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有?!” 林大头势要将气势维护到底,他一拉马缰,鼻子望天趾高气扬道:“车里没人了?!” “没了。”余淮水面若寒霜,可也不敢与土匪硬碰硬,敷衍地一拱手:“这是我两位哥哥,再没旁人了。” 马屁股挨了一脚,林大头被自己的马驮着往一边儿跑去,给臧六江让开一条路。 自小在大老粗里长大的臧六江哪里与这样白细的人打过交道,林大头让开,他也没敢先一步开口。 余淮水眉目俊秀,瞧着有些女气,可行为举止又有股男人的飒爽,实在摸不清是男是女。 可分不清又有何妨,臧六江越瞧越觉得心里喜欢,搓搓手,想先要个姓名来。 “你...... ” “那日!”余淮水紧张地捏着手,先一步开了口:“我骂了你的那回,我来负责!” “你要带人走,就带我!悉听尊便!” 幸福来得太快,刚刚还只是想要个姓名的臧六江,突然有了名分。 周遭的土匪一片惊呼,彼此窃窃私语着这白脸子怎么要跟着回山去,莫名是也想投靠他们? 臧六江瞠目结舌地看着余淮水,心里思绪千回百转。 负责?谁对谁负责? 莫非眼前这白白净净的人真是什么大家闺阁,看了一眼就要负责的规矩人家? 臧六江有些摸不透余淮水是个什么意思,按理来说,是他看了人家,怎么也不该余淮水说出负责任这话来。 难道,这人抹不开面子,反其道而行之,这是变着花样儿提醒自己? “怎么!”余淮水见臧六江不肯上钩,心一横,仰脸道:“你不敢吗!” 山上跑的汉子,最听不得的就是不敢两个字,铁了心要做一回真男人的臧六江当即回头对着自己的土匪弟兄们开口。 “怎么不敢,你对我负责,我也对你负责!来啊,牵匹马来!把……” 他指着余淮水,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声。 “把他给我带走!” “大当家。”一旁的土匪跟班有些坐不住了,他狐疑地打量一眼余淮水,小声道:“抢回去干什么,咱们又不是那些土匪...... ” 立在他旁边的老土匪颇有眼色,一拽那土匪跟班便把人拉到一边去了:“还能干什么!” 老土匪挤挤眼,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人家要负责!咱们大当家都十九了,也是时候了....你少说话!” “啊?关十九什么事,老叔你啥意思啊......别推我啊。 ” 傅聪傅明慌了神,虽然老爹提前交代过他们要打点人手,可哪里想过会遇上土匪,眼下这些空有脑子的家奴逃的逃躲的躲,没一个敢出声的。 傅聪一摸腰间的匕首,与傅明递了个眼神,想要鱼死网破,余淮水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他的手臂,拉拽着两人到一边小声劝诫。 “土匪绑人无非是要钱,要他把我带走,总比让你们去好,等我脱身,我便去京城寻你们。” 听到这话,傅聪作为大哥怎么肯,他一把攥住余淮水的手腕,目光沉沉地摇了摇脑袋。 “扔下你一个,我们成什么人了,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傅明咬牙切齿地,眼见着也是不肯。 余淮水光洁的额头上蒙了一层薄汗,他有些焦急地瞧了一眼土匪的方向,偷偷拉住了傅聪傅明的手,目光恳切:“大哥,二哥,你们信我!” 余淮水少有这样亲切唤他们的时候,漫长的沉默,傅聪用力拍了拍余淮水的肩膀: “我们出了山便去报官,你人聪明,一定不要惹恼了他们,你放心,大哥一定带你回去!” 傅明还不甘心,被傅聪拉着胳膊强行塞进了马车。 土匪让开一条路,余淮水看着被牵到跟前的枣红大马,翻身便上了马鞍,牵马的是个瘦弱的小孩,木木的,看着有些呆。 臧六江见余淮水真就两手空空上了马,心想再怎么也得带两身衣裳再走。 他清了清嗓子,策马到了马车近前,颇端着架子道:“劳烦二位,给他收拾两件东西,到了山上,也好换.... ” 臧六江觉得自己已经很儒雅随和了,可听在傅聪傅明耳朵里,是说不尽的阴阳怪气。 傅聪恶狠狠地掀开车帘,看都不看一旁的臧六江,提着一包书本和一包衣物下了马车。 他径直走到余淮水身边,袖子里还藏了两张银票,湿漉漉的传在余淮水的手中。 臧六江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谁家被抢了人还能高兴呢,这可是大舅哥,惹不起,改日打听出来娘家在哪,一定得亲自登门谢罪。 余淮水没有拒绝,默不作声地收下了银票,偷偷藏在袖中。 牵马的小孩牵住缰绳,转身向着山上走,臧六江对着站在原地的傅聪拱了拱手,这才上马追过去,跟在了余淮水后头。
