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一脸淡定,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好,不想出门”一样自然。 可郁衿淡定不起来,他知道祁砚的性格,这人一向行事严谨认真,怎么会说不干就不干?肯定事出有因,只是对方不想说罢了。 因为同事圈毫无交集,他连托人打探情况的机会都没有。 祁砚不愿让他多管,他也不能上赶着找不痛快,只好僵硬的转移话题,“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不待祁砚回答,他主动提议道:“要不你先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就当调整状态吧。” 祁砚单手扶着方向盘,“嗯”了一声,像是接受了他的建议。 刚才交接完工作,离开公司时,老板又给祁砚打了一个电话。 这么好的一棵苗子,走了怪可惜的,老板还是希望他能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 祁砚觉得自己现在很理智,他再度拒绝了老板的好意。 老板几次三番劝说,几乎是在求着他留下,被一次次回绝,面子有些挂不住。 见他这么不识趣,老板也不愿再多废口舌,只说了句“祁砚,希望你不会后悔”,便愤愤地挂断了电话。 “祁砚,希望你不会后悔。” 不久前祁砚也听过这句话。 现在冷静下来,前因后果一联系,那些被忽略的蛛丝马迹很快浮出水面。 其实那晚商讨生意失败后,乔小姐还来找过他。 这位大小姐盛气凌人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语重心长道:“祁总监,你要懂得迷途知返。” “迷途?”祁砚不带感情的笑了一下,开口的语气却异常正经,“同性恋不是病,我也没做错任何事,为何要返?” “不识好歹。” 自觉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乔小姐睨了他一眼,那轻蔑的眼神,犹如在看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捋了把自己鬂间的碎发,灯光照在她豆蔻色的指甲上,衬得一双手嫩如柔荑,“我也不说废话,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希望你心里有数,要知道,我也并不是非你不可。” “多谢乔小姐抬爱,”祁砚一手插兜,懒散的靠在桌子旁,另一只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既然不是非我不可,那请便吧。” 乔亦淑被他落了面子,气得红了脸,当即拎着自己的腋下包往门口走去,临出门时,又回头,“祁砚,希望你不会后悔。” 噼里啪啦的高跟鞋跟撞击地面的声响,成了祁砚对这段插曲最后的印象。 如果只是爱而不得,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要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 正如乔亦淑所说,她又不是非自己不可,何必要为了他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大动干戈? 他想不明白,索性直接问了。 电话接通后,女人的声音还是那般高傲,“噢?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祁砚也不绕圈子,“乔小姐,你我无冤无仇,毁人前途真的没有必要。” “所以,你后悔了?” “没有。” 乔亦淑一噎,她最看不惯祁砚这般目中无人的姿态,不过一个小小的总监,何来这么硬的傲骨。 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变得口不择言起来,“对,是我干的又如何?你说得没错,你我无冤无仇,我本不至于如此,可谁叫你们做那恶心事的时候不避着人,被我的朋友看见了。” “她们都笑我,笑我看中的男人宁愿对着另一个男人发/情,也不愿意接受我的示好。祁砚,你让我没了面子,我又怎会让你过得痛快?” ——不可理喻。 这是祁砚听完这段荒诞的发言后的唯一感想。 乔亦淑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她想要星星,父亲不会给她月亮,无底线的纵容养就了她娇蛮跋扈的性格。即使只发生了一点不顺心的事,她都会耿耿于怀。 于她而言,自己不过是顺手揭发了一对恶心的基佬,出了口恶气,至于旁人丢不丢工作,那与她何干。 祁砚理解不了她的思维,也不想理解。 比起近乎疯魔的女人,他的态度还是那般不咸不淡,“噢,那我希望乔小姐有朝一日,也不会后悔。” 说完,不管那头的乔亦淑有多么抓狂,他径直摁熄了屏幕。 这些腌臜事,祁砚不想告诉郁衿,他怕对方会因此自责担心。 可他什么都不说,郁衿反而更焦虑。 夜里,他和祁砚端坐在沙发上,祁砚在看电影,他在刷手机,两人默契的没有交谈。 五颜六色的图案与成段文字根本挤不进郁衿的大脑,手指也只是无意识的疯狂滑动屏幕。 刷到一张漫画家分享的新作时,他难得的停留了一会儿。 画面的中央,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正趴在屋顶上看月亮。 他想起以前看过的话题——小猫咪能有什么烦恼呢? 而在这个画家的笔下,这只漂亮的猫咪的的确确在烦恼,湖蓝色的瞳仁里装满了月亮,它似乎是在思念。 郁衿越看越觉得这只猫跟祁砚像极了,如果将对方比作动物,那可不就是一只骄矜的大猫嘛。 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让他的眼底重新浮现出了笑意。