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寺岐也不还手,他任人发泄,笑得开怀,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挨打又怎么样,宋砚聿这么多年一直压在他头上,叫他不好过。 看来,段灼现在一定很痛苦吧,所以宋砚聿也一定很痛苦吧,一直以来都是完美的大律师,优秀的代名词,可那又怎样,现在不一样是歇斯底里、无能狂怒? 太值了。 其实他最开始也不知道那家酒厂是谁家的,只是合作谈不下来,老爷子又催得紧,他们这样的人,没几个手里是干净的,效率才是最重要的,不论是什么办法,能拿下就可以。 “哈哈哈哈,宋砚聿,你也有今天啊,你也有今天啊。”苏寺岐躺在地上,眼神盯着天花板呢,他的恶意和嘲讽都浮在脸上,挨了揍的脸更是狰狞。“宋砚聿,你越是痛苦,我就越是高兴。生气吗?可是你有证据吗?你能怎么办呢?” 那声音迟迟不散,犹如恶鬼的低吟,盘旋在每个人的脑中,尖叫、嘲笑、哭泣。 可也真的没有证据,还在苏寺岐的地盘,宋砚聿自然不能拿他怎样,所以他才嚣张、狂妄。 看着人走远,苏寺岐又摸着小可的头,语气嘲讽:“你那么费心费力,还不是没人承你的情啊。” 项圈又被收紧了一扣,他真的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 “我要辞职,该赔的都赔偿。”宋砚聿原本就是合伙人,这么突然的变动,任谁都会当场瞠目结舌。 没人能预料到宋砚聿竟然回来是办辞职。 赵靖昀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样,但她还是拦住了宋砚聿,她的面容不再像最开始那么青涩稚嫩,如今对着宋砚聿也是从容,“我先帮您撑着。” 小姑娘的眉头紧皱,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 距离齐应真昏迷已经过去十四天了。 段灼出国之后太忙太乱,很多次他都是在死扛着自己的精神,别慌、别逃。最开始的时候宋砚聿对他的关心会让他恍惚着错乱,一半的心牵挂家里,一半的心里全是宋砚聿。 段灼始终不能认同酒厂的事故是场单纯的意外,他死咬着不松口,可调查结果又出奇的一致。挫败和内疚叫他崩溃,在那个意志薄弱的凌晨他望着渐渐变白的天边第一次主动拨通了打给宋砚聿的电话。 但他忘记了两人间的时差。 嘟嘟声重复的响起,段灼不死心的拨通再挂断,终于在他心彻底碎掉之前电话接通了。 “段灼。”宋砚聿沙哑的、带着疲倦的声音将他猛然唤醒,段灼无措地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半点声响,他突然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怪自己都已经这个年纪了还在做一些蠢事,随心所欲的打扰别人。“段灼。” “先生……我们断了吧。”别让我再拽着你,别让我再打扰你,别让我成为负担。“对不起、对不起…”出事之后段灼就好像经常在跟他道歉。眼泪决堤,让段灼短暂的失声。 电话被挂掉,还是第一次段灼挂了他的电话。 再见面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等他再次见到段灼,他只觉得心痛,消瘦的身体和疲惫的精神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宋砚聿抬手想要碰一碰他,却被段灼躲过。 第一次被段灼拒绝,宋砚聿显然没想过会有这种可能。 段灼也察觉到了,但又不好多说什么。 “我之前说的都是真心话,考虑了很久的。”不是冲动也不是违心。 “你躲着我。”宋砚聿像是听不到他那些伤人的话,这几天他拨过去的电话和发过去的短信全部像是石沉大海。 段灼一时间哑了嗓,宋砚聿硬是将他拉进怀里,两个辛苦的人在这一刻得到依靠。 “为什么要躲着我,别躲我。” 宋砚聿几时说过这样的话,段灼心焦口苦,他连抬手回抱的勇气都没有。 “我们分开吧,对不起,宋砚聿,我们分开吧。” 他有些慌不择路,道歉的话和要分手的话反复说着,隐忍的哭泣声里是更难受的话语,段灼无法作出最优的选择。 拖着宋砚聿,他不愿意,抛弃家人,那更不可能。 万般苦千般难都该是他自己的。 “求求您,求求您了,别辞职,别这样。”段灼站着,却没了骨头,他垂着头,一声声的说。 宋砚聿跟着心碎。 “我们…不要这样,别这样。”他自始至终不敢抬头看宋砚聿一眼。 那天过后,段灼不再和他见面,不管是医院还是家里,段灼都避开他。 唯一的好消息是齐应真脱离了危险,坏消息是永远昏迷的概率非常大。 宋砚聿堵不到段灼,却等来了林明心。 “这是哥让我给你的。” 宋砚聿看着都不需要打开只是根据盒子的形状他就能大致明白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他不愿意见我吗?” 黑色的盒子就摆在他的面前,像一个驱赶外敌的屏障。 林明心也知道这是件痛苦的事,可他也无能为力,只说:“宋先生,回去吧。” 盒子被他拿在手里,捏在手里薄薄的,不重,那是他曾经赠与他的小狗的标记。 ——项圈,挂坠和戒指。 段灼是在向他证明,他真的要和他断开。 “他还有一句话叫我带给你。” “他说,cherisher。” 安全词第一次被说出,甚至还不是段灼亲口告诉他的。 如果说项圈是表示,那这句“cherisher”就是决心。 