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的红火,司若才意识到:年真是要快到了。 天大地大,都没有过年大。 哪怕是恶人,总也是要过年节的。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除了些小偷小摸,一下子安平下来,就连温岚越这每日点卯的都闲了下来,时有空档约司若和沈灼怀出去吃饭。 当然,也是为的监督监督温楚志—— 自打没了温楚志的事,他就彻底一头进了他的温柔乡,京城的青楼画舫遍布着这位温家公子哥的身影,常客都快常到把画舫买下了。温岚越实在看不过去温楚志这般没志气的模样,恨不得耳提面命、让他有点事做做,后果便是温楚志一溜烟跑到了沈灼怀他们家里。 美其名曰避祸。 这一避就避到除夕夜,直到温岚越亲自上门,跟拎着一只兔子似的,拎着温楚志的领子把他揪走,温楚志这次逃家才算是划下了句点。 虽然司若和司屿庭都非北人,但今年难得在京城过年,祖孙俩便也随京城的风俗,除夕一大早,便跟着厨娘在厨房里学做起了花式的面点,沈灼怀掺合不进去,只好在一旁打下手。 同时忍不住指指点点:“这里……应该加花汁了。” “……加多了诺生,再加点水面罢。” “太干了。要不让我来?” 司若侧眸。 沈灼怀无辜望去。 司若收回目光,继续下力和面。 然而沈灼怀说得对,司若作为乌川人,一个彻彻底底的南方小公子,纵使从前吃过苦,但对面食这种难以驯服的生物,他还是头一回下手。以往的聪明才智在这一面盆的黏糊面团里,似乎完全帮不上半点忙——司若转头看司屿庭,司屿庭那一盆倒已经开始像模像样的“盆光、手光、面光”。 再低头看看自己,干巴的是干巴的,粘稠的是粘稠的,湿答答的一团不明生物痴缠在手指上…… “明明我们的步骤是一样的。”司若皱眉,不解。 厨娘看着司若好看眉目中掩饰不住的那一点颓丧,忍不住道:“小公子,司老先生是一点儿一点儿加水的,可您……”她掩嘴笑了指指旁边空了的水盆,“这一盆花汁都要空了!” 看到司若一副垂头丧气模样,沈灼怀赶忙道:“没关系,水多加面,面多加水便是。” 他顺手把司若的手从盆子里捞出来,湿了水的面粉痴在上头,怪有些分量,又立刻把他干净的手也弄得黏糊糊的,红色的花汁染红了两人的指尖,仿佛是偷偷去上了蔻丹。但沈灼怀压根没有在意自己的手也被弄脏,动作娴熟地帮司若清干净手指。司若伸着手,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好像一只高傲的小猫,被泥水溅脏了毛毛,只等着人类帮忙。 直到这一番动作做完,司若才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头—— 只见司屿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擦干净了手,抱胸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们,面上露出一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司若深呼吸一下,立刻甩开沈灼怀的手,“我、我想起来对联还没有挂!我去问问江管家放哪儿了!” 然后转身便走,一刻不停。 留下沈灼怀与司屿庭面面相对,心中苦笑。 但司屿庭倒也没有为难沈灼怀,只是路过他时,重重地拍了一把他的肩,道:“老朽去歇一歇,沈公子——就陪陪我那孙儿罢?” 沈灼怀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其实整座宅子只差宅门两侧的春联还未挂上了,那是因为不同于宅院内的垂花门等内宅小门可用红纸对联,京中风俗,平安门,即宅院大门,历来都是要新刻桃符挂上的。尤其历年攀比风气渐盛,年份越大的桃木,越得望族青睐。司若自然没有与纨绔们攀比的意思,因而他选桃符时,只是将将选了个中等的,只是特地请司屿庭提了字,又亲自篆刻。 古朴门头没有牌匾,唯有一枝梅花绕墙而开。江百通站在地面上,司若则一手扶着梯子,另一只手拿着刻好的桃符,几乎半个人悬挂在梯子上头,努力比划着位置:“要再左一点吗?右?还要往右?” 江百通紧张地攥着手,生怕梯子上的小祖宗掉下来,可又实在劝不动司若,只好紧张兮兮地:“对,再侧一点点……小司公子,左,对,上,对了!您别动!挂好了就别动!我去扶着梯子,那个梯子的脚好像有点儿……” “不碍事。”司若拍拍手,就要从梯子上下来,“这不是很简——” 他话音未落,脚下便是一空! “小心!”沈灼怀恰恰赶到门口,见到司若踩空,足尖轻点,欺身而上,一把搂住了司若!司若是几乎整个人向后倾倒的,他下意识闭眼,以为自己这个年怕是要不好过了,谁知却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头发被挤得有些乱糟糟的,他从沈灼怀怀中探出脑袋来,看到他眼底又气又后怕的情绪,小心翼翼:“你来啦……” “我自然是来了。”沈灼怀把司若放下,一把掐住他的脸,蹂躏了好几下,才终于放下些心,“不然就要被你吓个半死了。” 司若的脸蛋被他掐得红扑扑的,但自知亏,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脚踹了一下那个已经“啪”地在底下散架了的梯子:“报废了也好,省得其他人不知道,用了受伤。”他嘟囔着,余光却瞥见还有另一侧的桃符正躺在地上呢,“完了,左边的还没挂!” 司若要摔的时候江百通心头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要完蛋,后面沈灼怀出来救场,却也是吓得他快三魂升天。见状,江百通连忙上前:“司公子,我来吧我来吧,库房里头应还有一把梯子,您和沈公子回去歇着就好……” “多谢你江管家。”司若摇摇头,却很认真地拒绝了,“今年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总不能这种事也要半途而废。” 