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璟文不满:“不是说好了今天帮我布置路演活动吗?” 应声,陆桥低头就开始关门:“小心脚。” “哎你这人——!”高璟文眼疾手快地拉住最后一条缝子,硬是把门重新拉开,“你今天必须得去。” 陆桥抬眼反问:“为什么?” “去不去?” “不去。” “再问一遍。去不去?” “不去。” “再问十遍。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 - 认识快十年,高璟文了解陆桥。 陆桥有一条良好的美德,凡是他说了“不”的事情,往往都会做得很好。 高璟文把会场布置全甩给了陆桥,他悠闲地站在风扇前头吹风,望着陆桥在偌大的会场中有条不紊地忙碌,惬意非常。 良久,陆桥终于瞥见了他,径直向他走来。 高璟文立刻一蹬腿从桌子上跳下来,拍拍他的肩膀:“好样的。” 陆桥没什么好气:“以后你的工资能打我账户里吗?” 高璟文爽快:“没问题。” 紧接着,他向上一瞥,正巧瞥见陆桥黑框眼镜腿上缠的透明胶带,问:“眼镜怎么回事?” “昨天压断了。还能用。” 高璟文哼笑了声:“你穷得我真想落泪。” 说着,就随手把身边一大包塑料袋扯到陆桥面前:“上面让做什么腕花,纪念品那种。在场没人会的,辛苦辛苦你。” 陆桥眼神明显顿了顿,而后还是接过,坐在旁边的桌旁开始缠腕花。 他一边做,旁边高璟文贱兮兮地凑上来:“不愧是当年毕业大戏的顶梁。” “想说什么?” 高璟文忽然笑起来,试探问:“你准备了整整一年的角色突然被抢,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桥却觉得奇怪:“什么反应?” 高璟文:“毕竟你准备了那么久,期待了那么久,一下子公司说换人就换人,你不愤怒吗?你不悲伤吗?沮丧,你至少心里多少也得有点沮丧吧?你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你自己把自己格式化了吗?你修成菩萨了吗?你QQ还在线吗?你——” 陆桥连忙打断:“停。你想说公司打压?五年前不是已经知道结果了么?公司金主给我房卡,我把他骂了一顿,金主生气,公司为了稳定金主,用合同折磨我,剪掉我所有的镜头,让我未来在SEL搬箱子搬到死。现在角色换人,也是预料之中。” “你既然被SEL公司打压,戏路被堵死,就回家呗,合同的违约金让家里给清了,干嘛总赖在这儿?” 高璟文继续:“昨天阿姨给我来电话了,问我你的情况,你们一直没电话联系吗?” “没有。” 高璟文“啧”了声:“得。我录音了。”指头在手机屏幕上戳了两下,拿给陆桥,“你听听,阿姨挺想你的,一直问我,你过得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什么时候回家,一大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她。” “滴——”一声播放键按动,录音开始播放。 [喂?是璟文吗?我是你陆阿姨。] 高璟文居高打量着陆桥的神色,录音的女声飘在空气里,听上去很沙哑,陆桥低头做腕花的手忽然一顿。 [我给你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就是单纯想问问你——] 忽然,温情的调调急促被一声震天吼打断,录音那头一个粗犷有力的男声响起来,压得阿姨的声音都根本听不见:【这么晚了,你跟谁打电话呢?!是不是陆桥那个杂碎?!】 闻声,高璟文立刻慌张:“哎不对……”然后连忙把录音的时长拉到两分钟以后。 【你告诉他,什么时候不当同性恋了,再同意他回来跟列祖列宗磕头认错!!】 高璟文连忙往后拉,尴尬:“不不不——伯父一把年纪了精神头挺不错的哈……阿姨的语音在后面——” 陆桥瞥了他一眼,淡淡:“你也听见了。我这种同性恋是不能埋进祖坟的。” 闻声,高璟文没什么好气的反问:“谁同性恋?你个死处男跟谁恋了?不就是因为商乐的原因,家里误会了吗?你跟家里爹妈解释清楚不就行了?他的死,说白了,和你有个屁的关系,你干嘛还把这事儿放在心里……” 话音未落,陆桥忽得抬起来眼睛,直盯着他,把他盯得发毛:“没别的事我走了。” 高璟文一怔,旋即低头笑了下:“我就知道是这结果。真服了你了。” 突然,他拉着陆桥:“行,那不说这个。走。” 陆桥莫名其妙,抬头:“不是做腕花么?” “做个屁的腕花。” - 陆桥被高璟文扯到会场一张巨幅海报前。蓝色的幕布像海浪一样在风里抖着,两个人小树杈似的站在底下。 这巡演的电影原来是部纪录片电影,拍中国舞的。蔚蓝的幕布上主角占据了中央,自信盎然地笑着,一看就是纨绔弟子的气质。 陆桥问:“怎么了?” 高璟文偏下头,手心里的打火机着了烟:“你不觉得他像吗?” 陆桥眉头微皱:“什么意思?”说着,抬头一瞥,错愕之间和幕布上的男人对上了。 男人的脸和桌上的相片,随着风抖,眉眼惊人地重合在一起。 高璟文瞥着陆桥,吐了口眼圈:“是吧?” 闻声,陆桥强迫自己断了目光,转头重复问:“什么意思?” 高璟文下巴指了下:“商乐已经死了,但活人不能受死人的罪。你这几天状态差得离谱,这样,我放你几天假,他最近线下的巡演场,你去跟着当工作人员跑,多看两眼,就当放松放松。” 