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羞得快冒烟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像做梦一样。他跟段州霖真的在一起了——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的许浣，心里终于有了几分沉甸甸的真实感。
只是他依旧羞赧到了不好意思再跟段州霖见面的程度。
毕竟，他那个时候哭得那样可怜，段州霖还一直吻他，不停地说“我爱你”，让许浣一想起当时的场景，就心跳快得要命。
比起难堪，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心动。
许浣从喉咙里挤出小小的一声呜咽，又开始在床上抱着被子翻来覆去地打滚。
他磨蹭好久，才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翻出背包里的作业，一边咬着笔头一边写。
写的时候，他却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段州霖，心思渐渐地从眼前的白纸黑字，飘到了段州霖的那些吻上去，全然没了写作业的心思。
回过神来后，许浣赌气地摔下手里的笔——都怪段州霖，害他连作业都写不下去了。
终于将作业全部解决后，已经接近十点。许浣在洗漱完后就爬上了床，没忍住，抱着手机，点开了跟段州霖的聊天界面。
他也没发什么消息，只是盯着屏幕发呆。
跟段州霖在一起，就像是怀里被突然塞入一块巨大的蛋糕。许浣一时半会吃不完，他小口小口地咬和咽，幸福又苦恼地品味着这些难以消化的甜。
但即便感到撑，许浣却依旧不舍得放下。他把自己泡入这样柔软的甜意，甚至愿意永远停留在这种让他心动的味觉里。
许浣全身都钻进被窝，只露着一张小脸，盯着发亮的手机屏幕，面颊不知是被热的，还是被什么情绪感染的，红扑扑的，止不住地发烫。
他沉浸在自己跟段州霖在一起的事实里，心里像气泡水一样，噗嗤地往外冒着甜意。许浣将脸颊贴在枕头上，眼睫轻颤着。
好兴奋。好开心。
正打算将手机关上，屏幕上却突然跳出一个来电提醒——是段州霖的电话。
许浣的心跳加速一瞬。在一片寂静中，他接起了电话，小声说，“喂？”
“睡了？”话筒那端的段州霖，在听到许浣的声音后，明显地一愣。许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想起对方看不到，又出声补充，“没有。”
“为什么一直在输入，却不给我发消息？”在被窝里，段州霖的声音好像变得格外磁性而低沉，每一次的震颤，都被放大在许浣的耳畔，让他耳朵都不自觉地发痒，“我可等了好久了。”
他刚刚点到对话框了吗。许浣愣愣地想。他绞尽脑汁地回忆半天，也没想起来，只能干巴巴地解释，“我没想给你发消息。”
“啊。”段州霖了然般地应了一声，“原来你没想给我发消息。”
“可是我想给你打电话。想你了，好想听你的声音。”
……好犯规。
许浣的脸颊又开始发热了。他轻缓地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说，“哦。”
“嗯？”对面的人发出一个疑问的短音，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哦？”
“我说想你呢，”微哑的嗓音沾着逗弄般的笑意，“为什么不说你也想我？”
许浣红着脸，小声说，“……我挂了。”
在寂静的夜里，彼此的呼吸都被话筒放大。对面的人平缓的呼吸，像扫在许浣心上似的，让他的心跳频率，缓缓地与对方的呼吸声步入同频。
段州霖又在笑。笑声低沉，让许浣耳朵发痒。
“晚安，”他顿了顿，“浣浣。”
“很早就想这么叫你。”
“浣浣，有没有人说过你好可爱。”
“段州霖！”许浣终于忍不住，轻声地、略带控诉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又羞又怒，却又很快软下来，“……晚、晚安。”
段州霖略带愉悦的笑声传入许浣的耳朵。许浣明明该觉得对方可恶的，对方一直在故意逗弄他——但段州霖一笑，许浣就被他迷得昏头转向，全然想不起来生气了。
好坏。就知道欺负他。
许浣忿忿地在心底想，举动却跟心底所想极其不一致。明明已经跟段州霖互道晚安，他却磨磨蹭蹭，怎么也不舍得挂电话。
哪怕是再听一会段州霖的呼吸声也让他觉得满足。
许浣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想段州霖了。哪怕他们才分开几个小时。
也许刚恋爱的原因吗。之前的许浣从未觉得只有他一个人的家很冷清，现在跟段州霖分别后重新回到这个家里，却让他觉得空气都是冷的，每一次呼吸都让他想到段州霖。
在久久的沉默中，段州霖似乎也猜到了许浣的心思。他轻笑一声，又问了一遍，“想我了吗？”
许浣抿着唇，不好意思回答。段州霖却紧接着说，“你往窗外看。”
他话音落下，许浣的呼吸就停住了。在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下，他飞快地翻身下床，小跑着到窗边，扒着窗沿往下望。
楼下的路灯洒着柔柔的黄光，而站在路灯下的段州霖，被那些如同一场小雪的光照得温柔，笑着向他挥手。
扑通。许浣听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
他一点都没停顿，毫不迟疑地，在看到段州霖的那一瞬间，就转身往楼下跑去。拖鞋被他踩得啪嗒作响，跑到楼下的许浣，在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段州霖时，飞奔着扑进了对方的怀里。
