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拨出的“嘟”声在冷雨里寂静地响。 商乐死前的十三分钟里,共计给陆桥拨去了九通求救电话。 但陆桥一通都没有接。 过了好久,十七岁的商乐被警察和医生从车祸的废墟里拉出来的时候,蓝色的校服已经被血染成了永恒的黑。 于是陆桥就这样被溺死在那场暴雨。
第3章 仁川警厅。 会议室里,傅义在用手拨着那盆茂盛的绿萝,指甲掐烂了数不清的叶子。他已经几乎二十四小时没有合眼,而那些警员守着他不肯让他离开半步。 满身的疲惫将他衰弱的神经刺激得近乎崩溃。 他望着绿萝叶片上的纹路。想着自己眼球上的红血丝该也是这样。 忽然,陆桥的脚步声响起,他立刻望过去。 尽管整栋大楼的空调都在吹冷气,可汗水依旧浸湿了陆桥,他本就顺滑的黑发垂下来,看上去更乖了。他鼻梁上都是汗,那副黑框眼镜总是下滑,所以陆桥不得不在匆忙的步履中匆忙地上扶,镜片上全是指印,显得很狼狈。 几个小时前。 当拿刀的人冲上台,眼前这个人也立刻不要命了跑上来。 那时候太混乱了,傅义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慌乱之中,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转过头来的时候,这个人满手是血,然后不顾一切地将他拥入怀里。 傅义第一反应就是他为了今天,提前四个月请设计师做的衣服。 然而眼前人的力气实在太大,一股柑橘洗衣粉的廉价味道,硬生生冲散了他身上的乌木香水。 于是今晚他本应该风光的头条上,沾满血的衣服和傅义惊恐的脸一样狼狈。连新闻的标题都不是他而是什么“英勇护主的小助理”。 该死。 正想着,忽然,会议室的玻璃门被一个中年男人推开。 陆桥一抬头,认出他就是高璟文说的那个项目负责人。SEL公司专门负责傅义这次线下的会演。 两息间,负责人拿着一沓报告,匆匆上前,满脸歉意,还没张口,就听见傅义很不耐烦地问了句:“你们SEL做事效率这么低?我已经坐在这里三个小时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负责人说着口音很重的中文,鞠躬歉意“傅先生,毕竟伤了人,还伤得不轻,需要一些手续,我现在立刻去处理。” 旁边陆桥默默听着,没忍住总是往两人方向看。 纪录片里的傅义拍得还是保守了。 那个总负责人,是SEL的中高层,一直很傲慢。就算SEL是中韩合作的公司,员工和客户三分之二是中国人,也只听过他讲韩语。陆桥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会说中文。还是说着中文被人骂得体无完肤。 陆桥看着傅义漫不经心地听着,手伸出沙发,在旁边绿萝的枝叶里胡乱划着,像是在刻意把玩物件。但那盆绿萝枝叶生得茂盛,陆桥看不清傅义到底在做什么。 总负责人小心询问:“好吗,傅先生?” 傅义的目光立刻不善地瞥过去:“你有时间在这跟我废话,不如早点把手续拿来。” “抱歉。” “你叫什么?”一个不留神,总负责人忽然站在陆桥身边。 陆桥看向他,没说话。 总负责人的目光已经自然而然地流转到陆桥的胸前。印着SEL黑字的白色T恤上,工牌写得清楚:-。 事务部,陆桥。 总负责人忽然低了声音:“我马上回来。你照看好他,不要让他再出乱子。” 陆桥回答的直白又洪亮:“我没有义务。” 闻声,傅义望过来。 总负责人脸上一僵,威胁着:“别忘了人是你伤的。你如果不配合,你也走不了!” 说完就匆匆离开,会议室里剩下两个人刚好对上了目光。 他本就不擅长和陌生人相处,更别说是和极度外向又张扬的陌生人。 一瞬间,他张皇失措的模样让傅义忽然一顿。 那时候,他还呜呜咽咽地在自己耳边说些什么,当时傅义极力想推开他没注意。刚才与他对视的时候,傅义忽然反应过来。 他当时说的是:求求你别离开我。 傅义审视地盯着陆桥的脸看。 这人是谁?我见过吗? 紧接着,傅义审视的目光来回在陆桥身上打量,素色的衬衫,素色的T恤,还有像是街边打折店二十块钱甩卖的运动鞋,怎么看都不像是名流圈的模样。但脸蛋不错。 所以傅义脑海中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哪个会所里点的看台吗? 于是问陆桥:“我们认识?” 陆桥一顿,有些不明所以。 虽然两人才刚刚说上话,但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发生了宛如漫长一个世纪的内容,怎么不算是:“应该……吧?” “呵。”傅义冷笑一声。 果然如他所想。 许多打着一夜情的名号哭着求着来找他抱大腿的例子,他见得实在太多。明明每次傅义连一滴酒水的价格都会成倍地付,可总有些贪婪的眼睛盯着他的银行账户,穷追不舍。 这样一来刚才他的举动也就能解释得合理。 一想到这儿,傅义就觉得可笑。 傅义鄙夷盯着他,一双茵绿色的眸子泛着冷光:“你真以为见义勇为一次,我就会付给你更多钱吗?” 闻声,陆桥一愣:“……?” 忽然,会议室外面传来一阵大笑。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透过透明的玻璃,发现整个大厅里只剩下了两个值班的警员,他们把大屏幕换上了伦理剧,女主角巴掌扇得啪啪啪啪,他们就笑得哈哈哈哈。 傅义和陆桥关在一起本就烦,被他们吵得太阳穴直跳,喊了声:“声音能小点吗?” 闻声,两个警员先是转过身,愣了下,然后又骂骂咧咧地转过头去。 傅义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听见“西八西八”的总不是什么好词。 