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成——” 新帝即位,改元“昭雪”,大赦天下。 当日,紫宸殿内,贺愿召见群臣,第一道圣旨便是为白袍军平反。 “康定三十四年,白袍军主帅贺骁蒙冤而死,七千将士血染渡军峡。”新帝的声音冷冽如霜,“今查证,此案系赵恒、安岁华勾结突厥所为,罪证确凿。” 他抬手,侍从捧上一卷染血的军册。 “白袍军忠魂未散,朕今日,还他们一个清白。” 殿内寂静一瞬,随即,以宋敛为首的武将齐刷刷跪地,声震殿宇:“陛下圣明!” 二十年的血债,终于偿还。 东方既白,晨光微熹。 贺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寝宫,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敛修长的手指灵巧地解开他腰间玉带,繁复的龙袍如花瓣般层层剥落,最终委顿于地。 “累不累?”宋敛温热的手掌贴上贺愿后腰,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按着紧绷的肌肉。 贺愿抬眸,眼尾还带着未散的倦意:“登基大典倒不累,倒是昨夜某人……” 话未说完,眼波已横。 宋敛低笑一声,将脸埋进贺愿颈窝轻蹭:“好阿愿,饶了师父这回。” 温热的鼻息拂过肌肤,惹得贺愿耳尖微红。 “说正事。”他以指抵住宋敛胸膛,稍稍拉开距离,“封陵王的丧仪准备得如何了?” 谢雪尽抱着必死的决心,饮下的见山红足以致命,那日偏殿内弥漫的血腥气至今萦绕在二人记忆里。 “按制与景帝合葬皇陵。”宋敛指尖缠绕着贺愿一缕发丝,“史官们会记得,他始终是谢止的好弟弟,大虞的封陵王。” 贺愿望向窗外天色:“玄武国那边……” “第七封国书今早刚到。”宋敛把玩着爱人修长的手指,“华系舟怕是要在大虞长住了。” 贺愿轻笑出声:“无妨,虎符既已送回,由他去吧。” “陛下好生偏心。”宋敛突然捏住他下巴,佯怒道,“朝政问过,诸侯问过,连他国太子都问过,怎么独独不问臣?” 四目相对,贺愿望进那双含笑的眼眸:“六月初六的婚期,小侯爷可准备好了?” “什么?”宋敛手上力道一松。 “昨日你去兵营时定的。”贺愿被扑倒在锦褥间,宋敛的吻落下来。 “我要你骑着照夜白从朱雀门入宫。”贺愿在缠绵的间隙喘息,手指插进对方散落的发间,“着宋帅甲胄,佩将军剑。” 就像那年出征,万人空巷高呼“恭送镇北将军”时的模样。 凤冠霞帔不是困住苍鹰的借口。 他的将军合该永远骄傲,如同北疆不落的太阳。 大婚当日,宋敛终究还是穿了婚服。 只道是“沙场铁衣,怎配迎娶心上明月”。 殷红交领间,那枚逾制的羊脂玉环悬得张扬,倒似故意要惹人非议。 美其名曰,此乃与陛下的定情信物,合该叫天下万民共赏。 宋敛勒马立于朱雀门前,忽觉掌心微潮。 在官场浮沉数年的宋小侯爷,竟在婚服广袖下颤了指尖。 “哟,小侯爷这是怕了?”裴郁笑着递上缠金马鞭。 宋敛望着宫门内望不见尽头的红毯,喉结滚动:“比第一次带兵还慌。” 华系舟和谢闻知趴在城墙边上。 谢闻知晃着手中的折扇感叹道:“可惜了,陛下如此天人之姿,偏叫宋敛独占了……” 华系舟一脚踹过去,谢闻知闪避不及,屁股上多了一个脚印。 “你大爷!”谢闻知跳脚骂道。 “你大爷。”华系舟已挽起袖口:“今日不打得你哭爹喊娘,本宫这太子便白当二十一年。” 一旁宋乘景默默将云晚寒护在身后,袖中暗器已滑至掌心。 “来了!”沿街茶楼突然爆出欢呼。 宋敛抬眼望去,贺愿着帝王婚服立于丹墀之上,腰间玉环在正午阳光下泛着荧光。 礼炮震落梧桐花雨时,宋敛突然策马疾驰。 照夜白踏碎满地金箔,惊得礼官手中婚书飘落,被随后赶来的华系舟笑着接住。 “赌赢了。”这位玄武国太子对身旁目瞪口呆的谢闻知低语,“我说过宋敛绝不会按章程来。” 礼乐声震,红绸翻飞。 宋敛纵马直闯,惊得礼官们慌忙避让,连声高呼“不合礼制”。 可他却充耳不闻,照夜白长嘶一声,前蹄高扬,在御阶前生生剎住。 贺愿立于高阶之上,冕旒垂珠微晃,眼底却漾开一丝笑意。 “阿愿,我来嫁你了。” 哪有人嫁人愣是做出了一副抢婚的架势。 贺愿负手而立,嗓音清冷中透着一丝揶揄:“宋卿,朕的婚书都被你吓掉了,这礼数,是不是该罚?” 宋敛翻身下马,广袖一甩,单膝跪地,却仰头直直望进帝王眼底:“臣知罪,但……” 他唇角一勾,指尖轻抬,竟当众勾住贺愿腰间玉环:“臣今日是来讨名分的。” 满朝哗然。 新任的礼部尚书胡子直抖,颤巍巍地指着宋敛:“这、这成何体统!大婚之礼尚未行完,镇北将军竟敢……” “竟敢什么?”贺愿忽而轻笑,抬手一挥,止住了礼官的聒噪。 他微微俯身,指尖挑起宋敛下颌,低声道:“宋卿,朕的玉环既给了你,这名分自然跑不掉。可你今日这般放肆,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朕纵着你?” 宋敛低笑:“臣只是觉得,陛下若真要立规矩,不如先罚臣……”他话音未落,贺愿已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拽起。 “好。”帝王嗓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那朕便罚你,今夜不准睡。” 满朝文武:“……?” 礼部尚书险些气昏过去。 城墙上的谢闻知“啪”地合上折扇,一脸震撼:“……这是我能听的吗?” 华系舟抱臂冷笑:“现在知道为什么陛下只收他一个了吧?” 宋乘景默默捂住了云晚寒的耳朵。 礼炮再响,红绸漫天。 宋敛朗笑一声,反手扣住贺愿的手腕,在万众瞩目之下,带着他的帝王大步踏入深宫。 这一日,史书工笔,注定荒唐。 ——正文完——
