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看,这居然是真的。 蹲在地上的那位之所以看着“要不行了”,“死气沉沉”,是因为他——它根本就是房间里随场景生成的鬼! 而且不知道怎么,这位鬼竟然表现出了不堪重负,要低头矮身逃避生活的样子。 在鬼旁边活蹦乱跳的家伙才是玩家。 他正绕着鬼打转,溜溜达达,纵情恣意,展现四肢灵活度一般不时拗个造型,摆弄一下肢体。 “……玩家的精神状况还好吗?”不是很敢相信自己竟能把鬼和玩家弄错,最新到的执行官试着思考另一种可能,“这位玩家是不是生命体征没问题,但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 “没有。”第二个到的执行官说,语气尤为复杂,“他精神状况评级优良,情绪受干扰指数还不过半,就是因为这样,系统才紧急催人来查看情况。” “……”推断失败,最新到的执行官放弃了寻找其他可能。 “我觉得这同时超出了我的理解力及处理能力。”集体无言围观屏幕半晌后,Delta 喃喃地说。 “这是谁负责的玩家?” “查到了——Alpha。没有办法了,请他来吧。” 执行官们有一阵短暂的寂静,接着,他们难得面面相觑,似乎是在无声交流: 谁去请? 最后是Delta开的通讯。 又十五分钟后,高级执行官Alpha站到了屏幕跟前。 因为今天没有睡够七个小时,他风镜遮盖下的脸仿佛格外杀气四溢。 尽管实际上,他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 岑归面无表情地看着路庭在屏幕里下了个腰,然后就着下腰的样子往前走。 别说是人了,房间里当惩罚道具的鬼都没见过这种场面,鬼吊着脖子和路庭对视,路庭冲鬼灿烂一笑,鬼默默扒拉起关节反转的四肢,居然开始朝路庭反方向移动。 鬼主动给人挪窝了。 而路庭迅速改成螃蟹横行,把鬼的去路封锁,大有不让鬼走的意思,鬼被他扰乱了原定路线,就从被迫挪窝变成了满地乱爬。 岑归:“……” 岑归:“…………” 一时之间,岑归扪心自问,发现他真说不好屏幕上到底哪一个更不像人。 “Alpha,你的这个玩家……”Delta斟酌着准备解释一下。 就见执行官Alpha也伸手调了玩家的状态监测栏。 ——他第一反应也是看路庭的精神情况。 “……他的精神状态挺好的。”Delta默默扭转了自己后半句话,“不如说,他精神指数有点太好了,所以系统才怀疑红灯房内出现异常情况。” 岑归:“…………” 多奇妙啊,这世界上竟有人精神状态极好,却表现得仿佛比谁都不正常一样。 处置中心,红灯房。 路庭原本正逗鬼玩逗得乐在其中,突然,他听见这要素拼凑的房间不知哪个角落传来“嘭”一声响,接着房间左上的日式拉门之后竟裂开一道口,豁口内漏出白色灯光。 一条被深色皮靴包裹的长腿踩在了满地的头发上。 岑归理所当然要再来处置中心一趟。 此时,红灯房里的玩家没再下腰,白光还未散去,执行官在光晕里看见对方至少把自己像个人一样直了起来,远看也是条颀长人影。 但才传送过来打开镜门的执行官定睛细看——发现直的部位不对。 路庭在房间中央倒立。 岑归:“……” 很难评价那是怎样的一个造型,岑归迈出去的腿都在半空微不可查地停了一停。 “劳驾。”是倒立的玩家先开了口,他从颠倒的世界里看向岑归,“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吗?” 已经有了一定和对方交流沟通的经验,知道这种时刻不能顺着话接下去,岑归低头一言不发俯视路庭的脸。 他发觉面对这个造型的路庭,似乎说什么都会变得很古怪。 所以执行官一抬手,皮鞭卷上玩家的腿。 咚的一声,他像拽动一尊画风清奇的雕塑一样,先把倒立的路庭放倒了。 “……噢。”被皮鞭卷着掼到地上的路庭说,“看来你是真的,不是这个房间生成的。” 除了左上角的日式恐怖场景被破坏了一道口,这里的其他东西都还在尽职尽责的营造氛围,一颗玻璃珠咕噜噜滚到路庭的脸附近,又变作一颗血丝遍布的眼球,它直勾勾盯着玩家。 不远处,眼眶空洞的欧风洋娃娃也扭过了脸。 然而执行官越过一地鬼玩意上前,那颗眼珠在岑归的靴子旁轻轻碰了一下,又急急忙忙自行滚开了。 “你在做什么?”岑归直截了当地问路庭。 “接受处罚,呆在你们给我规定的房间。”路庭听起来就十分莫名其妙,“我还能做什么?” “系统检测到房间内存在异常。”岑归将系统的评估结果和控制中心里的监控影像一起带来了,一块小悬浮屏直接飞到路庭脸跟前,他用拉直的鞭身封锁了路庭的起身空间,居高临下,“解释你的行为。” 路庭和屏幕里“奇形怪状”的自己看了个对眼。 人在回看自己做出的诡异行为,尤其是有他人一起旁观视频、音频等文件资料时,通常会或多或少感到尴尬。 ——但路庭一点也不,他完全不尴尬。 对着屏幕里倒立追鬼的自己看了两三分钟,心理素质极强的玩家表情波澜不惊,他转头看向执行官,诚恳道:“我在灵魂会友。” 