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怎么还不换衣裳!再不出门可就要误了好时辰了!” 说着她两手一解,余淮水的衣裳便褪到肩头了。 那老太太像是瞧见了稀罕东西,咯咯的笑出声来:“哎哟!你怎么连个肚兜都不穿!再怎么没身子,也得穿肚兜啊!” 余淮水扭着身子背对她,吓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他想说我一个男的穿什么肚兜啊,可他硬是张了两回嘴,也没法在一个老太太跟前说这些。 “行啦行啦,不穿就不穿!” 老太太坏笑着给他系喜服带子,反手在他屁股上掐了一下:“反正啊,都得脱了!” 余淮水感觉从头发梢到脚趾尖的不自在,像是光着身子掉进了稻谷堆,刺挠的难受。 他清了清嗓子,诚恳地对那老太太道:“婶子,我是个男的,这一切都是误会,真的。” 那老太太一愣,转而是满脸的不屑,边给他遮盖头边接话道:“哟,那你把那东西给我看看,看了我就信。” 余淮水瞪着眼睛看她,这样下流的话真是难得一闻。 余淮水再如何也不能给一个老太太看身子,正要再分辨几句,铺天盖地的一片红,盖头严严实实地罩在了脸上,老太太喜庆的喊了一声,门外卷着胭脂味冲进来几个女人,又拉又拽地推他往外走。 “误会!这是个误会!” 四周嘈杂声越来越大,起哄的劝酒的骂人的汇聚成一股热流,冲得快要掀了房顶。余淮水急的不行,可他推说的话被淹没在嘈杂声中,压根就没人听见。 他看不见路,只能任由背后的人推着他往前走,接着,一双粗糙的大手接过了他的手,那掌心像炭火似的热,还带着点汗湿的潮,一个男声透过盖头闷闷的传过来:“媳妇儿,咱该拜堂了。” 山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什么八抬大轿下聘进门的仪式都没有,一群人欢欢喜喜地送着新媳妇儿到了臧六江的跟前。 邻里街坊地都知道臧六江有了心上人,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刚见了便要拜堂成亲。 有那情绪高的掉下泪来,直夸这新娘子真是性情中人,敢爱敢恨。 性情中人余淮水急的满头是汗,臧六江力气大,拉着他就要往下跪,余淮水硬是僵着膝盖不肯。 他心里知道,这要是拜了堂入了洞房可就完了,等进了洞房败露出来,土匪头子恼羞成怒,能把他活撕了煮熟喂狗。 可是不拜…… 周围已经有带着醉意的议论声了,大抵是看情形不对,有些起疑了。 罢了!罢了! 余淮水手心里尽是汗水,他攥紧了手,扑通一声跪下,盖头遮着,他没看见臧六江那张惊喜的脸,憨憨的透着醉酒红意,满眼的温情。 “一拜天地!” 是刚刚那个老太太的大嗓门,她今晚忙急了,张罗完了媳妇儿进门又忙着主持仪式,一嗓子过去,余淮水弯腰一个头磕在地上。 “二拜高堂!” 身边那人拉着余淮水转了个方向,又磕了一次。 “夫妻对拜!” 周围炸炮仗似的响着起哄声,漫天泼洒着花生干果,酒水杯盏碰撞不停,两人面对着,那人拉他的手也不松开,握着他的手攥得死紧,弯腰叩头,咚地一声响。 “送入洞房!” 老太太欢喜的喊,余淮水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已经两脚离地被抱了起来,盖头扬起掀开一角露出他半张脸来。 他抬头,眼前是张在烛火下映得发红的脸,五官端正,剑眉星目,左耳上不知是金是铜,挂了一只掌心大的圈环,被烛光一照,熠熠地闪着光亮。 朗朗一个好男儿,正满目柔情似水地看着他。 咚、咚、咚! 也许是空气太过燥热,余淮水兀然觉得自己心跳如雷。也许是人声嘈杂,他觉得自己耳鸣阵阵。 臧六江看怀里人呆呆傻傻地看着他,笑着振臂颠下他的盖头,好生挡住了脸:“媳妇儿……” 他凑过去隔着盖头亲了一口,小地的说着:“咱该入洞房啦。” 洞房?什么洞房? 思绪千回百转,余淮水猛地抬手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打得又脆又响。 都说好色误事真是一点错都没有,他居然因为看了那土匪头子一眼而愣神到现在,也没见那人有多么英俊潇洒,一定是满堂的酒气熏得他也昏了头。 余淮水这一巴掌不仅吓住了臧六江,连着跟在后头预备去闹洞房的一帮街坊喽喽都吓地站住了脚。 还没等臧六江张嘴问些什么,众人便目瞪口呆地看着 大当家怀里的新媳妇儿居然一把扯下了自己的红盖头!