要分开的决心。 病房门被打开又关上,那间他进不去的屋子里有他的小小的爱人,柔软的、漂亮的、受伤的… * 【不是说,以后都要一起过节吗?】 时间过的很快,在匆忙流失的时间里,圣诞来临,宋砚聿给段灼发去了信息,其实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把握,只能赌。 在仅有蜡烛可以维持可见度的环境下,两人面对面坐着,桌子中间还放着一个蛋糕,是店里最常见的水果蛋糕款式,宋砚聿带来的。 这些天段灼的情绪波动看起来不大,有太多事情要他操心,尽管有其他人帮他解决着,但不可能每一件都丢给别人,那些不能外露情绪积压着,在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里流窜着,在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他真的考虑了好多天,从早到晚,每时每刻,每一次想要挽留的念头刚刚冒出尖就又会被自己迅速的掐灭。 段灼舍不得,可是......可是他真的要把那么好的人一起扯下来吗?他不舍得,从他青年时期就给予他力量的人,就该是永远明亮的,他走了那么久的路,一次又一次的小心抉择,生怕自己会错过,他想要走到他身边,是为了彼此的成就,而不是为了将他们捆死在一起的。 “对不起。” “对不起。” 蜡烛被他的气流打的来回摆动,在墙上倒映着他们摇摆的影子。 “段灼,人这一生就是要不断地试错再推翻,你之前不明白是因为经历太少,不是错,不需要道歉。” “能放你走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乖孩子,这是我给你的唯一一次真正选择。” “许愿吧。” 仅有的光芒被吹灭了,段灼在一片黑暗中无声的淌着眼泪,他不敢动,宋砚聿也不动,像是某种意义上的僵持,这一刻成了他再难忘记的黑色记忆。 “说吧。” “不要别人来告诉我。” “我要听你亲自说。” 宋砚聿牵起他的手,还是那么的凉。 段灼是痛苦的,嘴唇颤抖着,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cherisher.” 宋砚聿抱住他,也跟着说了句:“cherisher.” 结束了。 段灼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 宋砚聿离开这个城市的后一秒段灼觉得自己的心一连也跟着碎成了七八半,真奇怪。 他靠在医院的椅背上哭的无声,豆大的眼泪前仆后继的砸到扶手上,他忘记了所有事情,他只想记得宋砚聿。 【段灼:再见。】 他不愿意说出“分手”两个字,只说着再见,再见再见,可他们还会再见吗?还能再见吗?宋砚聿了解他,也尊重他,那一晚他们都谈得明白。他没有路可以选了。 【宋砚聿:祝你平安健康。】 这是定格在聊天框里,他们最后的交流。 项圈和戒指他都没有了,那已经是不属于他的东西了,宋砚聿不会记挂着他,他是没有良心的白眼狼。舌头上镶嵌着的钢钉是仅留下的唯一的还能证明他们这段关系的物品,他无法忘记穿下的那一刻,他是怀揣着多么巨大的期待的。 他必须承担起所有的一切,他留不下来,也再走不开。 他要学着消化并接受,成长是不能避免的一关,顺风顺水也好,伤痕累累也罢,谁都躲不过。 生活太忙碌也太琐碎,他经常累的倒头就睡,记不起那些悲伤,往前按部就班的生活太无聊。 除了齐应真的状态有所变化,那时候才能让他有所波动,虽然说不上好不好,但至少能转移转移他的注意力。 医院和家成了他每天的固定去处,太过疲惫的时候他就会点开和宋砚聿的聊天框,他们在网上的交流其实很少,多半的时候都是窝在一起的,他会不断的翻看着重复的、简短的聊天记录,基本上每一次都会在手机屏幕上落几滴泪,想念是无法说出口的,他只能在深夜独自吞下所有酸涩的话。 有一晚,奶奶敲响了他的房门,给他送了一碗鸡蛋羹,小时候生病了他都要吃一碗才能好,面对自己疼爱的小孙子,她敏锐的发现了他的不健康状态。 自从妈妈昏迷,爸爸重伤,爷爷奶奶也都从国内飞过来了。 “小灼,人啊,这心里最柔软的就是舍不得。”她说得点到为止,怕说太多让段灼心里更难受。 段灼不想瞒着她,但也不想让老人担心,他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说得很笃定:“奶奶,您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会很健康,会很平安。” * 这次的蛋糕没人再去切开,它被放在冰箱里无人问津,段灼的离开也牵走了宋砚聿绝大部分的心思,突逢变故的青涩少年仿佛一瞬间就长成了不再需要任何人的高树,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向他展现脆弱。 会趴在他怀里跟他抱怨和撒娇的孩子这次选择了一个人。 他不愿意强行让段灼认可自己的决策,他尊重段灼选择的每一步。不想永远缩在窝里当被庇护的幼崽,就只能自己先从窝里爬出第一步。 尽管痛苦。 * 【2024年1月4号晚,长江大桥发生一起严重的车祸,一辆法拉利失控冲出桥面,撞坏大桥护栏后坠落,两位当事人当场死亡。】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5 首页 上一页 9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