“段州霖！”许浣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这次却是情不自禁地染着惊喜、雀跃和欢快的情绪。喊了这一声后，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紧紧地抱着段州霖，将脸颊埋进了对方的怀里。
段州霖任由他抱着，轻轻地摸着许浣的头发。手指在那些柔软的发丝间穿梭，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让段州霖想贪心地将时光永远地停留在这一瞬间。
他们抱了很久，谁也没说话，却都对此而满足。肢体的碰触代替了所有的表达，他们沉默着，却心意相通。
过了很久，许浣才松开了段州霖，用一种黏黏糊糊的眼神，巴巴地望着段州霖的眼睛。段州霖忍不住地弯起唇角，低下头，在许浣的额上印下一个吻。
话筒里传递的心意哪里能比得上现实的见面。
段州霖轻轻地开口。
这次才是真正的——“晚安。”
01:28:13
第51章 胃里的蝴蝶
天亮。
许浣像往常那样，在草草地解决早饭后，背上书包就出了门。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浣浣。”扬着嘴唇的段州霖，向许浣招了招手。许浣眼睛一亮，小跑着到对方身前，“你怎么来了？”
段州霖翻身上了自行车，偏头朝着许浣笑，拍了拍空着的后座，“男朋友送你去上学。”
男朋友。
许浣脸颊一热。他压着雀跃，抿着唇上了车，在段州霖让他抱住自己的腰时，乖乖照做。
手臂底下隐约能感受到对方紧实的小腹，独属于对方的热度也透过薄薄的衣料递到许浣的皮肤，渗透进血管，蔓延至脸颊，让他一张小脸也渐渐浮上害羞似的粉。许浣安静地抱着段州霖，在呼呼的风声里，数着自己响亮的心跳。
明明感觉没什么变化，在被赋予恋人的身份后，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他跟段州霖相处的时候，心跳难道一直是这么快的吗？许浣绞尽脑汁地回忆，却不记得。
好喜欢段州霖。许浣满足地想。
每一次的见面都在加深这种喜欢。
许浣是个笨蛋，他羞于表达，只能将满腔的告白都藏在胃里——如果段州霖偶然地将它剖开，就会看到千万只展翅而飞的藏着他心意的蝶。
但胃是不能被剖开的，许浣只能挑最笨拙的方式去表达。
抱着爱的人时加一点力道，对方也能同样感受到他的爱吗？
-
许浣抱他抱得好紧。
段州霖好像被一颗滚烫的心贴着后背似的，他攥着把手的手指开始沁汗。被喜欢的人紧密贴近，原来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能让他紧张得呼吸不稳，心脏乱跳。
他没想过许浣会是故意的——再聪明冷静的人，一旦陷入感情，也会或多或少地成为笨蛋。也许对方是觉得冷了？心暖暖地发涨着，段州霖沉浸在这种暖洋洋的惬意中，连多想也做不到，只是傻乎乎地感到满足。
真奇怪。明明后座多了一份重量，段州霖的心却是从未有过的轻盈。
幸福的筹码被加到他雕刻着许浣名字的那一侧天平，完全地倾斜过去，以至于段州霖刻着自己名字的那一端被高高抬起，让他全然丧失思考的能力。
他的浣浣。段州霖笑着想。
许浣现在是他的浣浣了。
-
自行车的轱辘不停地转，快到学校的时候，一直乖乖抱着段州霖的许浣却小声地开口，说他想要下车。
段州霖挑了挑眉，也没让许浣下车，而是停在路边，转头问他为什么。
许浣抿着嘴唇，一副不好意思回答的样子。他松开抱着段州霖的手臂，想要跳下车，却被段州霖轻轻地攥住了。
“为什么想下车，嗯？”
许浣躲避着他的目光，脸颊微红，讷讷地说，“我们、我们在学校里还是保持一些距离……”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绞着自己的手指，同时微微咬着嘴唇，显然说这句话让他感到很不好意思。
段州霖却噙着笑，故意打断他，“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一对，你还想跟我保持什么距离。”
“你随便拉一个认识我的人问，”他攥着许浣的手指，笑得有点坏，“谁不知道你是我老婆。”
“段州霖！”许浣被他这句话羞得脸颊都红了，泛着水光的眼睛潋滟，嗔怒似的喊了一声段州霖的名字。倒是本来还在开玩笑的段州霖，被他这么一望，心跳一滞，唇角原本漫不经心的笑意也染了几分别的味道。
他闭上嘴，难得地沉默下来，松开了许浣的手指。
许浣心一紧。他不安地想，段州霖这是生气了吗？
是不是嫌他事多了？
他的眼睛里溢着雾气，莫名地感到委屈，和微末的一点涩意。眼周都红了一圈，像被揉碎的花瓣似的。他盯着段州霖，表情显得有点可怜。
回过神的段州霖便对上了许浣带着这样可怜表情的脸庞。本就被那潋滟一眼看化了的心，几乎开始滴滴答答地在他胸腔里淌。段州霖叹了口气，他同样翻身下车，将车停靠在路边后，牵住许浣的手臂，将对方拽到了一边去。
许浣猝不及防地被他抵在角落里。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还红彤彤的，带着点湿淋淋的水汽，颇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段州霖，让被他望着的段州霖，心脏再次失控地跳了跳。
他听到段州霖在他耳边叹气，“好想亲你。”
“……”许浣心里郁积着的那点委屈飞快地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羞恼，连耳朵尖都变得红彤彤的。
亏他还以为、还以为段州霖生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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