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该起床了,一会儿医生来查房。”柴扉又得了个好觉,精神很好,至少穆淮章看到的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心疼,心疼,还是心疼。但会过去。
第69章 罅隙
长空清明,细云妙曼。
柴扉做完穿刺后好像卸下了什么心头大事一样,他的心情都很好,连眉毛都是扬着的,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给穆淮章看到这模样,想让穆淮章也跟着积极一些,还是他确实想开了。
总归每天都开心一点,是能感染穆淮章的,这两天他好像气色也好了,不像之前醒来那样。程海风还来看过一次,就是他来的时候柴扉才睡下,没打上照面,是后来醒了听穆淮章说的,说来看了一眼,聊了几句又走了。
至于两人之间聊了什么,柴扉开玩笑一样地问了穆淮章,穆淮章避重就轻地夸了夸程海风带来的一罐的桂花,柴扉就没有再问了。
这罐桂花,说是的程海风最近养的那个,早上跟他家扫了几罐,放家里当天然香薰了,他想着不能空手来见人,顺手顺了一罐来,给柴扉放床头柜上。
但柴扉不太喜欢这东西。且不论它的香味都有多浓郁,只说花型,平素落在地上,在柴扉眼里就像是一地金箔碎,现在装进罐子里,就像守财的人把它碎的四分五裂的宝贝敛了回来,看着是满满的一罐,但其间的罅隙,从头到脚,全都是。
柴扉没给穆淮章说这事,因为穆淮章好像挺喜欢这罐桂花的,于是他只是叫穆淮章下次把花罐移过去些,移到窗台边上靠着他沙发的那个位置。
穆淮章这几天也爱坐在那沙发上,处理工作,看看柴扉。
当然也托了沙发和那罐桂花的福气,柴扉看累了手边的书,抬眼就能看到穆淮章捧着平板锁眉处理着事。
“在看什么?”感受到他目光的穆淮章抬头。
柴扉勾了嘴角,面容上是少有的腼腆:“没什么。”
“你在想什么?怎么害羞了?”穆淮章明知故问。
柴扉摇摇头:“真的没什么。”
穆淮章放下了自己敲起来的二郎腿,煞有其事地指了指柴扉,让柴扉的目光都跟着转移到他的手上,但柴扉好像已经能预料到他这个动作了,所以不以为意地眨了眨眼。
他正看到穆淮章皱了下眉头,翘起来的左脚放下去的速度慢了一点,迈出的第一步也比平时别扭了一点,但柴扉也说不出是哪种别扭,就看他又健步如飞地走了过来,手扬起来,要攻柴扉的腰下,柴扉连忙摆手。
“别别别,饶了我,别别别,穆先生。”
日子好像回到了之前,如果他的腰后那被穿刺的那里不会疼的话,他都差点以为自己快好了。
“呃……”柴扉扭着避他的时候,没忍住疼,呼了一声。
这惊得穆淮章瞬间停手了,眉眼都跟着耷拉下来:“怎么了,怎么了?哪儿疼哪儿疼?我闹过了。”
“没有没有,我骗你的。”柴扉忍着疼哄他,
但他的脸色比之前确实要苍白许多,穆淮章想听他哄,但都不敢听进去,他仍不放心地将人搂进怀里,说要检查检查。
柴扉却嫌他小题大做了,最后两人眼神对峙了半天,柴扉拦下了穆淮章想要叫医生进来的动作。
“我真的没事。”
“你说了不算。”穆淮章坚持。
“那你说谁说了算。”
“让医生看看?”穆淮章耐心地哄着,“柴扉,你现在不是原来了,我叫医生来看看?”
“我不想看医生了。”柴扉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书,手指摩挲着书页,低声,“医生要是跟你说我只剩两个月了,那,我要怎么办?”
“不会的。”穆淮章贴近他。
柴扉的眼神低下来,自顾自地喃了一句:“要是他说了,你要怎么办呀。”
本来整个房间都是静悄悄的,至少是对于私人病房来说是静得柴扉觉得穆淮章再走近一步就能听见他跟着情绪起伏起来的呼吸,但穆淮章却觉得窗外恼人的鸟叫格外得吵人,吵得他觉得自己可能没听清柴扉那句话。
“穆淮章……”柴扉轻轻地唤,“如果我们能早认识十年就好了。”
但早认识十年,柴扉应该就不会爱上穆淮章,当然,再早十年,穆淮章也不一定会看得上柴扉这样的毛头小子。
穆淮章在他说了这话之后,没有再回应他,他沉默了好一阵,才说:“我出去一下。”
柴扉的目光盯向他离去的背影,还是嘱咐了一句:“你都抽一盒了,少抽两支。”
“嗯。”
穆淮章应了柴扉,但还是去买了一盒新的烟,这是夜里柴扉起来,撞见了穆淮章在门外抽烟,看到了,但他没有再置词了,只是看着穆淮章的背影,眉眼里缓缓升起无奈的情绪。
他的指甲往门框上掐了掐,最后还是无力地放开了,然后赶在穆淮章掐烟回身之前,也转身走开了。
第二天他醒来,照旧勾了勾嘴角,眉眼弯起来,跟身边睡着的人打招呼。只是在看到穆淮章的时候,还是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总觉得他的神色比他去之前还要颓唐。
他讨巧地伸脚用脚趾去轻轻蹭穆淮章的脚踝,原本是床笫之间心照不宣的亲昵。
柴扉被这几个月被穆淮章宠上天了,小孩心性就毫无保留了。所以他总是对着穆淮章做一些撒娇似的磨蹭动作。
“嘶——”
“怎么了?”柴扉关切问道。
“没事,再睡会儿。”穆淮章捏了捏柴扉的后颈。
柴扉向后仰了仰,压住穆淮章作乱的手,他的脚又顽皮地伸过去蹭了蹭穆淮章,穆淮章却蓦地皱起眉头:“别闹,柴扉。”
“哦。”柴扉见穆淮章是真的累,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有气无力,于是乖巧地往他怀里窝进去,“穆先生,好梦~”
那之后柴扉也并没有睡着,只是想着穆淮章刚刚的反应,总觉得有些问题,穆淮章很少对他撒什么起床气,也很少会皱眉。除非是真的哪里不舒服。
他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似乎之前穆淮章站起来和坐下的动作中间都有点别扭。
难道是因为脚?
