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斐看时间不早了,就没做早饭,而是从餐厅拿了个苹果,打算路上吃。他刚想出门,男孩却把他叫住:“家里有什么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家里,好像他真的住在这里一样。 “自己去冰箱找。”乔斐其实很想把昨天晚上吃剩的海鲜烩饭扣在男孩脑袋上,但是他怕这个看起来不堪一击的男孩跟何昊云告状,所以只能做“昊哥的弟弟”,对自己“哥哥”的小情人儿好些。 十月底的天有些凉了,乔斐出了门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雨,他站在别墅门口仔细琢磨了一下值不值得回去拿雨伞和外套,最后决定什么都比不上被淋湿和挨冻难受。 男孩还坐在沙发上,翻完了杂志,已经打开了电视翻着频道,他宛如一家之主,而乔斐似乎只是一个来客。 玄关柜子的角落里有一把雨伞,是何昊云前一阵子因为出门没带伞在街角的便利店随便卖的。它看上去是一把普通的透明伞,但是撑开了才能看见边上印着几只小黄鸭。 所以那天何昊云回家带着一把全干的伞,自己身上却全湿透了。 乔斐把这把被嫌弃的伞拿出来塞进背包侧面的口袋,直起身向客厅那边瞥了一眼。男孩最后停在一个体育频道,把遥控器扔到一旁,在沙发上舒展开来。 小野东西还挺把自己当成个人,乔斐看着男孩,笑着说道:“对了,我哥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上次来的男孩儿在碰过他的杂志后就被踢出去了,还一分钱也没拿到。”他狠狠地啃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我只是好心想要提醒你一下。” 乔斐在那男孩从白到红又变成了紫的脸色下出了门。苹果很酸,乔斐把它扔进了锦鲤池子里。 直到上了车他才发现自己忘了拿外套。
第18章 今天在舞团排练的是国王里昂提斯逮捕皇后埃尔米奥娜的部分,国王因为怀疑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而对深爱的妻子下手。 时旭白不满意排练出来的效果,让演员们跳了一遍又一遍。群舞演员在这段戏需要表现出极度的悲伤和惊讶,毕竟皇后从来没有背叛过国王。 乔斐作为领舞,饰演的是一位皇室的公爵,在舞台靠中间的位置跳舞。 早上本来就没吃什么,再加上昨天一晚上没睡好,乔斐越跳越觉得浑身没力。 在他打了几次磕绊之后,时旭白单独叫出了几位主舞演员,专门排练他们的舞步,让群舞演员稍作休息。 乔斐有些过意不去,他怕是因为自己拖累了群舞演员的整体进度和效果,便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坐着歇息,而是在练舞厅的角落一个人小幅度地过着刚才排练过的舞步。 排练结束的时候都已经快七点了。乔斐收拾着东西,翻出手机看有没有漏掉什么重要的事,可当他打开手机后只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信息就愣住了。 “你不回家吗?”罗子文收拾完包,看着乔斐还在那里玩手机,就问了他一句。 乔斐慢了几拍才反应过来,朝罗子文笑笑,脸上的表情稍有些僵硬:“嗯,我再留下来一会儿,还想把今天新学的部分再过一遍,你先走吧。” 罗子文耸了耸肩,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么拼命”,就走了。 等舞团大部分演员都离开之后乔斐才慢吞吞往外挪,他手里紧攥着的手机上显示着一条冷冰冰的信息: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卡里给你多打了些钱,今天晚上别回来了,自己找个酒店吧。】 过了两分钟,手机又响了一下。乔斐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他并不敢期盼何昊云能够大发慈悲让他回家。 果然:【听话,下次带你吃顿好的。】 何昊云以前也有几次把别人带回家,赶他出来过,这次至少良心发现,还关心让他去找个酒店。 乔斐自嘲地笑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微。 只不过他根本没有带何昊云给他的那张信用卡,而且如果何昊云什么时候去查一下卡里的余额,他会发现上面的钱从来没有动过,因为直到现在为止,那张卡还躺在乔斐抽屉里的角落。 乔斐虽然在舞团领的工资不多,但是他却不想用何昊云的一分钱,那些钱并不干净,他已经很脏了,如果用了何昊云的钱,他可能会变得更脏。 他把一切都归罪于自己可悲的自尊心,想要在自己浑身沾满淤泥后还要高昂着头,充当一只天鹅,只不过何昊云拔了他的翅膀,让他再也不能飞翔。 比起天鹅,他可能更像在沼泽里的泥鳅。 乔斐出了剧院,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了几圈。外面还是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路上没什么人。 他没带外套,身上单薄的毛衣根本抵不住十月份晚上有些刺骨的寒冷。犹豫了片刻,乔斐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把伞架在肩膀上,再把自己缩成紧紧的一团。 何昊云,你真他妈的不是人。 —— 时旭白这几天每天傍晚都会在练舞厅多留下一段时间,利用这种空旷安静的气氛来完善下一部分舞蹈。作为一名芭蕾舞蹈团的前首席舞者,他在一个练舞厅比世界上任何其他的地方都自在。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留恋那种等所有人都走了,一个人留下来练习舞蹈的感觉,那种好似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在默默努力的孤独感。 他一个人慢慢过着后面需要编排的舞步,等他想起来看一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前两天纪安在朋友圈发过几首歌,还特地给他发信息让他没灵感的时候听。时旭白还没来得及回复,想着现在正好听一下。 可时旭白打开微信,却在看到最新的一条朋友圈后没了心思。