刚气着笑要张口,陆桥忽然提醒:“他们……应该听不懂中文吧?” 傅义恍然:“忘了。” 紧接着,在陆桥的注视下,傅义抬手就拽起桌上的杯子,水泼洒了一地。 陆桥连忙:“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玻璃门就已经被傅义推开,陆桥看着他高抬起手臂,对着大屏幕,优雅地用力一投,而后那瓷杯立刻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陆桥瞪大了眼睛,惊骂道:“超雄吧你?!” 而后,砰——!! 瓷杯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大屏幕上,刺啦一声电流响,还没看到女主扇恶毒婆婆耳光呢,大屏幕就立刻熄火成黑色。 “哦莫哦莫?!” 两个警员先是相互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然后下一刻看到傅义的时候。 立刻抄起警棍吼着:“西八!!西八!!” 陆桥:??? 傅义不慌不忙地退回来,转身就向沙发走去。 陆桥慌忙前跟:“傅先生!” 他看着傅义利索地拿起一只水晶奖杯,锋锐的边角在桌子上划出刺耳的刮声,陆桥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他要做什么?疯了吗? 公然在警厅里袭警吗? 一瞬间无数想法烟花一样在陆桥脑子里爆炸开。 傅义皮鞋和地板发出扭曲的锐鸣,水晶奖杯已经被他高高抬起。 背后警员的斥骂声越来越近。 当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傅义闭上左眼,皮笑肉不笑地用对瞄警官身后的那只黄铜钟。 今天纪录片上映,明明是他的节日。 怎么总有这么多跳梁小丑蹿出来喧宾夺主。 傅义目光尽头,黄铜钟的钟摆在诡异地摇晃着,就像是人咯咯咯卡出的笑。 “我对你们够宽容了。”
第4章 就在他要扔出的一瞬间,忽然,陆桥的白T恤挡在三人之间。 “啧。”傅义烦躁地咂舌一声。 而后垂下手倚靠在沙发,看陆桥与他们交涉,片刻后,两个警员终究是退出了会议室。 傅义笑眯眯地看着他,问:“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陆桥脸色阴沉,伸出手:“拿来。” 傅义佯装不解:“什么?” 陆桥直盯着傅义,似乎要把他穿透:“傅先生不要明知故问。这里再怎么说也是警厅,胡闹也要有个分寸。”说着,他流畅地取下傅义胸前的红莲花,“你如果不给我的话,我只好把它扔了。” 傅义丝毫不退地对上陆桥的目光。 刚才还在卑鄙偷窥他的三流货色,莫名其妙就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傅义觉得好笑,本能地抬起手,在陆桥脸上轻扇两下。 嗤了声:“区区一个小助理。” 陆桥没躲,承下了:“是的。小助理平日会做很多苦力,所以力气很大。傅先生要试试吗?” 傅义的手顺着陆桥的脸向上,五指探进他的发间,抓着他的头发向后一拉,于是陆桥锋锐的下颚就那么暴露在傅义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拳。 陆桥毫不反抗,喉结上下滚动:“傅义先生,我也是为了你好。请你也不要为难我。” 他说话的时候,湿润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随着声音的颤抖像是有些迷离,略带有水渍的唇瓣上下张合,从傅义的角度,可以轻而易举透过他的齿缝,向里望见他的舌头。 他说“傅”的时候是舌尖是翘起来的。 说“义”的时候则会完全平下去。 傅义知道自己手下用了力道,头发扯得会很痛。但眼前这个人全部吃下,他那不断张合的唇像是在引诱。引诱傅义给他更多。 而傅义一向吝啬。 他放开陆桥,把奖杯交给他。陆桥刚想张口,傅义似乎早已料到般,先一步将水晶锐利的一角抵在陆桥的唇上,烦躁地说: “我会安静。用不着你来教我。” - 把奖杯收好后,陆桥一个人躲在了会议室的角落,而后给两只耳朵挂上了耳机。 不是因为讨厌傅义,而是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面对他那张脸。 和傅义呆在一起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危险,体内飙升的肾上腺素像浓酒一样麻痹了他的大脑。数不清有多少次了,他总把傅义认成商乐。 如果打他骂他能让商乐活过来的话,他宁愿被打被骂千百万次直到死去。 尽管他的理智拼命告诉他这样不对。 但在刚才傅义抓着他头发的时候,疼痛像是砂糖突然滴进了酸水。愧疚、责备、悔恨宛如神赐般在冰雪消融。 疯了。 陆桥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烫得灼人。不知道傅义有没有发现。 他用尽力气深呼吸,耳机里是陆桥自己写的歌。他把音量调得大了又大。 忽然,右耳机忽然被人扯了去,陆桥心里下意识的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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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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