岑归:“……继续解释。” “这难道很难懂吗?”路庭无法起身,就用下颌轻轻一点还蜷缩在旁边,看着十分生……死无可恋的鬼。 “你看。”玩家振振有词,“这位鬼朋友忽然在房间里出现,冲我做出意义不明的肢体语言,又不说话,喉咙里只会发出嗬嗬咔咔,所以,为了沟通与交流,我在学习她的方式和她对话。” 岑归眼尾余光从鬼身上扫过,无端的,他竟然还领会了一点路庭之前倒立的原因——鬼的脖子正弯折超过180度,她的脸几乎是在脖子上倒垂着。 路庭倒立,可能是想要和对方“正脸相对”,显得沟通更有诚意一点。 ……不。岑归冷静地把这个联想飞快从脑子里清了出去,他认为自己该停止往大脑里塞没必要的垃圾。 “而且我是因为袭击不可击杀BOSS进来的。”玩家懒洋洋又开了口,他躺在头发、眼珠、邪神图腾及焚烧纸灰混杂的地上,随意伸展开的手臂微微一动,长手长腿的人臂展也长,那颗跑远的眼球又被他拨了回来。 “这个房间好像一直想找出我害怕的东西。”路庭说,“万一我对这里的造物不太礼貌,一会儿又判我一个‘袭击房间内惩罚助理’怎么办?我可是很努力在和平友好。” 岑归不语,他真的很不想搭理怪话。 路庭似乎又在悄然施展一种名为“把他人带进自己思维怪圈”的特技,他转回脑袋面朝神色冷淡的执行官,忽然眨了下眼,那只拨弄过眼球的手移动到了身前平直的皮鞭上。 路庭轻轻在鞭上一弹:“和平万岁,是不是?执行官?” * 作者有话要说: 路庭:我就是所谓“良药型”男朋友吧! 岑归:你哪来的脸? 路庭;低血压良药,噌地一下血压就升高。
第008章 违和 “原来要喊‘亲爱的’才会得到回复吗?” 有些人嘴上说着希望以后别碰面了,但两人真的时隔不到小半天又见面,也没见他露出多么不爽的神情。 倒是岑归,无辜缺失两个小时的睡眠,执行官风镜下的脸依稀格外杀气四溢。 路庭手欠地弹完人武器,被抻直的鞭身在他指尖弓弦似的颤了颤,他目光落在执行官的脸。 “奇怪。”路庭的眼神变得探究,他看了人小片刻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说,“明明你这会还是面无表情,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之前生气?” 他是真的对这份变化感兴趣,岑归能听出这人话里的饶有兴味。 一个违规玩家,都已经进了处置中心的红灯房,却竟然还能兴风作浪,将本该还处在休息时间的执行官强拽起来加班。 更不用说之前他还存在“拒捕行为”,甚至不知天高地厚地跟高级执行官打了一架。 谁面对这么一个工作目标能不生气?生气才是正常的。 可微不可察的,岑归听完路庭说自己像比之前生气,他却顿了一下。 路庭的眼神一错不错追着执行官,敏锐的玩家以超群洞察力捕捉到了这细微到转瞬即逝的变化。 一刹那间,路庭内心里划过了一丝异样,他感到说不出的违和,又一时说不好违和在哪。 “……现在是怎样一个情况?”掩饰内心微妙感受一般,路庭主动出声换了话题,“系统判我打湖怪违规,又认为我乖乖呆在这里挨罚也有异常,请问尊敬的系统高级执行官先生,你准备怎么办?给我换一个更高级的惩罚房间?” 尊敬的系统高级执行官先生低头看玩家一眼,注意到这人起不了身后索性躺平了,躺平躺得居然还很舒适。 岑归无言两秒,他移开横在路庭上方的鞭子。 “红灯房就是最高等级的惩罚房间。”岑归说。 路庭面露意外,也不知是为系统的房间分类如此简陋,还是执行官竟然这么诚实。 但这不影响他的想法开始异想天开:“那你给我改一下判定,后面几个小时就免了?” 岑归冷冷道:“不可能。” 路庭:“那你劝系统自己改一下判定,别再动不动就说我异常了?” “……”令人意外的,这个想法好像就被纳入了执行官的考虑之中,岑归右手的拇指关节轻轻在鞭柄上擦过。 ——他有一个思考时的不自觉小动作。 路庭又把这细节看在了眼里,他在脑海里同样“不自觉”的想着。 地板上的黝黝长发还在窸窸窣窣,中式供桌上的红烛烧了一半,蜡油顺身而下时像淌血泪。 房间里的某一角,那被玩家“交流”到自闭的鬼已悄无声息把自己挪了过去,吊着脖子蹲在一片麻麻点点的旧木地板上,她附近还不时传出长指甲抓挠腐木的动静,不过碍不着她选了一个离奇葩玩家最远的角落,继续安安静静自闭。 路庭:“你好,喂?亲爱的执行官?” 等了一小会的玩家重新开始聒噪,滋儿哇滋儿哇地骚扰执行官耳朵。 岑归恰好在他喊完那声“亲爱的”后完成了报告提交工作——他并不是站在原地沉思到毫无反应。就在刚刚那一小会时间里,岑归风镜内侧快速滑过了大量数据流,他高效对比路庭的行为和现有条例,然后认为即便是系统,强行指着奇葩说异常也算强人所难了。 玩家路庭根本不是行为异常,而是玩家本身异常。 从这人本质奇葩的角度出发,所谓“异常行为”竟也就可以理解,视作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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