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山庄里的布局郁离还不甚熟悉,无人指引,循着记忆回松风院也花了不少时间。 方至院门,一把飞镖在眼前呼啸而过,牢牢楔入身旁的墙壁里。 神色一凛,郁离迅速回神,那人在不远处笑意盈盈: “简初,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不知你是否和我一般?” 郁离目光凉凉:“你要做什么?” “我的意思从未掩藏过,” 与修轻指飞镖,下巴微抬,“此地不方便说话,先走一步。” 说罢,竟是踏空而去。 郁离无心其他,拔出飞镖,取下了纸条。 “待君后山断崖一叙。” 另有小字附上,“事关当日真相,切记一人赴约”。 将纸条收入手中握紧,郁离眉头微紧: 与修到底要做什么? “叔父,怎么了?” 官居亦是方才返回的模样。 “与修约我到后山断崖处。” 郁离脸色不佳,官居便猜到郁离应当要去赴约:“叔父要我陪同么?” “不必,” 郁离缓了缓,唇角微动,“他只要我一人前去,况且过去那些武功剑法我也重拾得差不多了,放心。” - 穿过枫林,植物不断变得稀疏。 眼前一片空阔,行走在路上,郁离只觉心脏越跳越快。 这是他四年前坠崖的地方。 环顾四周,只有他一人。 郁离朗声:“与修,出来。” 有风自他身后吹过,山林寂寂,没有回应。 余光忽然瞥到一块黑布包裹的东西,布包上好似还绑着一张纸条。 再三确认没有陷阱,郁离小心走到树下,蹲下身去。 “看完不会让你后悔” 扒开一些树叶,再一把扯下纸条,郁离几下打开黑布。 一块半掌大的令牌静静躺着,郁离拿起令牌,翻过面,上面刻着两字“云起”。 是云起的掌门令。 掌门令下还压着几张纸,郁离一一看过,心下骇然。 上面记录着当年所有对云起趁火打劫的门派及人名,足足有几百人之多。 与修是什么意思? 卖他人情,好让他心存感激么? 可这时将掌门令送来,既断绝了他想自行寻找冒充他的人的那条路,又引他将希望寄托在与修身上。 与修,在那件事上又扮演怎样一个角色? 另一边,官居左思右想还是不能由着郁离一人去后山,方打开门,章落雁撩着一缕头发,挡在门口,邪魅一笑: “听说,你不久前来找过我呀,是么,官居弟、弟?” “让开!” 章落雁恰来阻拦,官居愈加不安。 “哎,别啊,”章落雁抓住官居一片衣角,“你是不是后悔了,想知道掌门令在哪里?别怪我不提醒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那又如何?让开!” “你叔父就离开那么一会,会有什么事,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 “你怎么……”官居顷刻反应过来,“你是与修。”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如此,许多事都可以解释了。 郁离独自去后山的事章落雁岂会知晓,章落雁缘何会初次见面就缠着郁离、又何以一步步引导他和郁离反目。 官居冷笑:“好厉害的伪装。” 与修手段当真算得上高明,既是老者,又是迟千面,还是章落雁,直把他们耍的团团转。 “不及官居弟弟聪明,” 与修挑眉笑道,“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好啊。” 官居说罢提剑直指与修。 与修侧身躲过,嘴里不忘挑逗:“官居弟弟怎么这么凶?” “怎么不继续装了?” 官居一剑擦着与修长发而过,带下几缕青丝,眉宇间尽是狠厉。 “没意思,我对简初,那可是认真的,怎么能欺骗他呢?” 与修答的随意,躲闪间连退几步,双手在身前一拦,“我不和你打了,等会将松风院打坏了,简初回来该生气了。” 更重要的是,他再和官居打下去,胜负难分不算,若错过了要事便不好了。 提及郁离,但见与修确实没有离开的打算,官居收了剑:“你欺骗的还少?” “那怎么能算欺骗呢?我也是为了简初好。” 与修说着坐在了石桌一侧,双手托着脸笑道:“总不能让简初受刺激吧。官居弟弟,你想想,你当真能接受简初即刻恢复记忆么? 恐怕不能吧。” 官居不语,与修全当做是默认,继续:“况且,我也不至于蠢到将自己送到敌人面前任人宰割不是。 再说了,你难道就没有私心么?该不会既盼着简初恢复记忆,早日证明清白,又不希望他就此和你桥归桥路归路,想和他更近一步吧?” “住口!” “恼羞成怒了?”与修倒了一杯茶水,懒懒掀起眼皮看向官居,“说来,我一心只想要简初入我门派,可不曾起过旁的心思呢。哪像你,分明知道简初是你的叔父,还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记得不错的话,群英会上简初受了伤,需要药浴,是你与江辰交换,主动帮简初治伤?” 当时“章落雁”也在,知道这些不足为奇,官居却是顿感不妙。 “你那时候,是真有那么好心还是不愿简初身子被看了去呢?” 极为露骨,没有半点含蓄。 “呵,你费尽心思就是为了激我?如此一而再再而三。” 官居捏紧拳头,面上只余镇定。 “哪有?