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小东西都只信赖好吃的吧。 所以时旭白问道:“你饿吗?” 这句话的话音还没落,乔斐的肚子就叫了一声,他的脸微微红了,小声回答:“有点。” “想吃什么?” “都可以。” 时旭白点点头,转身向屋内走去,还没进厨房就听见身后乔斐慢吞吞进屋换鞋的声音,眼底带了几分笑意。 乔斐一进屋就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过去。他都不记得上次站在公寓里面俯瞰整个城市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他妈妈还要他的时候。 因为没有住在市区里面,城市的灯火显得格外遥远。住在这里应该挺不错的,静谧又隔绝,是自己的一片天地。 但最吸引乔斐的是时旭白家客厅的落地窗。公寓是顶层,天花板修建得很高,那落地窗将视野放到最大,展示着外面的风景,窗外有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像是从玻璃鱼缸中观赏整个世界。 乔斐很喜欢时旭白家里的味道,很清新,又有一点淡雅,像是一种花香,但是屋里却一朵花都没有。这味道明明乔斐从来都没有闻到过,其实并不熟悉,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可是就莫名让他觉得安心。 也许喜欢一个人就连带着喜欢关于他的一切,包括他家里的味道。 时旭白打开冰箱琢磨了一下,朝客厅里的乔斐喊道:“家里没什么菜了,那就做个番茄鸡蛋面,再做个糖醋排骨?” 乔斐闻声进了厨房,“我帮你吧,我挺会做饭的。”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乔斐负责做排骨,时旭白做面条。 糖醋排骨要放点姜,乔斐拿着生姜问时旭白:“有刮皮刀吗?” “好像有……”时旭白在烫西红柿皮,腾不出手来,想了一下,最后对着乔斐脑袋顶上的橱柜扬了扬下巴,“应该在那里的上面一层,你找找。” 时旭白平时不怎么自己做饭,厨房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新的,买来后放在了哪里也都不太知道。 顶层公寓的天花板建得有些高,乔斐伸长了胳膊才够到橱柜把手,打开了橱柜门却怎么也够不到上面的那层隔板。 时旭白剥着西红柿,就这么悄悄斜眼瞄着乔斐踮着脚尖却够不着,满脸聚精会神的样子,想笑但是又不敢笑,他怕伤了小孩的自尊心。 有那么一刻他很庆幸自己把刮皮刀放到了最上面的一层,所以他有了充当拯救一只小天鹅宝宝的白马王子。 “我来吧。”时旭白放下剥好的西红柿,在水池里稍微冲了一下手,走过来帮乔斐。 他抬手的时候左手无意之间碰到了一下乔斐的腰,他指尖还带着水珠,滴在乔斐的浅灰薄毛衣上染出几个水点。 时旭白把还没拆封的刮皮刀递给乔斐,笑道:“小朋友还要长点个子啊。” 丑小鸭要努力变成天鹅啊。 乔斐没应声,只是接过刮皮刀转过身时嘴角微微翘起。 两个人很快就做好了饭,在桌子前坐下。 男孩儿吃饭很乖。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嚼慢咽,吃的时候腮帮子鼓起一个小包。时旭白不由自主地看呆了,直到乔斐小声问他为什么不吃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时旭白觉得自己做的面条有点难吃,面煮得时间太长,盐也放得有些多。 可是乔斐却还是把面都吃完了,抬头眨着眼睛对时旭白说这是他吃过最好的一碗面。 晚餐后,乔斐起身去厨房洗碗,时旭白跟在他身后,帮他把洗好的碗和盘子放回柜子。 他很想告诉丑小鸭以后没有地方去都可以来他家,住多久都可以,一直住下去也行。时旭白斟酌了一下,刚想开口,乔斐却先说话了。 “你会弹钢琴吗?”乔斐没有在看时旭白,而是盯着他身后客厅里摆放的象牙白钢琴,眼神中带着些期待。 “正在学,你想听吗?”时旭白把台面擦干净,靠着门边上看着乔斐洗手,“只不过我弹得不是很好。” 乔斐回答得很快:“想听。” 时旭白带着乔斐到客厅,在钢琴前坐下。 乔斐没有坐到沙发上,而是盘膝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背靠着沙发,乖乖地仰头等着时旭白弹琴。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但时旭白其实挺想告诉乔斐地下凉,让他去沙发上坐着,可是他没有这个胆量,怕男孩儿觉得他图谋不轨。 在一只丑小鸭的注视下,王子为他弹了一首《天鹅湖曲》。 时旭白没骗乔斐,他的确才刚开始学了没多久,最近又有一点忙,也有几天没练了。 整首曲子节奏掌握得不是很好,中间还一不小心弹错了几个音。等他弹完,时旭白回身想要和乔斐说抱歉,让他失望了,可是他一转头便对上了乔斐专注的眼神。 丑小鸭的眼睛亮晶晶的,在他弹完了之后并没有鼓掌,但是终于露出了一点真诚的笑容,小声和时旭白说特别好听,比排练时候的钢琴师弹得都好。 这只小天鹅宝宝的心很善良,比时旭白见过的很多人都要单纯。 可能破碎的花朵在黑暗中绽放得最明亮吧。
