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风不由得大笑:“他知道你这多管闲事的毛病是怎么也改不掉的。”
林祈墨也笑了,拱手:“彼此彼此。”
秦漠风却不笑了,他静静地凝注着与自己形影不离的“断沙刀”,这把象征着他的地位,荣耀,名气的神兵,即使此刻缠上了一层青绸,依旧掩不住光华流转。 他叹了口气:“自从继承了漠雁门,本大侠便很少再管这些闲事,也很久没有来中原了。”
林祈墨微笑道:“五年了。”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足够令许多人许多事发生变化。沧海桑田,岂非就是在一个个五年之间累积的吗。
秦漠风道:“小白那家伙,不知有没有什么变化?”
秦漠风既然是林祈墨的至交,自然不会不认识苏纪白。但由于性情所致,二人虽也相互信任,却并非无话不谈。
林祈墨没有回答,仿佛是在思考。过了许久,才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秦漠风先是一愣,又忍不住笑道:“林没墨,你不是一向最会揣测别人的心思吗?”
林祈墨叹了口气,笑:“他聪明过人,又是我的朋友,又很信任我,对我无话不说,我为何要去揣测他的心思。这本是一件既困难又无关紧要的事。”
秦漠风拿眼睛瞟着林祈墨,突然摇头叹道:“我实在很想念风雨花,想念她疏光赌坊里窖藏三十八年的花雕酒。”
林祈墨笑道:“想尝到那几坛酒并不容易。”
秦漠风将双手垫在脑后,整个身子靠在座上,闭目,嘴角含笑,仿佛心神已经飘进了那浅闻辄醉的酒香中。过了很久,才悠然笑道:“秦妃她很能干,漠雁门内的事很快便能全数交付于她,到那时我想尝到那几坛酒就变得很容易了。”
林祈墨问道:“秦妃?就是你那个冷得像冰的妹妹?”
秦漠风不用回答,因为他知道林祈墨只不过在感慨:明明是兄妹,性情为何有天壤之别?
林大公子阅过无数女子。妖媚如风雨花,清雅如殷若潮,温润如莫罗冥,羞怯如文慕晴,娇俏如关婵,严肃如华宜美……无论是怎样的女子,他都能在面前表现得一派风流,多情善变,幽默也不失稳重。 而秦妃,她的眼神如同锋利无比的冰刃,扫过之处一片寒意。林祈墨并不喜欢被别人用一把利刃指着,他也没有自信到以为全天下的女孩子都会青睐他,是以他对此女子向来避而远之。他一直认为懂得言笑晏晏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美。
想起“美”这个字,眼前不禁浮现出殷若潮的影子。优雅的身姿,含情的双目,晶莹的皮肤,丰满的唇瓣,都极符合他心中“美”的标准。
他不由得心动而笑:“中原第一美人殷若潮你可曾见过?”
秦漠风道:“没有。”
林祈墨故作惋惜状:“那你来中原一趟还有什么意思?”
秦漠风反问道:“那殷若潮是不是已经嫁了人?”
林祈墨似是没料到秦漠风会有此一问,怔了怔:“嗯。”
秦漠风挤挤眼睛,挑了挑剑一般的眉:“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见林祈墨难得目瞪口呆,无言以对,秦漠风笑得眉飞色舞,得意洋洋:“这个人竟然对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念念不忘,可叹。”
林祈墨目光一动,随即却笑道:“小风,你有所不知,那殷若潮虽嫁了人,但心却并没有收好。我对她念念不忘岂非还有些道理?”
秦漠风微讶道:“她嫁的可是秋雨阁少阁主商凛云?”
林祈墨“嗯”了一声。
秦漠风仿佛初次见到这个人似的上下打量着林祈墨,好半天才道:“我看也并不好很多。”
林祈墨笑道:“我并没自信到能让所有女人对我倾心,殷若潮倾心的也并不是我。”
秦漠风不禁好奇道:“你好像已知道是谁?”
林祈墨将头偏向窗边,注视着向后飞移着,不停变换着的雪景:“不知道,瞎猜的。”
秦漠风瞪他一眼:“少卖关子,难不成你在吃醋?”
林祈墨笑道:“说不定是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是一直看着窗外,话锋一转:“小风,你何时到阳关客栈的?”
“就今日。”
林祈墨又问:“你早就知道牡丹大姐在洛阳附近开了家分栈?”
秦漠风道:“我不知道。”
林祈墨没有继续问,因为秦漠风已答出他本想问的问题的答案:“我只不过由这里经过,恰巧遇上牡丹大姐,便让秦妃带着门众抄道洛阳,留在这边叙叙旧。后来我得知你要出城,便把车夫叫过去整你一道。”
林祈墨垂首喃喃道:“牡丹大姐怎么会突然来洛阳?她绝不会是真的来向我讨回那两件秘色瓷,她也不是那种会专程来武林大会凑热闹的人。”
秦漠风道:“即便是,她也没必要开一家分栈在这里。”
林祈墨看了秦漠风一眼,似是在赞同他的说法。
秦漠风不禁问道:“林没墨,你认为牡丹大姐来洛阳,另有隐情?”