他抓着手机,准备跟祁砚分享一下自己的脑洞,身子甫一靠近,就瞥见祁砚放在一旁的手机正在剧烈震动,来电备注是“祁墨”。 祁墨,祁砚的亲弟弟。 至于弟弟多大了,长什么样,郁衿一概不知。 祁砚的家人,在他这里就是一个知识盲区。 他甚至敢笃定,林鹤初知道的都比他多。 因为他曾亲眼看见祁砚送了林鹤初一杯奶茶。 那时祁砚的说辞是,“这是我弟请你的,感谢你上次教他溜冰。” 林鹤初抽出吸管,啪叽一下戳破了塑料封口,他小口小口嘬着奶茶的样子斯文极了,“祁砚,你弟可比你聪明多了。” “喝你的吧,哪儿来这么多废话,”祁砚伸手轻轻捏了下他的奶茶,看似吐槽,实则语气宠溺,“有喝的都塞不住你的嘴。” 林鹤初被他突然袭击,呛得咳了起来。 郁衿坐在林鹤初旁边,见状顺手替他拍了拍背,目光却一直落在祁砚身上,“祁砚,你还有个弟弟啊。” “嗯。”祁砚掏出纸巾擦了擦手上残存的水珠,态度不冷不淡。 郁衿当时以为他们兄弟俩关系并不好,所以祁砚才不太愿意提及这个弟弟的存在。 直到后来,他和祁砚在一起后,祁墨每个星期都会拨来一个电话。弟弟是个话痨,不谈天论地扯上半个小时,绝不会主动说拜拜。 而祁砚这样一个最烦絮叨的人,竟然可以很平和的应付完弟弟时隔一周的“爱的关心”。 郁衿这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他们兄弟的感情好得很,祁砚只是单纯不想向他提及自己的亲人。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没有兄弟姐妹,让郁衿对这种亲人之间的深厚情感一直心怀向往。 每次听见祁砚故作严肃的教训弟弟,他都会想,如果我有这样一个体贴的哥哥就好了。他甚至已经在潜意识里将祁墨当作了自己的亲弟弟。 所以当那天对方打来电话,而祁砚恰巧在洗澡时,闲来无事的他无比自然的按下了通话键。 “哥,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呀!” 与祁砚不同,单从声音判断,祁墨应该是个大大咧咧的男生。 郁衿听到他喂了好几声,心里竟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感,他握紧了手机,刚想温和的和对方打一声招呼,身后忽然贴上来一具冰冷的身体。 “你在干什么?” 低沉的声音传入听筒,郁衿惊慌失措之下,居然触到了免提键。 本以为自己信号不好的祁墨终于等来了亲哥的回应,“当然是跟你打电话呀,难不成我是在自言自语啊?” 乍听到弟弟的声音,祁砚愣了一下,目光落到郁衿耳边,这才注意到那个被他忽视的手机。 祁墨还在大声嚷嚷,“喂,喂——哥,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在忙?你要是有事,我就待会儿再打过来。” “在忙,有事,明天再说。” 祁砚一把夺过手机,直截了当的挂断电话。 他的身上还带着水汽,整个人像是一坨刚从冷库里搬出来的冰,湿漉漉的贴在郁衿身上,“你动我的东西做什么?” “你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我……”郁衿自知理亏,“我只是想告诉他你在洗澡。” 祁砚捏住他的肩膀将他调了个方向,“那我是不是还得感激你啊?” 他双手撑在桌子的边沿,将郁衿禁锢在臂弯里,以绝对压制的姿势审视着对方。 “对不起,是我错了。” 郁衿不自在的往后躲了一下,“我以后不会了,真的。” “你做过多少保证了?”祁砚嗤笑一声。 不屑的眼神从他身上扫过,让郁衿骤然间想起了危险的毒蛇,祁砚冰冷的吐息,如同嘶嘶作响的蛇信子一般瘆人。 “以后我跟我弟讲话,你不许出声,能做到吗?” 郁衿很想问为什么,但也仅仅局限于“想”而已。 他低下头,指尖紧紧攥住裤缝,“我说过,以后都不会了。” …… 熟悉的铃声响起,郁衿形成条件反射般,自觉将脑袋缩了回去。 按照以往惯例,此时他应该回避。 每当祁砚和家人通话时,他都要被迫保持沉默。 就像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祁砚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弟弟闲聊着,期间还发出几声短促的笑声。 这是郁衿得知他失去工作以后,头一次听见他笑。 郁衿瞥了眼手机屏幕上发呆的小猫咪,突然又觉得没那么像了。 无心玩手机,他干脆盯着墙上的挂钟发呆,鼻子忽地有些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顿时整个房间里都是回声。 电话那端的祁墨不知道问了句什么。 郁衿听见祁砚很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然后闷声答道:“嗯,对,有一个朋友在家。”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破百啦,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
第9章 一个朋友。 这就是祁砚对他的定义。 郁衿差点笑出声,什么样的朋友会委曲求全的陪在他身边,锲而不舍的拿热脸贴冷屁股。 什么样的朋友会和他同居五年,翻云覆雨不知多少次。 什么样的朋友会满心满眼都是他,到头来,满腔爱意还要被践踏。 他望了祁砚一眼,不死心的想要确认对方的态度,恰巧,祁砚也在看他。 对上郁衿的目光后,祁砚很快扭过头,神色闪躲,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起来。 真没劲。 郁衿嘁了一声,陡然间失去了安抚对方的欲望,他捞起身旁的手机,转身沉默的走进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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