第38章 洞房花烛后的清晨,贺愿破天荒地睡过了早朝时辰。 昨夜宋敛将他翻来覆去地折腾,直到东方既白才堪堪放过。 那人竟真将他随口一句“一夜不准睡”当了真,硬是闹到天明。 待贺愿昏沉沉想起朝事,日影已过中天。 他刚欲起身,便被宋敛一把按回锦衾之中。 “别动。”那人眼睫未抬,却精准捉住他的手腕贴上面颊,“晨起已替你告了假。” 贺愿挑眉。 这厮使唤起皇权倒比他这个正主还要得心应手。 既得了闲,贺愿便又沉入梦乡。 谁知这一睡竟坏了作息,至晚膳时分仍精神奕奕。 他斜倚贵妃榻批阅奏章,腰间酸软未消,倒成了躲那人的好借口。 宋敛端着药碗踱来时,正见朱笔在奏折上游走。 他将药碗往摊开的折子上一搁:“我的好阿愿,该进药了。” 自贺愿为解毒折损三成内力,这位新晋凤君便日日掐着时辰来催药,倒真应了要做贤后的誓言。 “不喝。”贺愿故意将药碗推远,目光仍黏在奏章上。 宋敛岂会不知这是撒娇,贺愿眼角余光瞥见他忽然背过手去,再转回来时,竟变出支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 “你出宫了?”贺愿倏然坐直。 “现做的。”宋敛将竹签塞进他掌心,却被贺愿捉住藏在身后的左手。 只见那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散布着几点烫红,贺愿指尖轻抚过伤痕:“傻子。” 宋敛反手扣住他的手指:“谁叫我家陛下金枝玉叶,娇气的很,既嫌药苦又不肯用蜜饯。” 这是宋敛上月发现的习惯,贺愿怕苦,喝了药之后吃极甜的蜜饯又嫌反胃,总是要蹙眉忍着苦劲过了才算。 这话惹得贺愿低笑,原来那些连自己都未曾在意的细节,早被这人细细收在心底。 药汁苦得贺愿直蹙眉,刚放下碗便被塞了颗糖葫芦。 宋敛趁机扯他衣袖:“别看了,我手疼。” 那点几不可见的红痕在烛光下几乎透明,贺愿却任他牵着走向床榻,到底是拗不过这人撒娇的功夫。 六月初九,按照民间习俗,正是新婿回门的日子。 虽帝王家素无此例,奈何裴郁与华系舟二人前日便在宋敛耳边煽风点火,说什么“陛下若真心待你,怎会连回门之礼都不愿相陪”云云。 宋敛原不在意这些虚礼,倒被他们说得心下惴惴。 贺愿待宋敛从来千依百顺。 只是帝王临朝,晨起总要耽搁些时辰。 宋敛体贴,特意将回门之期定在午时。 既能在侯府享用家宴,又赶得及回宫用晚膳,顺道还能探望寄居侯府的云晚寒。 平华侯府外,长公主与平华侯早已在翘首以待。 宋敛一勒缰绳,顺势轻巧落地,转身去扶马车里的贺愿。 贺愿靴尖刚沾地,便见一道青影扑入怀中。 “哥哥!” 云晚寒发间还沾着药圃里的草屑,想是听闻圣驾将至,匆匆从药田赶来。 贺愿扶稳他单薄的身子,指尖拂去他额前碎叶:“跑得这样急,仔细摔着。” “这孩子天不亮就起身,把药圃翻了三遍土,说是要采最新鲜的药材给陛下瞧。”长公主执扇掩唇,眼波流转间尽是揶揄。 云晚寒攥着贺愿的衣袖,耳尖顿时染上霞色:“姨母!” 贺愿温声道:“姨母何必见外?还是如从前唤我小愿便是。” 话音未落,宋敛忽然重重咳嗽一声:“这称呼不妥。你既已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合该随我唤一声‘阿娘’才是。” 贺愿闻言一怔,随即失笑,眼尾微微弯起。 他侧首看向宋敛,眸中噙着几分揶揄:“你倒是心急,朕还未曾改口,你倒先替朕安排好了?” 宋敛眉梢一挑,毫不退让:“陛下既已嫁入我宋家,自然该按我宋家的规矩来。” 长公主见状,掩唇轻笑:“好了好了,你们小两口要斗嘴,也先进府再说,总不好叫小愿一直站在门口。” 云晚寒也拽了拽贺愿的袖子,小声道:“哥哥,我新配了一味安神的茶,你待会儿尝尝?” 贺愿颔首,顺势牵住他的手,又瞥了宋敛一眼,似笑非笑:“那便听阿娘的,先进府。” 这一声“阿娘”唤得轻软,却让宋敛心头一热,耳根竟也跟着泛了红。 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伸手扶住贺愿的腰,低声道:“当心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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