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汉犹豫一会儿,看了看魏承。 魏承面色不变,从怀里掏出两枚铜子送到陈老汉手中:“我恰好只有两个铜子,回来我俩走着。” 回来要买的东西很多,他们不能坐村里人的牛车。 卖黄金子的事情不能叫任何人发现。 陈老汉将铜钱塞进怀里,一扬鞭子,用村话喊道:“走咯!” “哎?哎!” 全子娘还不死心往前追了追:“这,这儿……” “算了娘,明天走就明天走吧,你忘了魏承捡的那个孩子……”全子硬扯住他娘。 全子娘气愤跺脚,骂道:“一群遭祸的,且看他们半路翻车不翻车!” 牛车晃晃荡荡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镇上。 这是罐罐第一遭来到镇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两边叫卖的摊贩,看不到尽头的长街,他眼睛瞪得圆圆的,但也更害怕了,小手紧紧牵着魏承,不敢松开一刻。 “莫怕,跟着哥哥就好。” 说起来这也是魏承第二次来镇上,对于陌生又之于现在的他们繁华热闹的一切,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但他是哥哥,他不能在罐罐面前露怯。 身后还有些村人,他们不能直接去找收蛙子的药铺,只能沿着长街一边闲逛一边学着别人叫卖。 走到一片小铺前,有家在侍弄糖人,那颜色鲜亮,猪儿猴儿兔儿个个惟妙惟肖;还有一家再卖冰糖葫芦,两个稻草上面扎满了个大红艳的山楂,那糖衣在太阳底下闪着淡淡的珠光,瞧着就漂亮,离着老远都能闻着一股酸酸甜甜的香味;还有一家铺子前摆着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糖糯糕,有红的,黄的,白的,上面撒着细碎的果仁碎,也不知是什么果仁儿,糯米的香气混着炒熟的干果香,香得他和罐罐直接就走不动路了。 这几个摊铺围了许多大人小孩。 莫夫郎那日给了他二十文。 给了豆苗娘六文,牛车两文,拢共花了八文,只剩下十二文。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留下两文回家坐牛车。 所以现在只能花十文钱买些吃的解馋。 “罐罐,你想吃什么?” 罐罐吸溜口水,揣小手手,摇头:“不吃,不吃,买豆豆。” 都馋成这样了还想着买地豆? 也许在罐罐心里豆豆最便宜也最能顶饱。 魏承左右看了看,小声对罐罐道:“先选一个最想吃的,等哥哥卖了蛙子,咱们再来买别的。” “可以吗?”罐罐眼睛亮晶晶。 “当然可以。” 罐罐小手一指糖葫芦:“要,要这个。” “好,哥哥给买。” 魏承先是看了看别人是怎么买东西的,也上前问道:“糖葫芦多少文一串?” 摊贩笑呵呵道:“五文两串,三文一串。” 魏承犹豫一会儿,交了铜子,道:“要两串。” 摊贩高兴的接过铜子,笑道:“想要哪一串自己拿?” 魏承弯腰抱起罐罐,罐罐眼睛亮晶晶的,看了许久,伸手点了点稻草中间山楂果肉最大的两串,也不知道他的小手怎么长的,很灵活的从缝隙一下抽出两串挂满糖浆的糖葫芦。 摊贩咂舌,一般大的糖葫芦他特意放在最中间不好拿,谁能想到这小娃眼睛和小手这么好用? 不过摊贩也不会真的介意,大的小的左右都是要卖的,只是若是卖不出去,那大的就拿回家给自家小子不是正好吗? 魏承把罐罐放下来,两人走出了这片街。 魏承手里拿着柴,背上背着背篓不方便吃东西,所以两串都任由罐罐拿着。 魏承见他不吃,笑问:“怎么不吃?” 罐罐吸溜吸溜口水,美滋滋的:“要等哥哥,一起吃,才好吃。” “你先替哥哥尝一尝,吃吧,要是不好吃我们去找那摊贩。”魏承笑道。 这小馋猫眼睛都快长上糖葫芦上了,口水都快淹了这小小一只小娃,还忍着要等他呢。 罐罐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好吧,我先,尝一尝。” 他轻轻咬了口糖衣,黑眼睛亮了:“甜的。” 又咬一口山楂,小脸都扭曲了,舌头也不太好用:“栓栓的。” 魏承真觉得养了罐罐他这一天都要笑不过来。 他忍笑道:“尝尝哥哥另一个?” 罐罐听话照做,如法炮制的试了一遍,惊喜又意外道:“哥哥的是甜的!” “哥哥喜欢吃酸的。” 魏承轻笑着看他:“罐罐吃甜的。” 罐罐歪着脑袋:“真的吗?” “真的。”魏承用空出的一只手摸摸他的头:“快吃吧,哥哥要去卖蛙子了。” 魏承不知道哪家药铺草堂好,但是他机灵,他沿途各种打听,先是说一句“家贫要为祖母买药”,再说“小子不知这两捆柴火能不能买到药,怕被人赶出去。”很快就有好心人和他说哪家药铺掌柜的心善,又说哪家药铺药价低廉,还有说哪家药铺仗势欺人,瞧不起穷人…… 最后魏承记住了一个“济民堂”。 又是一顿打听他牵着又吃成小花猫的罐罐找到了这家药铺。 甫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药铺有些小,问诊的人只有几个,柜台上有个药童拿着本书在念念有词。 药童看见他们,忙迎出来:“两位是买药材还是问诊?” 魏承左右看了下,低声道:“我要卖些东西,不知道你们收不收。” 药童好好看他一眼:“是要卖草药吧?