是乔斐发的,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照片是从一把透明的雨伞下面往上拍的天空,伞顶上挂着雨珠,伞边还印着几只小黄鸭,嫩黄的卡通小鸭子在一片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活泼俏皮。 照片上面写了一句话。 今天的云觉得活着没意思,于是纵身而下变成了雨水。 时旭白认出了照片角落的建筑就是剧院,他急忙走到窗前向外看去。 窗户上带着雨点,有点模糊了外面的场景,但时旭白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街边的乔斐。 男孩没有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薄毛衣,他把包垫在屁股底下,正举着雨伞坐在马路牙子上,估计可能在那里坐了有一会儿了,毛衣后面被雨淋湿了一小块。 今晚丑小鸭灰色的绒毛被雨水打湿了,显得好不狼狈。 丑小鸭今天好像情绪不太对,时旭白在排练的时候发现他不太舒服,所以才让群舞演员休息,单独排练主角的部分。 可是他没有想到乔斐这么努力,有时间休息却要一个人默默练着舞蹈。时旭白更加坚定地觉得自己让他当领舞的决定没有错。 也不知道男孩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时旭白已经无心留在练舞厅了,他把自己摊开在钢琴上的笔记本什么的一股脑塞进包里,打算回家。 他下楼之前又返了回去,把摩托车的头盔留在了更衣室的储存柜里。 乔斐孤零零地坐在街边,可能因为害怕,也可能是因为有些寒冷,胳膊环过来紧紧抱着自己,瘦小的背影显得落寞无助。 雨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有些大,乔斐没有听见时旭白走过来的脚步声。 时旭白在离他几步远的时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想要给他披上,但是走到了跟前又怕吓到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再默默地把外套穿回自己身上。 他可能连关心他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只好平淡地开口问:“在等人吗?” 乔斐还是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身,举着雨伞迷茫地仰头望着时旭白,摇头,但是马上又点头。伞边的小黄鸭呆萌呆萌的,和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匹配。 他的灰色毛衣领子有点大,露出一小片突出的锁骨和有些苍白的胸脯。 心里稍稍有一点失望,时旭白只好好心道:“去里面等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没事,他可能……一会就到了。”乔斐的声音稍有些颤抖。 时旭白不相信他,但也只好说道:“嗯,那也别坐在地上,太冷了,而且天气凉了,明天多穿点。”他的视线在乔斐露出的皮肤上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感冒了的话会耽误排练。” 他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 “等等……”乔斐从地上站起身,垂着头显得好不可怜。 时旭白回头看他,倾斜的透明雨伞滴下几滴雨珠,落在乔斐的肩膀上。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被雨声覆盖住,但是时旭白还是听清了,他说我没有地方能去。 可怜的布娃娃有了破口,被主人扔出来了,所以时旭白问他:“要去我家吗?” 乔斐没有回答,只是小步往时旭白身边蹭蹭,低着头不敢看他。他似乎觉得自己很丢人,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尽量减少占的空间。 时旭白没有说什么,他拿过乔斐手里的雨伞为他们两人撑着,帮他做了决定:“走吧。” 他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时才发现丑小鸭没有跟上来。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大灰狼,也不会把你吃了。”可就连这种傻乎乎的玩笑都没能让这只耷拉着脑袋的丑小鸭抬起头来。 乔斐看着时旭白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你的摩托车呢?” 时旭白笑笑,没看他,“今天没骑,打车来的。” 他并不喜欢撒谎,但是为了这个男孩子,也值得。
第19章 出租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后在城外的一处高档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时旭白喜欢那种万籁俱寂的环境,不喜欢城市中央的喧扰,所以在城市外的一栋公寓买了一套顶层套房。 他家里布置成了欧美简约风,主要颜色是白色,搭配着浅灰色的沙发和黑色玻璃茶几。客厅的落地窗前放了一盆散尾葵,是半个月前刚买的,已经长得有半人高了;角落有一架白色钢琴,上面摊着几本琴谱,像是有人刚刚练完琴。 乔斐站在门口,无处安放的双手局促地抓着毛衣边,显得不知所措。 时旭白给他拿了一双白色的毛绒拖鞋,“进来吧。” 乔斐还是站着没有动。 别人家不要了的娃娃,时旭白却当成珍宝一样抱回自己家,给他一个温暖的屋子,洗去身上的泥垢,让他焕然一新。 但是这个娃娃好像不太喜欢新家,只因为旧主人将他抛弃过,从此他便再也没有了对别人的信任。 所以娃娃还是不属于自己。 时旭白想起了小时候救下的流浪猫,也是这样无助地缩在门边,想要往外逃但是又无处可去,微微发着抖,把自己蜷成了一小团。 最后时旭白用鸡肉罐头把它从门口引进了屋子,让它吃饱之后给它在餐桌角落搭了个小窝,让它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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