林祈墨不置可否,事实上他现在还没有找到可靠的线索将所有事情下一个定义式的判断。冷雷的死,商向北的不知去向,牡丹大姐的突然造访,这三件事似乎有着深藏不露的联系,但又像一团乱麻,想理清绝非易事。
秦漠风又道:“你现在可有一丝线索?”
林祈墨苦笑:“本来有的。”
秦漠风道:“本来?”
前者的面色仿佛变得有些凝重,道:“凶手在暗,也许很快便会将这条线索悄无声息地抹掉了。”顿了顿,接道:“这件事也许与好几个人有关系,他们也许就是凶手的目标。”
秦漠风问:“是哪些人?”
林祈墨道:“我已让莫罗冥去调查。不过已能确定两个人。”
秦漠风追问:“除了冷雷,另一个是谁?”
林祈墨淡淡一笑,一字字道:“商向北。”
秦漠风顿时明白过来,不由得双手一拍,双眼发亮,道:“你以为这件事与十八年前江湖上发生的那件事有关。”
林祈墨笑意盈盈地看着秦漠风兴高采烈,剑眉飞舞的脸庞:“嗯,不过你莫要高兴得太快,这只不过是个猜测,即便是成立了,目前最多只能知道动机何在。”
秦漠风向来是个性情直接,乐观积极,喜怒形于色的人,此刻虽听林祈墨如此说法,依旧笑得神采飞扬:“这岂非是一条足够有力的线索?只需将当年参与那件事的几人一一找出来,总会有所头绪。以莫罗冥的能力,查出那几人并不困难。”
林祈墨苦笑:“问题就出在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当年那件事,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有哪些人参与其中,商向北虽坦然承认此事并表示惭愧,但他亦没有供出当年共犯。不过现在看来,如果我的推测成立,冷雷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并且凶手想必早已知道共犯名单,我们行动始终慢他一步。”
秦漠风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你的担忧实在对极了。”
林祈墨正欲感叹,只听得车夫在前提醒道:“门主,林公子,前面便到了山道,车走不了。”
秦漠风皱了皱眉:“真是够麻烦的!”
他生活在一匹骆驼即可全程穿越的大漠,自然不习惯多山之中原,崎岖之山道。只知道目力可见,脚力不足之事亦是时常在登山之人身上发生。
听得“吁”的一声,马车渐停,二人下了车。只见天色已暮,但雪映山明,道路清晰,以二人脚力,想必很快便能登山这青华山巅。奉剑山庄,便屹立在微云之端。
雪不知何时已停,毋须披着斗篷,二人轻功又是天下之绝,说笑间便已绕着山道行了一周。青华山落于洛阳之西,长安之东,山并不高,却极险。独峰无群,只壁耸立,令人望而生畏。是以奉剑山庄取址于此,在修建山道时当然花费了许多功夫,后人皆需绕山七次,才能抵达山峰。二人方绕过一次,山势还算平坦。但这道路盘桓而上,漫漫长长。积雪没膝,未曾清扫,别说是人,就连马也不好走。
林祈墨抬头望向山巅,道:“不知可有捷径?”
秦漠风似是估计着山坡的角度,道:“当然是走直线最近。”
林祈墨当下便想也不想道:“嗯,那就走直线。”
秦漠风皱眉:“这么多树枝树杈的,也许反而不好走。”
林祈墨反而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否则待你我二人上了山庄,人家早已熄灯歇火,谁来招待我们空空的肚子?”
秦漠风眉头立即拧作一团,道:“你不提还好,一提我便想起,我已近两个时辰未尝酒味,这可比什么都难受。”
林祈墨闻言大笑道:“是了,那你还犹豫什么。”
秦漠风亦大笑道:“多多思考总是会有好处的,你不是常常对我说要‘三思而后行’?”他话虽如此,脚步却已紧紧跟上了林祈墨。两人并身,直向奉剑山庄奔去。身畔景物若飞,一白一青二色穿梭若电,如此轻功身法,当之无愧其盛名。
换足点地,已来到山腰一片较为开阔的地方,几株百年之松高耸挺拔,苍劲有力,就连树枝亦有手臂般粗细,让人望而生敬。林祈墨余光环顾四周,忽然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一个念头产生在脑海里。
他停住脚步,道:“小风。”
秦漠风四周看了看,亦停下道:“干嘛?” 林祈墨正欲回答,突听得一阵狗吠。定睛一看,松树树干后不知何时冒出一只脏兮兮乱糟糟的野狗,正充满敌意地朝二人狂吠,喉咙里不时发出低沉的暗吼。
秦漠风道:“看来我们侵犯到人家的领地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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