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漂亮的东西真的能给我吗?」 年无境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丹凤庄位处南方,四季偏热,冬天几乎没有下雪过,前年他从北方回来后,小草忽然问起北方下雪的情形,反复不断的问,眼里充满了渴求,似乎极想看到北方的雪景。 小草是签了死契的奴才,当然不可能背主逃离丹凤庄,而他出外都是为了寻药,路程艰苦,那时见到小草渴求的眼神,他差点就说出要带他一起去北方,幸好理智让他闭了嘴,但这事从此就记在他心上。 这次去北方采药,见到这绘了雪景的瓷瓶觉得可爱,就特地带了回来,打算要送给小草,让他偿得夙愿。 小草接过瓷瓶,嘴角噙着甜甜的笑,连带着那浅浅的酒窝也若隐若现,再加上他看着自己的晶亮眼神,让年无境下半身再度热了起来。 明明自己不是初尝情爱的毛躁年纪,更何况刚才已经尽情发泄过了,但他也不知为何身体的热度不减反增,烫得厉害,只想要搂着眼前的人,在他身子里感受那股将他心儿抚平的温暖。 他热血上涌,心儿怦怦乱跳,他这一生都没听过自己的心跳得如此用力,仿佛以前的自己并没有真正活过,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恍恍惚惚的活在人世间。 他剥下穿好的衣物,小草重新爬上床,一起为他褪衣,只是帮忙的手带着浓浓的羞怯,羞涩喜悦的脸庞染上更深的红晕,尤其看到他下半身的热烫时,那红晕宛如芍药般红艳。 年无境脸上忍不住扬开勾魂摄魄的微笑,就见到小草脸上那抹红急遽的往颈项染去,两人重新倒回床上,在天还未亮之前,他不愿意离开小草的身边。 小草紧搂着他,任他翻云覆雨,闪亮的眼眸里满是对他无限的、说不出口的眷恋。 雨越下越大,接连着自天空中打下好几声闷雷,路上行人早已躲进能避雨的地方,老徐这几日住进新居,正与儿子商量该做什么营生,徐勇手臂上带着伤,不能像一般人那样使力,他自己也已经老了,重劳动的工作也做不了,两人讨论着,却没有个结果。 没多久,徐勇决定冒雨回去庄子,将最后的家当带出,能早一日与庄子切割干净就早一日,以免爹伤心,自己则直想发火。 他路过庄外,见到小草竟在爬树,全身都湿透了,要知道,这可是倾盆大雨,加上雷声隆隆,若不是气恼着年无境的所作所为,他也不会在这种鬼天气出门,想不到小草竟在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小草,你在干什么?雨这么大,还不快下来。」 小草恍若未闻,仍持续动作。 徐勇只见树下面摆着竹篮子,小草摘着花往篮子里丢,大雨天摘花?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疯子才会在这种鬼天气摘花。 「小草快下来,你疯了吗?」 轰隆一声,远处降下落雷,声音之大让徐勇掩住耳朵,反观小草竟然不惧雷霆,拼命摘着树上寥寥无几的花。 见状,徐勇气恼得上树拖住他的脚硬是将人扯下来,爬到那么高的树上,万一被雷给劈了怎么办?「你疯了吗?这是什么天气,你没事摘花干什么?」 小草语气急迫,双眼还一直往树上瞄,「要酿酒的,这些不够,若不快摘的话,这场雨下完后花落在地上,就没有香气了。」 「你又不喝酒,更何况要酒去外头买就好了,你何必搏命?」徐勇怒吼。 小草声音低颤,显然也冷到了极点,他全身湿漉漉,头发都垂成一束束的贴在脸上,「主子喜欢喝这种酒,他很喜欢喝……」 他一心一意念着年无境,又要爬上去,徐勇拉住他的脚,现在一提到年无境就让他满肚子火气无处可发,那样愚蠢的笨男人不值得任何人付出。 「你脑袋傻了吗?为了酿一瓶酒,有必要这么卖命吗?」 「你不懂,徐勇哥,主子就爱喝这个酒。」他心心念念就是这件事。 「你才不懂!小草,年无境这种人不值得你花心思,他只是把你当成……当成……」爹照顾着小草,他当然也知道小草的事情。 「因为丹雅善妒,他不能动庄子的女人,才会到你那里去。」徐勇为他抱不平。 「不是这样的,主子喜欢我……」小草摇头,他知道主子是性子和善又寂寞的人,他需要他。 「全天下他只在意丹雅那个臭女人,除了那妖女,他谁都没看在眼里。小草,你脑筋清醒些,否则就会像我爹一样痛苦难堪。」 说到后来,徐勇语音低落,他爹自从被赶出庄后心情非常落寞,那难过的样子他实在看不下去,但又劝慰不了,就连想要脱口臭骂年无境,一听爹摇头落泪说那家伙是太过善良、太宠爱丹雅,才会中了丹雅的计谋,不想让爹更难过,他也只有忍。 「等我酿完了酒,我会去找徐叔聊聊的,徐勇哥,你别理我,我得快点摘完。」说完又爬上去。 「我真的会被你气死!」徐勇莫可奈何,也爬上树帮小草摘花。 小草看他的动作,忍不住叫道:「不要那么粗鲁,花瓣会没香气的。」 徐勇充耳不闻,他只是快速的摘,最后等篮子满了,小草才甘愿下树。 徐勇拿起花篮,一放进他手里便觉不对,再细看他的脸更是吓了一跳,「小草,你手好冰、脸也好红,快点回去休息。」 小草看着满篮子的花一脸欣喜,毫无所觉一股寒气逼人、透入骨髓,脑子里只想着这样的花量,可以再酿出一瓶让主子称赞的酒。 「好的,徐勇哥,谢谢你,我先走了。」 他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将花瓣洗净、放干,所有步骤都完成后,他站起身,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赶紧扶住桌子,做完事心情轻松了,他现在才觉得寒冷,急忙脱了湿衣,躲进被窝却依然止不住体内的寒冷,一闭上眼睛便昏睡过去。 