陆桥盯着高璟文看了好久,才勉强懂了。 “……我和商乐相处又不是因为他的脸。” 高璟文不屑嗤笑:“差不多得了。壳子漂亮就行,非得要什么里子?” “……你说的什么跟什么?” “啧。怎么还不好意思上了?” 陆桥没好气:“那我谢谢你?” “哥们客气了。”说着,从烟盒里又拿出烟,递给陆桥,“来一根?” “戒了。” 高璟文缩回手:“呦。” “商乐相框上会沾味道。” 闻声,高璟文先是一顿,而后无可救药地看着陆桥:“你算是真完了。” - 尽管百般不愿,最后陆桥还是被高璟文强拉着坐在了观众席。 直到影厅的灯“啪”一声暗下,高璟文才踩着点,挤到陆桥旁边。 一股焦糖奶油的甜腻味递过来,高璟文低声:“吃点?” 借着幕布的光,陆桥低头看了一眼:“这不是公司活动剩下的吗?” “不吃拉倒。” 紧接着,电影前资方广告声响起,“SEL”三个字符出现在幕布的最中央位置。旁边高璟文爆米花的声音咔嚓咔嚓响起:“你知道这电影花了多少吗?” 陆桥手指抵着下巴,幕布的光映在他脸上:“电影院你少出声。会被骂。” 高璟文不屑地撇撇嘴。 下一刻。 砰! 一声枪响的特效出其不意地震耳欲聋。震得满座的观众下意识一抖。 紧接着,一串金底包着红边儿的华文中宋,路边野狗一样蹿上屏幕:八千万巨制!呕心沥血!看了,你就是赚了! “嗤。”漆黑的影厅里,陆桥没忍住,看着前面像是九十年代大润发促销活动,“八千万花哪儿了?” 高璟文立刻嚼着爆米花回击:“电影院你少出声。” 很快陆桥就知道八千万花哪儿了。 一个身形健美的男人出现在电影第一幕。他一身夏威夷风情沙滩外衫,头发半干着抓在脑后,高耸锋利的眉骨,下一双茵绿的眼睛紧盯着镜头肆意地笑。 他歪斜在独栋别墅开放的阳台上,指着背后的一片碧蓝的海:“我特地买的房子,靠海,我觉得在这儿拍,能让你们更加了解我。” 紧接着,画外音的导演问为什么。 傅义只吐出简单的三个字:“因为贵。” 电电影花花绿绿的镜头一闪而过,陆桥在幕布前大致了解“傅义”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是个年少成名的舞者,中国长大,但有点德国血统。二十多岁,国内外关于舞蹈的各大奖项,都已经拿到手软。 最近几年,他看着自己脸,灵光一动好像发现了新路径。转身投入国际各大品牌,在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还把自己的名头向外打出了三圈。特有头脑的一条美女蛇。 嘴上说着不在意,陆桥目光还是没忍住,往傅义脸上看。 这个人说话的时候,眉眼间的明媚和商乐有几分相似。但他们从外形到性格全方面来说,完全是牛马不相及的俩人。 简单来说就是,商乐,好人。 而面前电影幕布上那个,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关于舞蹈的镜头实在是少得可怜,影片的内容几乎全是傅义的豪宅、奢饰品与昂贵收藏。 还有那枚他亲自设计的红莲花胸针。用了将近二十分钟的篇幅讲述,只为突出他高人一等的品味。胸针颜色红得刺眼,就宛若傅义本人一样,自信、高调、毫无敬畏。 电影拍得一塌糊涂,身旁的高璟文已经睡死,甚至电影结束灯光亮起,也丝毫没有打扰他的清梦。 陆桥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按照高璟文之前说的流程,接下来傅义和导演等相关人员将会上台,回答几个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问题。 他得赶紧走了。 不然被点起来的,一定从SEL内部人员里选。 他头也不回地往出口的方向走,听见背后响起阵阵欢呼,不用想也知道是傅义已经上了台。 掌声雷动中,台上虚情假意地念着词:“很高兴来到这儿,和仁川的朋友见面。” 陆桥已经走到了拐弯,他正要拉开门。 突然,一个黑影从暗角里猛地冲上来。 陆桥瞳孔收缩,连忙要躲,可那道黑影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呼吸之间,他“砰”地一下撞在陆桥肩膀。陆桥一个踉跄,差点被掀翻。 他正惊疑之际,忽然间,背后的舞台上声音乱了。 “谁——?这是谁——?!保安?!保安呢?!” 陆桥心里徒然一惊,稳住身形时抬头看,那黑影已经冲上了台。他手里紧握着一把匕首,在舞台的白炽光下,闪着幽幽的寒光。刀尖的尽头,是傅义的喉咙。 突如其来的惊险像只鼓锤,众位导演和负责人像鼓面上的豆子一样蹦离四散。只有一张像极了商乐的脸独身站在中间。刀尖逼上他的喉咙,在那刻只有陆桥站在他的对岸。 “救我——!”他对着陆桥,歇斯底里地悲鸣。 那一瞬间,陆桥像是触电般地僵硬。 影厅的天花板好像顷刻间被掀开,而后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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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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