柴扉不敢问,他的穆先生太累了。
至少比他累。
他老老实实地呆在穆淮章怀里,等医生来敲门查房了,他才叫醒穆淮章。
穆淮章悠悠醒转,他最近几天很少能睡个好觉,经常都睡不着,一天下来睡不到多久,好像比上班的时候还累,不过今天托柴扉的福,他安稳地睡了两个多小时,好像是比之前要精神了。
于是起身,自然地当着医生的面说去帮他买早饭,然后跟以前一样,在到护士站悄悄地往脚踝上喷一点药。
他的脚已经在消肿了,但是还是有些隐疼。
穆淮章前脚走了出去,柴扉看着来例行盘问的医生,目光里的光暗淡了一些,老生常谈:“又在疼。早上醒来就会疼。”
“是后背吗?”医生靠近询问。
柴扉抿了抿嘴:“哪儿都疼。背后,骨子里都疼。”
医生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答案,他遇到的这种病人太多了,自然知道是哪种疼,所以连安慰的声音都没有什么起伏:“疼是正常的,但你还算好,他们很多人都是半夜就开始疼了。”
柴扉沉默了一下,他没敢说,他半夜也会因为骤来的疼痛而惊醒,但他看到窗外抽着烟的人,好像这种肉体上的疼又没有那么疼了。
“不过你是我见过的,很能忍疼的人了。很多人可能醒来没多久已经开始在大声喊疼了。”
柴扉看向了穆淮章刚刚离开的方向,轻声道:“说疼,只会给那个人增加负担,他,已经很累了。”
“穆先生吗?”医生合上查房表,顺便多陪柴扉聊了两句,“不过你得提醒他一下,他身上的烟味儿太重了。”
柴扉听到医生这么说,他倒是哽了一下,不知道是该帮穆淮章说话,还是该向医生说的那样,再劝劝他。
医生注意到他的沉默,又补问了一句:“你能受得了?”
好像这么一问他心里就有了答案。
他如是说:“有的人顶天立地,肩上担得东西太多了,他就靠这么个东西续续了。”
“但是,不是有你吗?”医生没有念过柴扉和穆淮章之间的经,不知道这本经有多难念,于是口气轻松。
柴扉却没有这么轻松。
“就是因为我。”
就是因为有柴扉,才会成为这幅光景。
之前才认识不久的时候,穆淮章因为他戒了烟,现在,因为他又抽上了,而且烟瘾比之前更甚…
“他知道厉害的,而且活得比我理智,不用我管。”柴扉自欺欺人。
医生的手放在柴扉房间的门把手上:“我看未必,穆先生他在外面挥拳头的时候,可不这样。”
挥拳头这种话,柴扉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穆淮章身上,即便有人说了,他也不会往心上放,所以他油盐不进地维护了一下:“那他也是有他的道理。”
只是柴扉自己不知道。
对于挥拳的穆淮章来说,对于抽烟的穆淮章来说,对于邂逅了柴扉的穆淮章来说, 柴扉就是他的道理。
穆淮章买了柴扉喜欢的小笼包和粥回来,而且还带了个跟屁虫回来。
他还没进病房,柴扉就听见了他手里提的东西的声音。
“沙沙沙——”
柴扉看向了门外,是提着早饭进来的穆淮章和跟着他来的那个书店小工。
小工这次穿的没有那么吊儿郎当了,连染黄的发顶都染了回来,也不知道这一个月里经历了什么,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柴扉好奇,但没有开口询问。
只是一脸惊喜地开口:“诶,你怎么来了?”
他站在床边挪步走向了沙发,让穆淮章少走几步,坐下之后,就看着小工摇了摇手里的东西。
“沙沙沙——”
是柴扉书店的捕梦网。
据说是穆淮章进店之前第一眼看到的东西。柴扉在小阁楼和门口都挂了一个,不是他喜欢,只是单纯有他一个美好的祝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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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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