沈灼怀开口本想跟着江百通一起劝他,可听到司若这样说,心头一软,便对江百通道:“诺生说得对,劳烦你再去拿一次吧,这里我和他来。” 江百通只好离开,去往库房。 见江百通走了,司若目光一转,又望向沈灼怀。 沈灼怀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太高兴,司若心想,大概他是真被刚才自己的不小心给吓到了,于是警惕地四下望望——这宅子闹中取静,又是巷子的最后一家,历来是没什么人会走过来的,只隔着几堵院墙,能够听到附近几家小孩哭闹的声音。 于是司若索性大着胆子,一把——将沈灼怀推到门边去,在沈灼怀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的目光中,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这个吻显然来得相当猝不及防,也完全不在沈灼怀的预料之中——毕竟司屿庭就在家里,又是司若总说的“光天化日之下”,从前在屋里,沈灼怀要司若主动吻他,都要好好哄着,谁知如今只是一个带着气的“英雄救美”,却叫司某人主动投怀送抱。沈灼怀一愣,便任由司若以下欺上。 “真甜。”他低声道,声音嘶哑,有些含糊着,像是含着一块甜极了的饴糖。 “呼……呼……”司若呼吸混着呼吸,眼睛闭着,也不知是不是不敢睁开,长长的鸦羽轻轻扫过沈灼怀的脸庞,痒痒的。 “胡说八道。”司若小小声道,随即“啊呀”了一声,像是被轻轻咬了一口,“你敢!要是叫祖父看出来——” 沈灼怀无赖地亲亲司若额头:“看出来就看出来。”他看起来像只好不容易餍足的野兽,眼睛微微眯起,“大不了就和祖父说,你们家已经绝后了——你这辈子都注定和我捆在……啊哟!疼!谋杀亲夫了!” 两人这么毫不避讳地玩闹着的时候,江百通也终于带着梯子回来了。于是司若立刻收手,毫不留情地一把把沈某人推开:哄好了,人就没用了。 沈灼怀无奈笑笑,只得接过江百通手里的工具:“麻烦你了,江管家,接下来的有我们就够了,你忙你的去。” 江百通出来的时候自然是看到两人亲密的了,为此,他还特地躲了一会。司若沉浸其中,没有注意,却逃不过习武的沈灼怀的耳朵。江百通看到沈 少爷这副笑眯眯,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模样,便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放下梯子和工具,转身就走。 这回轮到司若指挥沈灼怀了:“左一点,不对,右一点,哎呀沈明之,你真是笨死了!我说了左边的!过了过了……” 沈灼怀人生得高大,坐在梯子上,只需得一伸手,便能伸到要钉上桃符的位置,他好脾气地左挪一点,右挪一点,可挪着挪着,却听不见声音了。 沈灼怀扭头。 却看到司若有些拘束地站着,他面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宅子前的沈无非和孟榕君。两人都穿着款式相似的时兴衣裳,手里提着纸包包着的礼物,笑意盈盈地望着两人。 方才司若那点厉害完全不见了,反倒又和个乖巧的小媳妇似的,脸还有些绯红:“伯父伯母要来……怎么不派人吩咐一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嘴唇可能被沈灼怀啃得有些过分,有些掩饰地举手狠狠擦了两下,然而很显然,这是无济于事的,只能够让本来就殷红殷红的唇瓣变得更是粉红,啃咬的痕迹几乎就在说明他刚才和沈灼怀在门外干了什么。 “爹,娘。”沈灼怀干脆挂好了桃符,跳下梯子,稳稳落地。 他看出司若的不自在,便半挡在他身前:“你们怎么来了。” 孟榕君同沈无非对视一眼,双双笑道:“我们不来,你是要一个人过年了?”孟榕君提提手里的东西,“再说,听闻小司的祖父也在?”她轻笑,“我们两家人,总是要见上一面的。” 小剧场: 司小猫:(横冲直撞)(从柜子上跳下来)(洋洋得意) 沈灼怀:有老婆如此,我能怎么办呢,当然只好宠着啦。(无奈摊手) 司小猫:(傲娇点头) 江百通:小情侣谈恋爱,电灯胆遭殃。(点头)(确信)
第176章 还未等沈灼怀出声阻拦,沈无非与孟榕君便先一步进了宅邸。 司若与沈灼怀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你爹娘是要与我们一同过年么?”司若小小声的,“可我什么也没准备……” 沈灼怀弯弯眼睛,伸出手去揉了一把司若的脑袋:“估计是吧。”他也小声回应道,“往年他俩才不会顾及我在哪里……大抵是因为今年有了你。” 司若若有所思。 沈灼怀与司若两人在身后的窃窃私语自然没能逃过孟榕君的耳朵,她眼眉低垂,轻轻掩嘴一笑,扯了一下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的沈无非,示意他用余光向后看—— “怎么?”沈无非疑惑开口。 “嘘……”孟榕君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只见司若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司若微微蹙着眉,低头掰着手指,好像在盘算着什么;而沈灼怀则侧着身子,站在离司若大概半步远的地方,面上流露出半分无奈,但更多的是任由的宠溺,一边听司若的话,一边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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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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