第20章 时旭白放下钢琴盖,笑着摇头,他知道自己弹琴是什么水平,男孩儿听完了还没有捂上耳朵,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夸赞了。 作为补偿,他从柜子里面拿出两瓶橘子汽水,拉开易拉罐,递给了乔斐一瓶。 他没有将乔斐从地板上拉起来,而是在他身边坐下,背靠着沙发,和他一起感受着地板传来的丝丝凉意。 乔斐双手握着汽水罐子,看看上面写的英文字,转过头问时旭白:“你是不是很喜欢橘子?” 时旭白闻言笑了一下:“嗯,小时候家里总放着朋友送的橘子糖,吃着吃着就上瘾了,我现在什么都喜欢橘子味儿的。” “你呢?”时旭白喝了一口汽水,问乔斐:“你喜欢吃糖吗?” 乔斐摇摇头,他活得一直很苦,早就不相信什么吃糖能让生活甜起来的说法。 这世上只有唯一一种事情让乔斐觉得是甜的:“芭蕾就是我的糖。” 时旭白听见后,停顿了一下,直到客厅里的安静变得很吵他才慢慢说道:“它曾经也是我的。” 手里拿着的汽水瓶子忽然觉得有些烫手,乔斐慢慢把它放到茶几上。 “反正不能跳舞了,我当时就想着要么当个钢琴师。这样还能看着别人跳舞,还能给他们伴奏。”时旭白突然笑了,“结果等我开始练琴之后才发现弹琴其实并不简单,还挺难的。我要是去给舞团伴奏,估计所有演员都得捂着耳朵趴在地上。” 乔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想哭。 芭蕾对于跳舞的人来说留不下什么,除了一身的伤痛和疲惫不堪的身体,根本看不到别的。它不像其他的艺术,一幅画、一首歌或一本书,它没有痕迹,最后留下的只有心里的自由。 对于舞者来说,这所谓的自由是他们拥有的一切,也是他们黑暗中的一束光,而时旭白却连这一点都被剥夺了。 “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很羡慕你。” 乔斐偏过头,有些不理解时旭白的意思。 时旭白看着他不可置信的样子,认真道:“真的,我真的羡慕你。你别以为当首席有什么好的,其实有能够进步的空间才幸运呢。等你真的到了巅峰,很多人就会等着你掉下来,自己取而代之,如果你站在半山腰或是山脚下,没有人会盯着你。” 乔斐点点头,似懂非懂。 “你看我,这不就掉下来了吗?”时旭白往身后的沙发一靠,两条长腿交叠着,显得轻松惬意,只有眼神有些呆滞,穿透乔斐看着他身后的墙壁。 “是不是很累啊?”乔斐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时旭白,他往他身边靠靠,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时旭白愣住了,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当他看到乔斐认真明亮的眼神才反应过来男孩在关心他。 他在舞团跳舞的时候经常有人接近他,但不是想要使劲套近乎就是想要问他当上首席的秘诀,其实哪有什么秘诀,只能自己在沼泽中挣扎,拼尽全力爬出来。 乔斐却是第一个问他累不累的人。 是,他的确很累,有时候都累得喘不上气来。他有时会为了第二天的演出而彻夜不眠,留在练舞房里一遍一遍过着舞步。身体上跳不动了就坐下来休息一会,在脑海里不停地数着拍子和动作。
时旭白摇摇头,对乔斐笑着说:“不累。” 丑小鸭似乎松了一口气,接着问他:“你当时为什么选择跳芭蕾呢?”乔斐觉得时旭白应该去当模特,身材那么好,长得也那么好看。 “我小时候是我妈一定要我学跳舞的,她想要我完成她没实现的梦,可是没多久她就走了,跟着一个会弹吉他的男人。” “我妈也跟别人跑了。”乔斐顿了顿,好像很开心找到了和自己时旭白同样的事,又加了一句,“我们都没妈妈。” 他的眼底极其清澈,微微仰着头看时旭白的时候,有点像一朵追着阳光的向日葵。 时旭白觉得这个男孩是他见过最复杂,但是又最简单的东西,好像能够一眼看见他的心底,但是又什么都琢磨不透。 有一瞬间时旭白能够理解为什么何昊云会抓着乔斐不放手,因为这只丑小鸭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抵抗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接近他。 这么好的男孩子,他怎么舍得。 “你妈妈如果走了的话,那不是没人逼着你跳舞了吗?” 时旭白点点头,解释道:“我小时候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就出了国跟着我小叔叔。原本我并没有多么喜欢跳芭蕾,我总觉得跳芭蕾的男人有些女气。但是到了国外,芭蕾却成了我唯一熟悉的东西,我也渐渐喜欢上了它。” 这几句轻飘飘的话概括了时旭白二十几年的过去,可却概括不了他受了多少苦,有多么不容易。 从他小时候被他妈妈送去跳舞,什么都不懂就被老师压在地上拉筋,到自己监督自己昼夜不分地练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时旭白从沙发上拿了两个靠垫,递给乔斐一个,转过来问他:“那你呢?为什么会选择跳芭蕾?” 乔斐接过靠垫,没有垫在身后,而是把它抱着怀里,答道:“我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想要跳舞的,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邻居家有一个比我大点的男孩,是他先开始学芭蕾,我看他跳舞特别好看,就想像他一样学舞蹈。”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没有他的启发,我都看不到你跳的舞。” 乔斐脸颊染上一丝红晕,接着说:“其实那个大哥哥一直都不鼓励我跳舞,他和我说过的,‘别跳,很疼’。” 的确是挺疼的,时旭白点头,“但是你会一直跳舞的对吧?你跳舞的样子特别好看。” 不能命令太阳何时升起,也不能命令鲜花何时绽放,但是丑小鸭总有一天会变成白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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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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