第4章 “啊!阿巴……” 四周一片惊呼,离得近的小哑巴抻着脖子想去看看新媳妇的脸,被旁边一个土匪大叔一把搂住了膀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再看看四周的土匪,几乎都扭着脖子不去看前头的两人。 “臭小子!” 那土匪大叔醉醺醺地在小哑巴头顶狠拍了一把:“人家的媳妇,你上赶着看什么?” “媳...媳妇儿,你这是咋了?” 臧六江一身的酒气吓走了一半儿,舌头都打结不好使了。 都说新媳妇的盖头得新郎官来揭,怎么他就这样心急? “壮士,好汉!你听我说。” 余淮水也顾不得身边是不是围着成群的土匪,这都已经到了门口了,要是真进了洞房,他浑身两百张嘴也说不清。 他抓着臧六江的领口用力摇晃,好不可怜:“我是个男人,你绑错人了!” 臧六江满脑袋的浆糊,他扭头看了看后面都背对着他的兄弟,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新媳妇,酒精上头麻痹了他的大脑,他张了张嘴,愣是半天转不过弯来。 什么男人……这不是他的媳妇儿吗…… 一个熟悉的身影扒拉开两边土匪,急火火地跑了过来,炮仗似的嚷开了。 “都楞在这儿干嘛!怎么还不进洞房,马上这就误了时辰了!” 正是扒了余淮水衣裳,还嘲讽他没身子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也是听见余淮水的话了,冲过来就搡着臧六江往屋里推。 “大当家!你别听他瞎说!新娘子这是不好意思了闹脾气,今儿就算他是个老爷们,进了洞房也一样是你媳妇儿!” 臧六江满脑子的浆糊发了酵,咣当咣当的放酒气,再由老太太这个炮仗一炸,一下就迷瞪上了头。 对,媳妇儿。 他臧六江有媳妇儿了! 他臧六江再也不是单身汉了! “婶子。”臧六江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老太太,脸上满意的不行。 “你说的……” “太对了!” 对什么对啊! 余淮水来不及反驳,抱着他的土匪头子已经弯腰一捞他的腿弯往肩上一甩,大步冲进了屋里,起哄声里老太太喜笑颜开地跟上去,咔哒一声就把门锁了。 她一转脑袋,对着那帮醉醺醺的土匪凶巴巴地呵斥。 “都回去都回去!是桌上的菜不够还是屋里的酒不香了?你们跟着闹腾什么!” 有几个不甘心的在屋外闹了两声,被其他人拉回去吃酒席了。 大当家到了年纪好容易成亲了,他们这些兄弟不能跟着添乱不是? 咣当一声,余淮水被扔上了床,一被窝的花生桂圆压得粉碎,咔嚓咔嚓的闷响。 他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让臧六江扑了个空。 “壮士!好汉!咱俩好好谈谈!” 余淮水沿着床柱子慢慢蹲下,警惕那土匪再扑过来。多亏臧六江这一扑劲儿使得太大,肋骨磕在了床沿上疼得他抽气,暂时也没了刚刚的冲劲儿。 “我可和你说了好多遍,你不听,错可都怪你。”余淮水一手抬着挡在身前,事先替自己申诉两句。 “我真是男的,你要是执意洞这个房,不定给你留多大的阴影。” 余淮水看他没有打断自己,开始苦口婆心地规劝。 “等会儿……” 臧六江总算是倒腾过来这口气儿,摸着自己肋骨条子就地坐下了,仰头看着床上的余淮水。 “真是男的?” 余淮水竖起三根指头:“千真万确!” 臧六江眉头皱成了川字,盯得余淮水背后发毛,余淮水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地搓搓手:“你……你把我弄回来,就没……掀衣服看看?” “那哪儿能啊!” 臧六江一瞪眼,拍着大腿:“那不是臭流氓吗!” 多么正派的一个土匪啊。余淮水咂舌感叹。 臧六江这才醒过神儿,摸着自己下巴喃喃着:“乖乖……这可是闹了个大笑话啊。” 他在地上一撑,利索地站起身来,边拍自己衣服上的土边在屋子里转圈:“可下午乡亲们都送了随礼,粮食鸡蛋今晚可都吃了,这也退不回去啊……” 他眼睛落在床角落蹲着的余淮水身上,几大步就到了床边,狠狠在余淮水脑门上来了一巴掌:“你怎么不早说!” 余淮水没有防备,被他打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被子上,脑门霎时就红了一片。 “土匪堵了山道绑人回来成亲,我还没说什么,你这人还埋怨我没早说,你给我机会了吗?” 余淮水看他能讲道理,口气也凶了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自己这个受害者还没提起抗议,加害者反而倒打一耙,简直无法无天,待他某上一官半职肯定要领着官兵把这山给踏平。 的确是这个道理,臧六江有口难言,气的又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好,行,我说不过你。” 他忽地爬上床,要去掀余淮水的喜裙:“你真是个男的?” 余淮水给他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摁自己裙子:“你不是不看吗,看了就是臭流氓!我拿这个骗你干什么!哎你!” 臧六江不依不饶,凭着自己力气大愣是掀开隔着亵裤瞧了一眼乾坤,才泄了气地松手,跌在床脚直搓脑袋:“你怎么不长喉结呢。” 不怪臧六江,他十九年扎堆在土匪窝里的人生,只见过五大三粗喉结滚圆的男人,就连小哑巴脖子上也有个小圆疙瘩。 “我怎么知道,大抵是我爹也不长。”余淮水把裙子捂严实,对着臧六江的后背甩了几个大大的白眼。 “大抵?”臧六江回头看他:“你没爹?” 这话听着可真像骂人。余淮水瞅了他一眼,没接茬:“明天我就收拾东西走人,我还急着去找我大哥他们。” “走?”没想到臧六江听了,一下便站起来反对:“你可不许走!” “为什么?”余淮水满脸的疑惑:“我可不是个大姑娘,拜堂成亲那一套对我没有用!” “怎么没有用!”臧六江急了,到嘴的媳妇儿变成了男人,现在这男媳妇儿还想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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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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