第三章 小草又梦见了以前的事。 远远的传来一阵非常细微的声响,像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也像花朵摇动飘落的轻响,他能听见花草树木的动静,自小就是如此。 花朵黯然的飘落在地,花朵死前的叹息微弱得几乎无声,他爹告诉他,那是花朵的眼泪,因为不得不与树分离而觉得痛苦,他们家族的人都听得到那种痛苦。 「为什么不得不分离?」幼小的他不解的问。 爹有种无可言说的出尘美感,在年纪幼小的他眼里,爹美艳如花,更何况现在他白皙的脸庞染上淡淡红晕,更增风情。 爹声音温柔至极,眼神飘向正在远处晒衣的娘亲,娘仿佛感知到爹的视线,回头轻轻的笑了。 「因为人世间有许多事莫可奈何,有时候不是你能够掌控的,你原本以为你心静如水,只要能听见花开花落的声响即可,但一遇见了,你就会明白你的人生需要一个人,那个人,会让你明白孤寂的日子有多难熬,你会开始困惑自己,怎能活过以前那些日子,更担心若失去那人,要如何面对往后的孤独无助。」 凋落的花朵在爹的手里缓缓旋转,没有风却转得那么漂亮,像是扬起裙摆尽情跳舞的女子,每一次的转动,花朵的怡人香味也跟着缓慢释出。 柔嫩的花瓣像是仙女的彩色羽衣,每转上一圈,羽衣的颜色就从凋谢的腐败渐渐转为盛放晚期的浅红,再转为初绽的艳红。 最后那朵大红的花朵就在爹的手掌间展现艳光,仿佛是刚从枝头摘下般鲜嫩馥美。 他大睁着眼,爹将指头放在唇上,做出一个嘘的嘴型,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够知晓,就连娘也不能说。 年纪尚幼的他点点头,也告诉爹一个秘密,「爹,你看!」 他跑到院里枯萎许久的老桃树边,伸手抚过粗糙的树皮,感觉到老树度过漫漫时间的空灵语言,枝头上的枯枝瞬间转为青绿,冒出新芽,接着一朵朵的桃花怒放如百星闪耀。 方圆百里内,只有这棵树季节倒反的盛放桃花,那粉嫩的颜色令人为之侧目。 爹本来就白皙的脸色转为苍白,他用力拉过他放在树上的小手,声音颤抖嘶哑,「一辈子都不能用这能力,不能让别人看见,懂吗?懂吗?!」 爹捉住他的双肩,用力得几乎要掐碎他的骨头,他疼痛的落泪,飞快点头,那个夜晚他们连夜搬了家。 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爹向桃树道歉,砍倒了再生的桃木,拉着他与娘就走,仿佛暗黑的夜色里躲藏着恐怖巨大的黑影,在后头死命追赶,爹紧紧捉住他的手,怕落了他,不断的往后看,像有什么恶魔在追赶。 他们像过街老鼠般逃窜,隐姓埋名且身无分文,没多久娘得了急病,爹守在床前哭了。 隔日爹告诉他,娘会好的,那瞬间,他觉得爹向来白皙的脸孔浮起一抹病态的红。 爹手臂挥舞,不断呢喃娘的病很快就会好,看起来就像绝望的祈求,他手臂上缠缚的白布与时俱增,脸上的红也转成腐败的青白,就像爹手掌里那朵曾经凋零的落花一样,爹告诉他那叫作死亡,在那时,他懂得何谓死亡的气味。 娘死的那日,爹怔怔的望着她因病痛而干瘦的脸,随后冲出屋外怒吼,「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哈哈哈,假的、假的,死了族里那么多人,竟然全是无用的!」 爹在笑,听起来却像哀痛欲绝的嚎哭,没多久,爹也死了。 村民们围着尸体,议论纷纷,面对他时又露出不正常的假笑,审视的眼光在看到他与父亲相似的面孔时充满了惊恐。 他们只说爹死得很惨、很惨,却不让他看尸体,他们紧急的火化,仿佛爹的身子是妖怪化成,他只看到爹的手在白布底下露了出来,才不过几日,那手已变成阴气森森的白骨。 那一夜后,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失去了所有能力,连花的叹息都听不见了,因为不只爹娘死了,无依无靠的他也在悲痛万分之下心死了。 然后他签了死契,入庄为奴,丹雅小姐的不喜,徐叔的说情,他住进这简陋的木屋中,只是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活着,连自己活着是为什么都不晓得,饿了就吃,累了就睡,若不这样,他怕自己根本活不下去。 直到那一天,他看见主子,那个他曾见过一面的英俊男子,也是对他拥有生杀大权的人。 英挺俊朗的主子站在荒野的墓前,四周一片哀戚之景,寒冷的冬日积雪深达半腿深,冷得让人几乎冻僵,他跪在雪里,不畏冰冷的清除墓碑上积高的白雪,雪水染湿了他的衣衫,他却毫无感觉。 主子木然的望着清出一方净土的墓碑,双手默祷,只隐约听见几声「表妹」的话语,但距离实在太远,其他就听不清楚了。 然后他垂下头,眼角眉梢满是颓丧,仿佛是一个师长再怎么费心教导,却天资拙劣无法达成期望的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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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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