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在想这种东西！
“浣浣，”段州霖伸出手，捧住许浣发烫的两颊，认真地盯着许浣的眼睛，“专心点，你男朋友说想亲你。”
他的唇角勾起一点弧度。
“你不说话，我就默认你让亲。”
“不让！”许浣飞快地反驳他。没了刚刚那种可怜感，他眼里那点雾气还没来得及散去，却显出跟刚刚截然相反的明亮，和一点孩子气似的坏心眼，“该去学校了。”
说完，他就在段州霖错愕的注视下，灵活地弯下身，从对方的臂弯底下钻出去了。
逃离桎梏的许浣扬着嘴唇，站在不远处，向着段州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的嘴唇嫣红，颊上两个小巧的酒窝晃眼，一张小脸被阳光照得白到反光。
漂亮得像个瓷娃娃。所有美丽的修饰词都在他动人的笑靥面前黯然失色。
段州霖痴痴地看着他，旋即回过神来，大步地走到对方身边，在对方扬着的唇角上，飞快地落下一吻。
轻轻一触便分离，让来不及反应的许浣，微微地睁大了眼睛。
“没忍住。”段州霖的眼里淌着笑意，嘴上说着解释，却没看出有一点悔改的意思。他自然地牵住许浣的手，接着许浣的话应和，“去学校吧。”
许浣直勾勾地盯了段州霖一会，才别扭地将刚刚那一吻在心里揭过，没再计较段州霖违背他的意愿亲他。
虽然……也不算太违背啦。
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点弧度，许浣乖乖地任由段州霖用手掌将自己的手指拢在手心，顺着对方的力道往前走。
他个子比段州霖小，整个人都小巧段州霖太多，让人不怀疑段州霖的衣服都可以将他整个人包进去。而两人牵着手的背影，看上去也是那样的般配和契合，就像天生一对。
在不远处，他们的身后，正静静地伫立着一道身影。周云楼将许浣和段州霖从下车之后的所有互动都尽收眼底，他面色阴郁，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用力到手背的青筋都微微鼓起。
微妙地，他看到段州霖跟许浣这样亲密，心底却升起一种仿佛被背叛的愤怒感。
在他们彼此注视着的时候，周云楼看到许浣不再收敛地望向段州霖的、满是爱意的眼神，觉出一种荒诞的熟悉感——许浣以前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
对方本来应该是属于他的。
周云楼的脸色抑制不住地阴沉下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的那两道身影，直至消失。
01:28:18
第52章 宝贝
到了自习课前，周云楼好像不记得上次的事似的，照例来敲了许浣的桌面，示意对方待会跟着他去自习室。许浣却没去，直到上课铃响，周云楼走出教室，回头看他一眼，许浣也低着头，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
全然地无视。
在做出决定的时候，许浣就已经做好被赵老师叫去办公室的准备了，但事实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周云楼没再来叫他，似乎也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跟赵老师告状。这一茬就像一页纸一样，被轻飘飘地揭过，一切都风平浪静，却让许浣隐隐地感到几分不安，错觉空气中都沾着风雨欲来的味道。
他因此整日惶惶，心脏像被沉入水里，泡得沉甸甸的，连跳动速度也变得缓慢。唇角没了笑容，许浣的脸上也像写着心思沉重几个字。
但好在他的身边还有段州霖。
段州霖很快地注意到许浣的异常。他问了原因，许浣不想让自己的胡思乱想影响到他，只是摇了摇头，含糊地带了过去。段州霖看出许浣的敷衍，却没有追问。他体贴地不再提及，却一整天都在想方设法地让许浣恢复心情。
在体育课结束，路过小树林的时候，段州霖把许浣拉进去，低头在他唇角啄吻了一下，让许浣终于露出了笑容，轻轻地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在学校呢。”看到段州霖低下头，似乎还想吻他，许浣改打作推，嗔怒般的低声说，“别闹。”
那个吻终究在落下来时，被许浣急急地挡在唇上的手背拦住，温热的触感落在他手背细腻的皮肤。
段州霖盯着许浣笑，显然刚刚是在故意逗他。许浣又羞又怒地瞪着他，直到段州霖牵住他的手，主动地放低姿态，好声好气地跟他道歉，他才勉强地原谅对方。
至于那点沉重的心思，早已不知不觉地在段州霖故意的举动下，被许浣忘得一干二净了。
-
放学的时候，段州霖跟许浣并着肩往校外走，一直走到停在路边的自行车旁。让许浣坐上后座的时候，许浣却站在原地没动，摇了摇头。
“我今天晚上得去帮刘叔看店。”
段州霖一愣，随后说，“那我也可以送你，反正我知道在哪里。”
许浣盯了他一会，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又上了后座，手臂乖乖地抱住段州霖的腰。
车轱辘开始打转，呼呼的风声从段州霖耳边刮过去。他透过那些风，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轻轻的声音，“段州霖。”
段州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却听到许浣继续用那种柔软的声音，撒娇似的说，“我喜欢你。”
他顿时心一麻，差点没抓住自行车的把手。车前轮一个打转，偏移了一段路，才被回神的段州霖匆匆拉回来，后背也出了冷汗。
段州霖的心却是热的，像被温水泡过似的，又暖又烫。除此之外还有麻和痒，因为许浣刚刚那句话，整颗心都被他皱巴巴地揉起来，又仓促地展开，完全不保留地向着许浣展露出那些滚烫的感情。
“我也喜欢你。”段州霖喉结滚着，目视前方，给出一个简单的回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有多快，身体有多紧绷，如果不是在开车，他甚至怕自己会因为冲昏头脑的兴奋感而直接蹦起来。