第3章 四周都是密林,不时有冷风刮过吹的人直打寒噤,太阳已经西沉,天色隐隐有些昏暗。 这山上的路颠簸的厉害,余淮水抱着自己的书,坐在马背上有些不稳,只能两腿夹紧了马肚子,防止自己掉下去。 土匪都跟在身后,余淮水作为“人质”也没胆子回头去瞧,只得把视线落在给自己牵马的小孩身上。 他不认得羊皮袄子,瞧着牵马的小孩穿的单薄,这冰天雪地的只穿了件小袄,心想他会不会也是被绑上山做苦力的? 他越想越同情,看看四下无人,便直接开口喊他:“哎,小孩,你冷不冷?” 那孩子木木地转过头来,圆圆的脸蛋上没什么表情,对着他阿巴阿巴了两声,赫然是个哑巴。 跟在后头骑着大黑的臧六江瞧着那个气,那捡来的小哑巴又不会说话,怎么自己未来媳妇儿和他搭上话了,这怎么行! 想着臧六江翻身便下了马,撅开小哑巴自己抢过缰绳来,凶巴巴地轰人道:“去!去牵大黑去!” 随后,臧六江捏着缰绳轻轻掸了掸,一脸的讳莫如深:“你牵的明白吗你就牵,换我来牵。” 小哑巴习惯了大当家的不着调,一摇一摆地往回走去牵大黑。 缰绳抢过来了,臧六江反倒有些局促,他不敢直接去看余淮水,东瞧瞧西看看,低头去看余淮水垂下来的脚,那脚没有裹足,挺大的一只,看着就有福气。 若是两个大男人,怎么也用不着谁对谁负责吧? 臧六江自顾自地点了点脑袋,想着这白净净的人大抵就是个姑娘了。 也好也好,这男人女人对彼此负责无非就是成亲,他臧六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说了便要做,心里这就思忖起拜堂成亲的事来。 头一面就要跟着自己回家拜堂成亲,外头都管这个叫一见钟情吧? 臧六江过段时候才到二十,情窦初开第一遭,实在不知道该和一见钟情的心上人聊些什么。 没话找话,臧六江摸摸鼻子又挠挠头:“啊……你没裹足啊,挺好的。” 余淮水两道眉毛竖立起来,露出满脸疑惑,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重复道:“裹足?” 有了回应,臧六江再接再厉地找话说:“姑娘你……叫什么?今年几岁?” 余淮水倒抽了一口冷气,连腰杆都僵了:“姑娘……?” 臧六江壮了壮胆子,又接着开口:“既然我看了你的身子,你也暗示我对你负责,你愿意跟我来这一趟,定是想好了要与我成亲,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拜堂吧!” 余淮水惊惧:“拜堂!?” 至此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土匪要绑人换钱财!这是把他当姑娘绑回来当媳妇儿了! 片刻的震惊后余淮水怒上心头,像是被揪了尾巴的兔子,乍然便叫了起来。 “胡言乱语!!”余淮水一巴掌拍在了马背上,开口就骂:“瞎了你的狗眼!你说谁是姑……” 这一巴掌太突然,枣红的大马受了惊吓,一撩前蹄嘶鸣一声就要拔腿狂奔,臧六江眼疾手快,一把攥紧了缰绳,压着马头让它没法飞奔出去,但剧烈的颠簸还是让余淮水没有坐稳。 他两手抱着自己的书没处抓,这一下就将他掀下了马背,书也扔了,人也飞了,余淮水一脑袋磕在了路旁一棵歪脖子松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树冠上有两只鸟受了惊吓,大叫着扑棱棱地飞走了。 土匪堆里霎时炸开了锅,大当家刚接到手的人还没多久就摔下马了,今天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 余淮水两眼朦胧地看着跟前人影晃动,怒火中烧,他觉得自己胸口都是闷痛的,终究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臧六江吓得魂都要飞走了,立刻扑上前去搂着余淮水的身子大声地喊:“备马!备马!都赶紧回去!” 再睁开眼,余淮水面前正立着两个姑娘,她们一左一右站着,看起来只有十七八的年龄,正拉扯着他的衣带。 余淮水脸上的表情从恍惚转为震惊,再变为羞愤,他一个猛子窜起来,手脚并用的爬上床,牢牢捂着自己衣裳:“你,你们两个姑娘家的,扒我衣裳做什么!” 两个姑娘也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这富家小姐比她们农村丫头还野,手脚利索的像个小子。 “翠翠姐……” 稍矮一些的姑娘挽着两个小揪,用红带子扎着,看着很喜庆。她怯怯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连忙伸手去拉另一个的袖子。 “这富家小姐脾气真大,叫人怪害怕的。” 叫翠翠的姑娘长得秀气,行为举止透着山里人的豪爽,可她没什么耐心,两眼一翻指了指铺在床上的绣花红喜服,没好气地说道:“既然醒了就自己穿,到了山上可没人伺候你这个大小姐!” 说罢,翠翠气冲冲地领着王家妹妹就往外冲,边走,嘴里还边嘟囔道:“不就比我白些,大当家怎么就看上他了。” 屋里没了旁人,余淮水小心翼翼下了床褥,打量起眼前的卧房来。 这屋子装点得格外喜庆,应当是直接拿那土匪头子的卧房做了洞房,白墙黑柱,左右对称地贴着红囍字,房梁上绕着丝绸扎成的大红花,处处挂红尽是喜庆。 余淮水回头瞧了一眼床褥,深色木板上铺着了几层厚的褥子,上面铺着火红的喜被,沙沙啦啦的,底下应该是一层讨吉利的花生桂圆。 余淮水直愣愣地僵在那儿,脑子里囫囵地过了一遍昏厥前的事,有些慌张地摸着心口,确定自己不是午夜梦回在历劫。 “这是要拜堂?”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风一样的卷进来一个穿着红袄的老婆子,看来是两个丫头出去通风报信,换了个更厉害的人来。 “怎么回事!!” 她一头白发抹了油似的齐整,沟壑丛生的脸上一对眼睛精明的发亮,捏着手绢,大着嗓子冲了过来,小鸡仔似的将把余淮水拎到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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