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祁砚身边时,他故意把步子迈得很重,好让脚步声可以清晰的传到祁墨那边。 看见祁砚慌张的捂住听筒的样子,他的心里竟会涌起一丝报复的快感。 也许人压抑久了,真的会变态。 郁衿前脚刚打开客房的灯,后脚祁砚就跑来敲门。 隔着厚实的木板,祁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真,“你别误会……” “我误会什么了?” 祁砚又不吭声了。 郁衿踢掉拖鞋,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我没有误会。” 他哪有误会的资格啊。 “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就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他摁下开关,门缝里漏出的那一缕光迅速被黑暗吞噬,决绝的结束了今晚这一场不愉快的对话。 相处五年,这还是郁衿头一次对他甩脸色,祁砚不知所措的站在走廊上,握着门把的手无力的垂下来。 从前都是他把郁衿锁在门外,如今,倒也让他尝到了闭门羹的滋味。 …… 祁砚翻来倒去一宿,天刚亮,就起床出门买了两份早餐。昨晚他考虑良久,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和郁衿好好谈谈。 然而郁衿起床后,却只匆匆扫了早餐一眼,就急急忙忙的准备换鞋出门。 当然,他有跟祁砚道歉,“来不及了,我先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门哐当一下关上,祁砚只捕捉到了一抹灰色的背影。 换做是往日,大都是郁衿准备好早餐,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等祁砚。如果时间允许,他们会共进早餐,祁砚再送他去上班。 可随着时光流逝,有太多意外改变了他们的相处方式。 祁砚目送郁衿离去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多,犹如轮回,他成了停在原地的望夫石,而郁衿,则成了一阵难以捕捉的风。 也许正如林鹤初所说,当郁衿在这段关系里不痛快到了极点,他就会厌恶自己,进而迫不及待的逃离自己。 石头怎么可能留住风呢? 光是稍作遐想,恐慌感瞬间从祁砚的头顶蹿到了全身,他的四肢发麻,连筷子都握不住了。 他不能让郁衿离开。 他必须得做点儿什么。 - 郁衿到了公司以后,立刻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开始工作。他需要忙起来,只有忙碌才不会让他胡思乱想。 等到中午,和同事一起到食堂吃饭,闲聊间拿起手机,他才发现自己错过了祁砚的电话。 屏幕上显示有三个未接来电。 祁砚鲜少这么密集的找过他,郁衿第一反应是出事了。 他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拐去楼梯间里给祁砚回信。 因为紧张,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呼吸声显得异常粗重,“发生什么事了?” “你别慌,没什么要紧事。” 祁砚的声音依旧沉稳,“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吃午饭,但这个时间点,想来你已经吃过了。” 如果是以前,郁衿听到这话一定会很高兴,他会连忙表示自己没吃,然后挺着圆滚滚的肚皮赴约,只为能与祁砚多一段独处的时间。 可是今天,在长期的日晒雨淋下,他的心终于崩出了一个豁口,寒风刮进来,替代了以前的炽热。 他好像没有办法再那样努力的去讨好对方了。 “……我吃过了。” 郁衿贴着墙根,除了陈述这个事实,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指尖敲打着墙面,发出不规律的声响。 两个人都开始沉默,听筒里只剩下风声。 他听见祁砚似乎很轻的叹了口气,“嗯,那好……晚上见。” 挂断电话,郁衿久久不能回神。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 对祁砚的爱,能让他容忍对方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好,剩下一分,是他的底线。 当底线被触及时,他也会发脾气。 闹冷战并不是祁砚的特权。 但是,如果祁砚愿意哄哄他,这微不足道的一点怒气也会很快就消散。 说到底,被偏爱的真的可以有恃无恐。 想到这儿,郁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确保脑中已经不存在除工作以外的任何杂念,才慢吞吞的返回办公间。 刚吃过午饭,同事们还没有休息,几个人凑在一团,正在热火朝天的聊着八卦。 他们的声音实在太大了,郁衿还没有跨进门,就清楚的听见某一位同事嚷嚷道:“这下乔氏集团可丢脸咯。” - 乔氏? 郁衿的眼前蓦地弹出了乔小姐那张脸。 同事甲:“乔亦淑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要什么男人得不到,干嘛非得去嫖鸭子。” 同事乙:“就是,还正好给扫黄的特警逮到了,这不闹笑话嘛!” “你们在说什么?” 郁衿疑惑的凑上前,双手撑着座位的靠背,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小郁你还不知道吧,”同事甲揽住他的肩膀,娓娓道来,“乔氏集团的大小姐乔亦淑,今天中午在酒店跟某位知名牛郎开房,被突击扫黄的特警抓住,直接冲上了新闻热搜。” “好家伙,大中午的,两人也太性急了吧。” 