他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许浣明确地说喜欢他。没有一点模糊，直白地说喜欢。
已经在心里确定过的感情，得到正式的承认时，原来也会让人感受到与当时同等的欢喜。段州霖原本以为自己不在意，但是当许浣亲口对他说了喜欢，他才恍然——自己哪里不在意，他分明在意得要命。
有一次就想有第二次。段州霖永远不会听厌许浣对他说喜欢。
他像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守财奴似的，美滋滋地在心里把刚刚听到的那句话翻来覆去地嚼了几遍，却又突然地生出几分不甘来——刚刚那句话怎么就不能被录下来呢？
如果录下来，他一定每天睡前都听，听一百遍，听一千遍，听到能记住每一点起伏和腔调，将许浣柔软的声音刻入记忆，即便听得睡不着也要听。
如果能在许浣身上装一个录音机就好了。许浣说什么都没关系，说生活琐碎，或是像今天这样说喜欢他，只要是许浣说的他都愿意听。听千万遍，听到海枯石烂，听到他带着不变的爱意如夕阳落幕，在这世界上停留的最后一秒为止。他在与这世界交轨的最后一秒，耳边也是许浣的声音。
远处的夕阳在这城里落下一片灿金的光，暖意流淌；喜欢的人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风儿温柔。
段州霖想。
如果跟许浣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这么幸福，那他真的是捡到宝贝了。
许浣，是他的宝贝。
-
快到小卖铺的时候，段州霖将自行车靠边停下，在许浣跳下车后，笑着跟他挥手告别。
许浣转身离开，他却没走，静静地看着许浣向小卖铺门口跑去，跟在门口搬着东西的刘叔打了个招呼，笑着的时候露出颊上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段州霖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副画面，忽然想到——他似乎从来没有问过许浣的家人。
但他心里也隐隐有着几分猜想。
不远处的刘叔，望着许浣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慈祥且温柔。而许浣在他面前，也总能表现出在学校里没有的放松和亲近。
也许刘叔对于许浣来说，已经是家人一样的存在了。
段州霖注视了一会，唇角微微地勾了勾。他重新攥住车把手，正打算掉头离开，却突然感受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敏锐地向着身后看去。
空荡荡的巷子口，一个人也没有。
段州霖却皱着眉，盯着那一处地方，没收回视线——刚刚那种落在后背的被偷窥感，并不像是假的。
他的直觉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出错。
但盯了一会后，那个巷子口也没传来半点动静。段州霖只能将疑虑压下来，调转车头，向着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应该是他的错觉吧。段州霖抿着唇思索。
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有谁会跟踪他和许浣呢。
21:21:51
第53章 潘多拉之匣
在刘叔离开后，许浣照例坐在小卖铺的前台，托腮望着外面，看着天色一点点地变暗。
嘀。手机传来一声消息提醒。许浣只以为是什么垃圾短信，随意地点开收件箱，却在看到消息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
他收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不是别人，正是在厕所里，被当头淋湿，狼狈不堪的他自己。
这张照片像附着什么魔咒似的，只是一眼，瞬间便将许浣拉回在厕所里，被孙宇那些男生围着的那个时刻。他感到浑身湿冷，潮气一股股地漫上来，眼前变作白花花的一片，厕所的墙壁，地面，还有一张张狰狞的笑脸。
许浣像溺水似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颤抖的手指让手机从他指间脱离，啪嗒一声掉在地面。
小卖铺里并没有客人。四周一片安静，空气里只有许浣略显急促的喘息声。
那些覆在他皮肤的寒意像是湿冷而黏稠的噩梦一样，让他不住地发抖。许浣齿关打颤，他像找寻安全感似的，在木椅上蜷缩起来。门外投入的月光一寸寸地打开他的狼狈与不堪，将他眼底的惊惶照得清晰分明。
呼。
许浣努力地、大口地喘着气，窒息的感觉缓缓地拉回他的理智。涣散的目光一点点聚拢，原本空白而茫然的眼睛，也逐渐地收拢进一点光。
眼睫不知何时变得湿润，许浣的眼角闪烁着一点泪光。他怔怔地盯着空气中的一处，维持着抱住自己双腿，将下巴搭在膝盖上——这样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姿态。
呼。
许浣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有些机械地将目光重新落在地面上的手机，顿了几秒后，弯下腰把它重新捡了起来。
刚刚他陷入惊慌，没来得及仔细查看，现在许浣看到，紧跟着那张照片发来的，还有一条消息。
[明天中午十二点，一个人来306教室。除了这张照片，我还有很多不同角度的。如果你不来，我就把这些照片一起发给刘正，让他看清楚你是个怎样的人。]
刘正是刘叔的名字。屏幕的白光映在许浣脸上，他一张脸都是木木的，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沉默地盯着这一条消息，难以理解似的，反复地一遍遍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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