说说有什么草药?” “不是草药。” 魏承声音放低:“是黄金子。” 药童听到黄金子三个字眼睛瞪得老大,他也左右看了下,道:“你和我来吧。” 魏承犹豫一下,可还是牵着罐罐随着药童进了帘子后面。 这里主位有两张光滑的木色椅子一张桌子,侧面分别摆着四张凳儿。 “你们先坐。” 药童往后喊道:“师傅,师傅,您快来!” 过了会儿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来了!” 木门推开,魏承看到一位约莫有双十年岁的灰衫女子。 药童道:“这位是我们济民堂的少掌柜,钟郎中。” 钟郎中看他们一眼,视线落在魏承额头的伤上,又看向药童:“这两个孩子生病了?” “不是。” 药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钟郎中美目一笑:“真的?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魏承翻出木柴和干草,拿出来里面的一个重量不轻的柳条筐子。 钟郎中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瞧,嚯了声:“好成色,品质真真不错。” 钟郎中打量一眼魏承,又看下小花猫罐罐,似乎有点想笑但忍住了,她清咳一声道:“你家大人呢,这东西可贵着呢,我怕你听不明白。” “我爹不太方便。” 魏承道:“钟郎中您这里收吗?若是不……” “收,怎么不收!” 钟郎中道:“公八十文一只,母两百文一只,这个你清楚?” “清楚。” 魏承道:“十只母,三十六只公,拢共四两,零散八百八十文。” “不错,还会算数。” 钟郎中看一眼药童:“去拿四两九百文。” 魏承略惊讶的看着她。 钟郎中道:“我也不问你们打哪捉的,也不问你们打哪来的,多给你二十文是因为当下正是紧缺这味药材的时候且这东西还是朝廷冬日贡品,如果你们以后还有若是还能来找我,无论多少都给你凑整,若是品质比这个还好,公母各添十文也不是不可以。” 魏承没有一口答应,他道:“我会把郎中的话说给我爹听的。” 等着药童拿银子的间隙,钟郎中又和魏承说了一些捉黄金子的事情,比如这林蛙又叫雪/蛤,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极高,可是那遥远的京城之中围墙之里的贵人的最爱,有延年益寿,美容养颜之效,秋蛙夏蛙尚可,冬蛙腹部有油,最为珍贵。又冬蛙因生长环境极其恶劣,捕捉更是困难;还有看到小的万不能捉,要送回溪中;也不能频繁捕捉云云,讲究方法…… . 从药堂出来后,魏承一手牵着罐罐一手紧紧捂着腹部,眉心蹙着,像是在忍痛一般。 其实不然,他怕被人盯上,所以装着腹痛。 那四两半的银子正藏在腹部腰包里,剩下的四百文放背篓里一些,又给罐罐几枚。 罐罐也有些紧张,刚刚他问了句五两银子有多少,那漂亮的钟郎中笑眯眯的说,能买好几车甜甜的糖葫芦。 “包子,包子,热喷喷的大包子!三文肉,两文素!”街边摊位上摆着白胖白胖的包子。 魏承问道:“罐罐饿不饿,想不想吃包子?”他见那面人多,于是道:“罐罐,你想吃几个买几个,去吧!” 罐罐有点害怕,可看着哥哥鼓励的眼神还是怂怂得去了,然后垫着小脚对老板伸着一个手指:“我要……” 老板笑眯眯道:“小娃,要一个包子?” “不。” 罐罐道:“要十个!” 等他罐罐有了银子,买十个包子,五个肉的,五个素的! 扔是不可能扔的!
第10章 卖包子的哎呦一声,拿着木色的板夹在一屉屉包子上扫过:“咱这素包子,有菘菜馅,有酢菜馅,这肉包子有葱香猪肉,菘菜猪肉,还有那豆腐肉沫,小娃,你想要哪几个?” 罐罐都听懵了,在他的小脑瓜里只有地豆豆,哪里听说过这个菜那个肉的。 于是只好求助的回头看哥哥,魏承见周围的人渐渐散去,也快步走到包子摊跟前。 罐罐扯着魏承的袖子,小声道:“哥哥……” “不知道要哪个?” 罐罐点头。 “没事。” 魏承看了眼摊位上散发着热气和香气的包子,对摊贩道:“那一样两个,劳烦您给我们包起来吧。” 罐罐说要十个,那就要十个。 摊贩掀开一屉屉盖儿,飘出一缕热气腾腾的白气,他夹包子的手很快,三两下就将包子装进油纸里,吆喝道:“得嘞,两个素馅四文,六个肉馅十八文,拢共二十二文。” 魏承弯腰掏背篓里的铜子的时候,罐罐就将掌心捏热的几文钱送到摊贩面前,奶声奶气道:“给!” 摊贩笑眯眯的接过:“娃娃,这才五文,还不够。” “不够?!” 罐罐震惊的看着摊贩,小嗓子都抖了起来:“不,不不不够怎么,办呀。” “不够的话,那你这娃娃可就要压在这儿帮我包包子咯!包完你才能走。” 摊贩瞧罐罐可爱,故意笑着逗他。 “要,要包,多久呢。”罐罐觉得他的天塌了,小脸已经没了笑容。 摊贩笑道:“怎么也要天黑了,天黑包不完那就明个儿后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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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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