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知温觉还没醒完,他半梦半醒地看着,也没觉得和猫说人话有什么不对。过了好几分钟,直到好同桌拿出猫粮了,他才啃了一小口油条,对半撕开给陈非寒:“给,吃油条了。” “等我喂完猫……要吃三鲜包自己去我袋子里拿。” 陈非寒看着三花吃早饭,忽然觉得人生叵测难于预料——至少和同桌打架之前,他没想过和仙女进行平常的交谈。 而且眼下的关系似乎比平常的交谈还要熟络一些。 他其实没什么要练的,反正是清唱,不需要担心合不合得上节奏。可当自己一个人在画室练习线条时,忽然脑电波一闪,想来五楼听尹仙女发电报。 真他妈鬼上身。 可惜尹知温清闲得很,一边嚼早餐一边看室友逗猫,压根没有国际班第一该有的风骨:“这只猫不挠人吗?” “挠,刚差点儿又给他挠了,”陈非寒一屁股坐地上,看这傻猫吃得飞快,“他本性就是凶,想吃什么了直接上来跟你抢,还喜欢乱蹦,邹大爷关天台的门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 尹知温极轻地哦了一声,他又看了一眼广播,没头没脑地想起张先越的话来。 这打完架是挺笑嘻嘻的。 不仅笑嘻嘻的,话还多……话怎么这么多? 话多就算了,他懊恼地伸出手拿了个三鲜包,感觉居然也不坏。 “我如果摸他他会挠我吗?”尹知温问。 陈非寒一听,当即来了个孔雀开屏,理所当然地回答:“那不然呢?你跟他又不熟。” 不熟怎么了,我跟你很熟?尹知温摆足仙女下凡的架势起身,从裤兜里拿出纸擦干净手,以极快的速度摸了一把三花的尾巴。 三花:???? “看见没——”尹知温摊开自己摸毛的手,“没挠我。” 陈非寒:“……” 小学生吗?! 没等男生反应过来,仙女又用食指拱了拱三花的小脖子:“噢,这猫还会瞪人。” 陈非寒差点儿窒息:“他眼睛又不是瞎长的……” “但他还是没挠我啊。” 尹知温饶有兴趣地加了一根手指,他看着三花的猫瞳逐渐弯起来,大领导似地昂起头,漏出几声老子很爽的猫叫。 “跟你真像。” 陈非寒一愣:“什么?” “没什么,”尹知温反头笑了笑,“我是说他本性不凶。” “主要是跟你同性相斥。” 放屁。陈非寒耸耸鼻子,他管同桌要了张纸,擦了擦手就要抓包子吃,尹知温一巴掌拍开他:“擦就完事了?去洗手。” “哦——”还挺会委屈。 今天陈非寒和尹知温很晚才到教室,一回到座位就听张先越嘟哝,跟许正杰抱怨灵异事件。 “我想说很久了,我他妈睡了一个晚上,校服就缩水了你敢信!”他抖了抖自己的胸:“你看见没?我他娘都无法动弹……操,到底是我胖了十斤还是衣服自己收缩了?!” 许正杰也十分纳闷:“你还别说,我觉得我穿了条裙子。” 吃饱喝足的陈非寒窝在座位上,笑得口水喇子都漏出来一条河。 “你干的?”尹知温撑着脑袋明知故问。 “不是,鬼干的。” 历史课刘姥爷一直在看张先越和许正杰说相声,他终于没忍住,气得丢了一根小粉笔,结果今天穿过了靶,直接打在了陈非寒的脑门儿上。 “操……” 这只“鬼”正在给朱元璋画双下巴,他一惊,忙不迭抬头看黑板。 刘姥爷很尴尬,但是多年的教学经验让他迅速冷静下来:“就你,你来回答这个简答题。” 陈非寒拖拖拉拉地用屁股顶开椅子,刚想说我不会,前座的张先越又开始咕咕哝哝:“这衣服还自带干洗功能吗,蓝月亮的味道太大了,一闻就知道是那种洗衣服只泡两次水的。” “那也比我这件胸前有油印的强,一看就是那种胸肌硕大的胖子……” “等等。” “等等。” 两人忽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你干嘛穿我的衣服?” 罪魁祸首陈非寒再也憋不住,当堂笑出了声。 他今天早上耍无赖,顺手把张胖子的校服挂到了蚊帐线上,又害怕这懒东西找来找去的错过关门铃,又急急忙忙地把许正杰的衣服取了下来。 不能怪我,大少爷心说我本来是知错就改,哪知道变成错上加错。 “你笑什么笑?”刘姥爷撑着腰问,“哪里好笑啊?” 陈非寒抵着脖子,乖巧地回答:“我笑这题太难。” 去你的! 全班低下头死瞪着憋笑,唯独张先越气得抠桌子,马上就知道是哪个狗东西干的了。 “寒哥你无不无聊?!”他一下课就咬牙切齿地反头骂人,“还他妈特意爬个梯子整我,大早上的累不累啊!” “我报仇雪恨不行吗,”陈非寒说得大言不惭,“你昨天抢我的大包菜吃。” “那能一样吗!许正杰你怎么就在一边看着!” “没,我反倒觉得这衣服不是我的让我松了口气……” “畜生!” 张先越差点儿没气晕过去,心说这都是些什么人类变异种:“大家都是新同学,你看看尹哥就不搞这些幼稚园的勾当!人家温文尔雅得很!” 尹知温别过头笑了一声,对“温文尔雅”四个字受宠若惊。他拿笔戳了戳陈非寒的肩膀,不紧不慢地说:“我看着他挂的。” 张先越:“……” 你还是个人? 他欲哭无泪地跑去和林骁诉苦,一连发送了五排生无可恋脸。俊逸管得严,消息回复很慢,过了一阵子林骁回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包, 说这才像陈非寒。 