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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没能再遇，那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联系了呢？骤然意识到的问题吓了覃峡一跳。 八成是的，如果覃峡不主动寻找夏青岸的联系方式，如果“阿明牛杂”不揭示真实身份……他和夏青岸就走散了吧。 好在再次遇见了，覃峡心生庆幸。 刚刚夏青岸是不是说重新认识？ “你好，我叫覃峡，”覃峡对上夏青岸炯炯的目光，“很高兴认识你。” 经工作折磨一天的脑子，吹进清凉解乏的风，吹散覃峡的不少倦意。 章鱼足滚一圈芥末，辛辣呛口，惹得夏青岸双眸含水，微挑的眼尾隐隐发红，“那小覃老师，我们还是……我可以联系你吧？” 覃峡给他添满茶，点点头，“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 话语无比自然脱口而出，覃峡想，完了，看来自己总不由自主接管过夏青岸的鸟妈妈身份，供小雏鸟倚靠。 仍旧在拿夏青岸当需要照顾的角色看啊。前学生，弟弟，或有意发展成朋友的……的什么？什么关系？ 无法落下定义的关系，一如覃峡无法具体定义对夏青岸的态度。 除开前师生关系，覃峡慢慢想起来，夏青岸曾经对自己出柜。 高中年纪的男孩，冒冒失失将取向脱口而出——绝大多数人会选择避而不谈的话题。 覃峡并未当真。 总觉得夏青岸还小，总觉得他是年幼的孩子、不懂感情。稚嫩的认知，孩子气的出柜。 总觉得从小缺少陪伴的夏青岸，属于会错把同性依恋当成了同性恋的类型。 和对坐的男孩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覃峡进食间隙穿插着喝酒。 男孩话密，不冒犯不逾越的挑起话题，从身边趣事从回忆，从自己近况到试问对方的生活。聊天十分舒心，覃峡庆幸今晚心血来潮约吃饭的人是夏青岸。 空气里有对面人淡淡的香水味，店内灯光暖黄，食物热气腾腾。 覃峡不由得放松了表情，融化在温柔的氛围里。 他高中时，校内当他的实习老师，校外当他的鸟妈妈。夏青岸看着乖，不主动做出挑的惹眼的事，实则满脑子想法，很有主意的一小孩，没有看上去那么口无遮拦，还有点倔。 覃峡回忆，并把回忆里的人和眼前人比对，重叠出新的人像。 夏青岸是个好孩子，没有隔阂、可以放松相处的好孩子。 看到夏青岸杯子空了一半，又给他续上茶水。 秋刀鱼经过炙烤，鱼皮泛出金属光泽。尖头筷子拨开柠檬片，划开鱼腹，挟起鱼肉碎块塞进嘴里。 喝下第二盏清酒，覃峡听见漂亮男孩问，“小覃老师，我们宿舍十点门禁……嗯，我能去你家借宿吗？” “我没带身份证，住不了酒店。”
第12章 细细密密的闲谈如梅雨季连绵的雨，对话落满餐桌。大阪烧剩下一半，随时间渐渐失温，木鱼花软趴趴贴在表面。 清酒喝空大半，小覃老师脸都不带红的，举手间一盏盏酒液送进喉咙。夏青岸忙着满足胃袋，点缀着抬手碰杯，以茶水碰酒精。 和三年前比，小覃老师面容依旧俊朗，相较于他大学时期的温慰兄长感，如今他身上愣头愣脑的青涩如笋衣层层般剥脱，翩翩的成熟感从旧躯体顶出。 雨后拔节生长的青竹般的青年，绝非松柏似古意悠长。凭他现下成熟不足、沉稳有余的模样，总会联想到他儒雅清俊的三四十岁。 咀嚼炸猪排酥脆的外壳，夏青岸细细打量许久未见的人，心里构思如果此时是电影，该如何描绘眼前的人物和此刻的场景。 久别重逢后的漫谈吗？还是找托辞的谢恩师呢？ 少年曾暗暗将青年视作兄长，过去作为精神寄托般存在的长辈，此时面对面喝酒。 时间洗褪了具有隔膜的师生身份，同样是坐着，高中办公室和青年实习期住所，日料店对酌有种微妙的……亲昵？ 夏青岸形容不好现下的氛围，唯一能肯定的是丝丝缕缕微妙的亲昵。 这学期选修电影美学鉴赏，每周一部电影赏析，给理科脑袋灌进去不少文艺浆料。 小覃老师眼下昭示着疲倦和辛劳的浮肿，令夏青岸无法忽略。 微信电话里，小覃老师说上班上到疲惫不堪，声线倦怠无力地说，想找人聊聊。 于是他找了自己。 除了惊讶，夏青岸略微心生不快，有意忽略掉这点不悦后欣然赴约。 旧日师生情早是几年前的事，跟在年轻实习老师屁股后头的高中生。 夏青岸大可以落落大方承认自己高中时对小覃老师有过分的依赖，超出师生本分的依赖——把他当成引路大哥哥的依赖。虽说高中末尾，已经将孩子气的孺慕之情忘了个七七八八，转头埋进高考和高考后的兴奋和隐隐不安。 那也不能否认二人比寻常师生更亲近的相处啊？ 好，撇开师生关系，不算朋友也好歹算熟人吧？他删掉自己微信，几年不见，还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约饭。 搞哪一出啊？ 夏青岸心烦意乱，把他的微信备注从小覃老师改为板板正正的全名。 覃峡。 他给板板正正的全名发消息：我到了，A28。 心底这几分不悦，夏青岸溜出教室时压制住了，乘坐地铁时压制住了，见到小覃老师时终于忍不住，情绪摆到面上，闷闷不乐打招呼倒水。 小覃老师倒爽利，意识到错误后干脆利落地道歉。 夏青案放下筷子，听耐心解释来龙去脉，态度嘛……也称得上诚恳。夏青岸半推半就，勉强接受小覃老师的说辞。 再说了，毕竟吃人嘴短不是……夏青岸面前还摆着窝火对象请客的日料呢。 夏青岸自我宽慰着，都三年了，人与事的机缘变动，谁也说不清。纠结过去的事没有多大意义，以后好好相处就是了嘛。 夏青岸顺势问，以后能不能找他、能不能联系他，没说出后半句，“就像三年前那样？” 小覃老师说以后可以联系他，只要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他。 夏青岸笑嘻嘻的不正经道，“住院需要陪护也可以吗？换肾肾源呢？” 对面的人没被逗笑，脸上带着哄孩子的无奈和宠溺，“青岸你……避谶啊懂不懂，别瞎说。” 夏青岸不以为意，擓一勺裹着酱汁的米饭，勺子在唇边晃，“好嘛，下次找你喝酒。”