花边新闻年年有,但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还真是不多见。 郁衿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转念一想,有钱人的生活本就不是他这种打工仔能够想象的。 像祁砚这种戴着戒指的“已婚”男士,乔亦淑都愿意与之春风一度,找个牛郎玩玩,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他只当听了个乐子,随口附和几句,过会儿便忘了。 回到工位上后,郁衿将静音的手机又调回了震动,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举动导致大半个下午环绕在他耳边的,都是嗡嗡的震动声。 也许是待在家里太无聊了,祁砚一反常态的变得话多了起来。 收到消息时,郁衿特意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无所事事的祁砚已经开始思考晚上吃什么了。 他单手握着手机,不假思索的回了句“都行。” 短小的绿框框刚发出去,“对方正在输入中”就冒了出来。 【祁砚】:“火锅可以吗?” 【郁衿】:“嗯。” 【祁砚】:“家里没有锅底了,我现在出门一趟。” 【郁衿】:“注意安全。” 以他们正在冷战的情况,郁衿觉得自己愿意回话,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祁砚不是傻子,不可能感受不到他的冷淡。 他盯着这段简单的对话看了一会儿,注意力又飘到了文字后面的聊天背景上——那是一个侧影。 昏黄的路灯下,幽深的小巷子里,身材高挑的男人一手插兜,一手拎着个塑料袋。 灯光撒在脸上,晕染了他的五官,只露出微微噙起的唇瓣,在他的身后,是飘飘扬扬的飞雪。 曾经有同事不小心瞟到,以为那是郁衿本人,当即大肆称赞了一番照片构图的巧妙,郁衿也没有解释。 那是他和祁砚在一起的第二年,当天是初雪,他们刚去镇上的小商铺里买完零食,正走在回福利院的路上。 在拍下照片的前一分钟,郁衿碰巧刷到了一个博主分享的电视剧情感语录——“初雪的时候,一定要和喜欢的人表白。” 鬼使神差似的,他叫住了祁砚。 “祁砚,我……” 话语在嘴边酝酿了许久,就是无法突破心理的障碍。 祁砚往回走了两步,“怎么了?” 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头顶,此时此刻,祁砚的眼里终于只有他一个人。 郁衿闭上眼,用力的抿了下唇瓣,“其实我……” …… “小郁,你的手机响了。” 恰巧经过的同事拍了下郁衿的肩膀,他猛地一个激灵,从旖旎的氛围中醒了过来。 同事指了指他放在桌面上疯狂颤动的手机。 郁衿不好意思的道了声谢,划开屏幕一看,问号铺满了他和祁砚的聊天框。 最上面的一条是—— 【祁砚】:“我到超市了,香辣和麻辣的,你想吃哪一种?” 郁衿端起桌上的保温杯,猛灌了一大口水,才把险些从嗓子眼飞出的心压回了远处。 当初,就在他差点脱口而出“我喜欢你”之际,院长妈妈见两个孩子许久未回家,提着手电筒找了出来。 妈妈在远处唤着他的乳名,祁砚在近处困惑的望着他,郁衿在那一瞬间,达到了人生的尴尬巅峰。 他心如死灰的举起手机,指着方才不小心拍下的照片,“我,我给你照了张相片。” 祁砚看着自己恍若打了马赛克的脸,翘起的嘴角一下子垮了下来。 …… 问号还在源源不断的刷着屏。 郁衿赶忙回复,“麻辣的吧。” 在下一句问话抛来之前,他主动提醒道:“我现在在上班。” 潜台词即,大哥,您能别再骚扰我了吗? 长串问号连在一起,画面效果过于惊悚。 突如其来的热情,他亦无福消受。 祁砚回得很快,“我知道啊,你下午一般不都摸鱼么?对了,土豆粉和热干面,你要哪一种打底?” 【郁衿】:…… 【郁衿】:随便。 今天的祁砚不是一点点不正常,而是亿点点不正常。 郁衿记得自己有一次在上班时间给祁砚发消息,对方不仅没有回复,晚上回家后还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大半夜,房间里都是他的惨兮兮的求饶声。 “哥,哥,我错了,摸鱼可耻!今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工作。” 难道一次失业还能让不开窍的老古板进化成时尚的弄潮儿? 但不得不承认,经过这么一搀科打诨,郁衿的心情倒好了不少。一点愉快的回忆再加上祁砚笨拙的示好,足以让他心中的火气消去大半。 他故意得寸进尺的开玩笑,“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得赚钱养家,再摸鱼就养不起老婆咯。” 输完这段话,他还顺手甩了个表情包过去——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狗狗.JPG】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对话框,脑中不自觉想,祁砚看到这话会是什么反应? 恼羞成怒?视若罔闻? 结果都不是。 输入状态时隐时现,最后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句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回话—— “加油,老婆等你~” 收到这条短信的瞬间,郁衿险些从板凳上弹起来。 这是祁砚头回用这么俏皮的语气跟他说话,对方还默认了“老婆”的称呼。 郁衿甚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祁砚的脑子坏掉了,但接下来的语音条排除了这些可能。 他捂住自己怦怦乱跳的胸口,飞快的回了对方一个加油的猫猫头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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