林:他就这样 林:初中还恶心人一些 林:反倒是高一的样子让我没法儿习惯 得吧,张先越深吸一口气,突然感觉未来的高中生活没有了着落。他感觉自己开了个家禽大厂,在一堆牲口里做唯一一个养活牲口的人。 减nm肥:[公主落泪] 晚上308又过来藏货,顺手送了307好几听罐装啤酒。尹知温战术性躲厕所洗澡,三个人一人一瓶,边喝边侃大天。 陈非寒没什么好聊的,他以往都是坐在人堆里摆样子,现在还会听两句吐个槽。 “尹哥你快点儿的!”张先越仰头喊,“腿毛就不用搓了!赶紧出来,要熄灯了!” 尹知温看了眼还算规矩的腿毛:“……我在穿衣服。” “咱们几个谁先洗?”张先越问。 “猜拳吧,三局两胜。”许正杰说。 三个人赞同地点了点头,酒劲儿也开始凑效了。就在要猜的那一刻,陈非寒语出惊人,说了上高中以来字数最多的一串话:“好!陈非寒选手出了剪刀,其余两位遗憾出布,紧接着陈非寒选手再次出剪,另外两位反向落入圈套,依旧和上一局一样,采取了出布的方针!三局两胜!陈非寒获得了胜利!” 许正杰:“……” 张先越:“……” 你锤子剪刀布可以一个人玩的吗? 陈非寒不等其他两个人反应,他迅速起身,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品,趁着尹知温打开厕所门,猫着腰钻了进去。 仙女麻木地瘫着脸,已经习惯到不会笑场的地步了。
第17章 手风琴 进了九月下旬,天气逐渐转阴转潮,人容易犯困没精神,极其适合睡觉。 陈非寒每天都会和小胡交流行情,画室布置了什么作业,要求了几份习作,他都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偷偷完成之后,借机塞在对方上交的画纸里,让那些临时请来的老师提点儿建议。 交了几次后,小胡着实憋不住了:“你不累吗寒哥,自己去交好得多吧,不会下笔的地方还可以问啊。” “不去画室了,”陈非寒答得正儿八经的,“最近在忙。” “忙啥?” “如何把电报发成一首歌。” ……什么玩意儿? 陈非寒说忙的时候良心都是黑的,半点儿真情实感都没有。他一般都是早上画画,尹知温在旁边吹,他就趴在桌子上画,偶尔跟三花互相比猫叫,闲得简直鸟儿疼。 以前他有什么话都对张先越说,这几天在不说话的尹知温旁边呆惯了,倒嫌张先越啰嗦。 “你的错,”周假结束后,陈大少爷又开始扯着尹知温讲鬼话,“我现在话比胖子还多。” 如果说高一的时候是水库关闸,那现在就是紧急调水,往死里泄洪。 “也不想去画室了。” “没人发电报,我就画不出来。” 那真是天哪。 尹知温特意停下手风琴演奏,诚心实意地道歉:“我好大的罪过。” 陈非寒趾高气扬地嗯了一声。 他耷拉着眼睛,手指微微蜷起来,倒像是在说睡前胡话。星期一的早晨有些萎靡,大多数学生都没从周假的小疯狂里缓过神来,起床铃响了五分钟也还在眼皮打架。 “都怪你,”他彻底合上眼睛之前又补了一句,“我习作也画不完了。” 画不完了? “陈非寒御用责任推卸人”尹知温出现了片刻的茫然,他看着陈非寒慢慢地塌下肩膀,向着窗外均匀而舒缓的呼吸起来。 你每天手就没停过,怎么会画不完? 这锅实在背得不明不白,一向对“错误”大包大揽的仙女表示不能接受。他干脆把手风琴放一边,稍微了挪了挪椅子,倒要看清楚好同桌在画些什么。 他不会画画——这么说还谦虚了点儿,应该是完全不擅长和画笔搭边的任何工作。用尹奶奶的话说,就是活的能给你画成死的,死的又能给你画成活的。 极其瘆人。 但是画技瘆人的尹知温对颜色的感知并不差,捕捉意象的能力更称得上是火眼金睛。他轻轻地把好同桌的手挪开,映入眼帘的的确不是老师规定的习作,而是一张随手完成的中性笔速写。 画中的男生戴着黑框眼镜,低着头摆弄一把没画完的乐器。 噢,尹知温点点头,这哥们帅。 还有点儿像我。 陈非寒睡得很熟,他的眼睫毛无意识地煽动了一下,又悄悄地安静下来。嘴巴微张,让人怀疑会漏一点儿口水喇子。 尹知温觉得好笑,他看了眼时间,把画挪了回去,又把手风琴收了起来。 自从三花找上了陈非寒这条大腿,每天早上都会准点来蹭猫粮。他给邹大爷喂得结实,毛色也比先前亮了不少。男生每回来艺体馆都会去一楼休息室兜一点儿猫粮走,久而久之,口袋里总有个吃不完的猫粮小袋子。 他懒得很,明明猫粮总是不间断地拿,又从来不去找哪儿有要喂的猫,一个袋子积少成多,好几次都被邹大爷骂得狗血淋头。 倒是这几天,皱巴巴的干粮袋总算空了。 艺体馆原先是教学楼,初中部搬走后地皮没有扩张,只好将部分老建筑就地改建。五楼的教室都有开水房,窗户和教室窗户挨着,连安全栏也连在了一起。尹知温伸长脖子向窗外张望,果然看见三花在开水房的小窗户上,踮着小胖脚,正用小爪子测验安全栏的宽度。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7 首页 上一页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