第13章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三年未见，说熟不熟说生不生的关系，真要聊也能聊上一整晚。 各自的近况，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上有趣的人和事，哪哪个人真讨厌，唉声叹气抱怨工作和学校，穿插几句追忆过去。 小覃老师问夏青岸的大学生活，问他的专业学业，格外问了他和同学们的相处。 得知夏青岸现在的舍友都是好相处的人，大学至今没碰见奇怪的人，更是再没遭遇高中时暗戳戳的抱团孤立，小覃老师欣慰道，“挺好，我就知道你招人喜欢。” 夏青岸不以为意笑笑。 夏青岸说得多，絮絮叨叨的，覃峡看着夏青岸的嘴又忙着吃饭又忙着说话的样子，眼里染上笑。 抽张纸蹭走嘴角的油渍，夏青岸说，“你什么表情？你要笑就笑出来，别憋着，好吓人。” “怎么就吓人了？” “……看着没憋好屁。”夏青岸吐槽。 “就觉得你好活泼。”小覃老师的笑意从眼睛流出来。 “嫌弃我？” “不敢不敢，可爱着呢。”小覃老师长舒一口气，“年轻真好啊。” “您老已经年迈到羡慕我们小年轻了吗？”夏青岸腮帮子鼓鼓，“哼哼，‘见一面吃顿饭’，你其实是看我细皮嫩肉，想吸食我的精气吧？” “话不能这么说……”覃峡无力。吸食精气，这都是什么话！ “哎呀又没有外人。” 舌头在后槽牙捣鼓着剔牙，夏青岸靠在椅背眼神放空，视线落在对面人的肩头，愣愣地不知在想什么。 “不够再点？”小覃老师体贴说。 “不，不用，”夏青岸眼神回笼，坐直了，“吃猛了，缓缓。” “你急什么。”小覃老师笑出气声，“慢慢吃啊。” “饿，”夏青岸如实回答，“晚上没来及吃饭，去校园跑了，跑完回寝室冲了个澡就去上课了。” 小覃老师再次给他倒满茶水，“辛苦了。” 账是小覃老师结的，他按住夏青岸握着手机的手，“哪有让小孩子付钱的。” “我20了！”夏青岸执拗争辩，想要抽出手，被更大力的压住，“除了生活费，我也有兼职。” “乖，听话，”小覃老师麻利点完付款，“你在我眼里怎么不是小孩子？” 手背覆盖着小覃老师的掌心，干燥而温暖，两人手部皮肤紧贴。小覃老师喝了酒，皮肤分外暖和。 支付完成的界面弹出来，小覃老师松开钳制夏青岸的手，“好了，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你请。” “你打车钱我出，别和我抢了。”夏青岸吭叽，“说好了啊，我今天去你家睡。” “好。” “不许赶我走，我为了陪你聊天和你吃饭，先逃课又夜不归宿，”夏青岸恢复活跃，推开店门，替身侧的人撑住，等对方先走，“我可不想流落街头……小覃老师，你不会忍心我睡大街吧？” “吃圣代吗？”小覃老师看着男生故作可怜卖惨的模样，浮起清浅的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第14章 约饭的当晚，夏青岸在小覃老师家借宿，惊讶于他答应之迅速，屁颠屁颠跟在他屁股后头回家。 走进小区了，夏青岸才后知后觉“啊”了一声。 “忘拿什么东西了？” “那个……”夏青岸表情尴尬，“呃，你单身吗？呃……带我回家会不会不合适啊？” 覃峡转过头，眼皮最高点让路灯镀上一丁点亮光，亮光闪烁，他眨眨眼，“你担心什么？” “怕不合适，你不也是，嗯，”夏青岸摸摸鼻子，“咱俩两个gay啊，有对象的话……” “夏小同学对自己很自信啊，”覃峡悠悠说，脚步不停，领着夏青岸继续朝家走，“gay之间不只存在爱情。” “我是为你着想好不好！为你好！”夏青岸怒，用手肘撞他侧腰，“我可不是认为认认会都爱上我的水仙花！” 覃峡吃痛，闷哼一声，看来孩子真生气了，下手真狠。不轻不重锤他肩膀反击，顺势搂着他的肩，往自家单元拐。“单身，安心睡吧，你不该不知道我单身啊？” “我怎么知道，你又没说过，还把我删了。”夏青岸翻了个白眼哼哼。 “阿明牛杂。”覃峡慢悠悠吐出四个字，笑眯眯看着他，“我可没发过有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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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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