之前还是之后?我比较在意这点。” “……是我一直喜欢的人,”平秋有些抱歉,“我应该告诉你的,但是前段时间连我自己都没有想明白,所以没有对你坦诚,希望你不要生气。” “你们确定关系了?” “嗯。” “那还不错,恭喜你,”华璋又说,“但是你也太认真了,第一次见面是我请你吃饭,这次拒绝我,还要挑一样的餐厅,点一样的菜,原模原样一分不少地还给我,这麽做是不是太小心了?” “这样不好吗?有了公平的前提,以后相处也会舒服很多吧。” “有我这样的朋友,你的现任不会介意?” “不会,他现在很乖的。” 好似被平秋脸上显而易见的雀跃所击倒,华璋稀奇地盯着他看,笑里带些打趣。平秋被他盯得难为情,低头避开视线,两人同走一段,在路口分别。 “以后有机会,你可以把你男朋友带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华璋建议道,“可以放心,我朋友都是正经人,不会带坏谁,玩的也很正常。但前提是你应该向他坦白我和你之前的关系,虽然没有什麽桃色氛围,但对待感情还是诚实一点比较好。” “好啊,我记住了。” “那我走了,有机会再见?” “再会。” 平秋挥挥手,望着华璋小跑去人行道,恰好是绿灯,他走得很快,没有回过头。 和华璋开诚布公地斩断未来的任何可能性,平秋的心情说不上可惜或愧疚,只是想起刘晨晨,他会有些苦恼,还没想好该怎麽和她解释。 却没想到刘晨晨的消息居然那麽灵通,这晚平秋和华璋吃过饭,隔天傍晚她就杀上门来,问平秋最近是不是又被人纠缠。而平秋的否认在她眼里则成了他被前任强迫而不自知,她恨不得握着平秋的肩膀摇醒他,宛如在拯救失足少女。 平秋猜想,在刘晨晨的印象里,徐修远的形象大概和某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挂钩,不禁佩服她想象力丰富,为他而义愤填膺也是有够仗义,但更多还是无奈,于是极力想把徐修远从她的“恶人”名单里去除。 “他没有你想象的那麽坏,我们当时会分手,我和他都有问题。”平秋说。 “就算有原因,那问题肯定是出在他身上,”刘晨晨收敛怒意,架着腿,两手抱胸,“我和你认识至少也有五六年吧,中间做同事两三年,你什麽脾气我知道,就是逆来顺受,滥好人一个,别人招呼你往东,你能往西?你要是有那麽厉害,当年都能在我们单位升职做副校长了。” “哪有那麽夸张,”平秋笑道,“我也不是烂好人啊,只是有时候别人的建议确实会比较正确,而且如果有人需要帮忙,顺手帮一下,也没什麽大不了。” “我是怕你被骗啊,你那个弟弟一看就不是善茬,你们能分手一次,就可能分手第二次,如果你们的问题都到了导致分手的地步,说明这个问题就没有那麽容易解决。是吧?” “……我不知道应该怎麽说。” “有那麽羞耻吗?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 “我不是要瞒着你。” “我知道,”刘晨晨把住平秋的肩膀,认真说,“我只劝你这一次,在这种事情上本来我不应该掺和的,但是我不放心你,我怕你太容易相信人,万一这次又被骗了怎麽办?哲学家都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吧,你怎麽就确定导致你们第一次分手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以后都不会再影响你或他?如果被我说中了,问题根本没有解决,你再这样下去,不是浪费时间,又浪费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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