不过是最后提醒你一次,大梦当醒了,你心里想的那件事,绝不可能发生。” “与你无关。” “哦,是吗?”与修将视线拉到院门方向,勾唇,“确实与我无关呢,不过,这应该和简初有关系吧?” 官居闻言猛地回头,只见郁离原本平静的神情仿佛凝固起来,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的身体微微僵硬,眉头蹙起,眼神中闪过困惑与迷茫。薄唇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昨夜的场景猝不及防闯入脑海,郁离细细想来只觉得恐怖。 官居究竟何时起了那些念想? “叔父?” 手中剑落了地,官居来不及管就要上前解释,却直接迎上郁离冷漠疏离的双眸。 在与修说为他好时,鬼使神差,郁离脚步一顿,选择了继续听二人争论。 可未曾想到,会听到这些。 “既然简初来了,那我便走了,后会有期。” 与修脸上显出得意的笑,运起内力轻松一跃而去。 “叔父,他是与修,他的话不可轻信。” 官居从未像此刻这般心慌,终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你的意思是,与修说的是假的了?” 真真假假,早在官居眼里盛满慌乱时郁离就有了分晓,可他还要听官居亲口说。 只要,官居承认与修说的都是假话。 而回应郁离的,只有默然。 连撒谎也不愿意了么? “呵。” 郁离只觉一股强烈的情感从心底喷涌而出,如同汹涌的潮水,要将他淹没殆尽。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官居和他的一点一滴,而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在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郁离闭了眼,用几乎无悲无喜的语气宣泄心中的愤慨: “官居,我是你叔父,你怎么能……” 第33章 = “不是你说的么,我们是亲人,你……这种情感是不对的。你知道么,官居?” 郁离换了几次气,才道,“如果是我哪里做错了,让你误解了,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或者说,你是不是将依赖当作了爱,这很正常,你只是暂时不懂而已。” “叔父,对不起,我很清楚,那是爱。” 官居终归是牵住郁离双手,将深埋于心底的情愫一一道出。 身前的人昨日还是自己的侄儿,今日便告诉他说心悦自己,郁离都要分不清此情此景是梦境还是现实。 而官居眼里的情意浓烈得灼人,郁离心头苦涩,这叫他怎么承受的起。 “官居,我们不能,也没有可能,你可知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叔父,我知这份情起的荒唐,可我只是怕你离开我。我曾数次想要向你表明心意,可我不敢赌。在这其中,我从来都不是居于上位的那个,” 郁离既已经都知晓了,那他也无甚可隐瞒的,“我亦很纠结,你我之前隔着叔侄这层关系,我不愿让你和我一同背负骂名,可我也在希冀,倘若你能接受我呢。” 郁离摇了摇头,后退几步:“官居,别再说了。” 手里的温暖撤去,官居苦笑着:“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叔父的意思了。” 即使中途出了意外,但郁离拒绝他,也算在预料之中。 “但我不悔,” 郁离是他年少时的光,曾在寒夜里予他温暖,这般好的人,他后知后觉才懂得珍惜,现下如何肯放弃, “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恰好这个人不喜欢我。但我知道这份情意的珍重,哪怕没有回应,我也不会就此舍弃。” 官居在说,哪怕他的爱是错的,哪怕郁离不爱他,他也不会停止对郁离的爱。 他爱郁离。 “可是,官居,你要我如何面对兄长和嫂嫂?要我如何面对云起上下?难道要说,是我没尽到责任,让我的侄儿喜欢上我么?官居,你要让我怎么办才好?” 郁离转过身,“罢了,容我想想。” 到底是哪一处地方错了,竟让官居生了爱恋? “叔父……” “别跟着我,我想静静。” 话到嘴边,官居只能无奈咽下,他现在也没有资格求郁离不要离开他了。 而那抹身影越走越远,愈显单薄,忽然失去了平衡,像断线的风筝般无力落下。 “叔父!” 云简初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里又做回了曾经那个翩翩少年郎,不知烦忧为何,醒来却发现原来是一场梦。 是呵,不过一场梦。 是不是他再失忆一次就好了? 分明是他一心想要恢复记忆,为何现在反而心中烦闷呢? 意识从思绪里抽离,屋里,静静的。 缓缓睁开眼,待适应了光线,云简初微微偏过头打量周围。 手边似乎有什么抵着他,侧眸一看,云简初立刻闭了眼装睡。 官居是一直守着他么? 他这侄儿,当真是,叫他无可奈何。 从官居长大了一些,不再情愿乖乖叫他叔父之时,他就应该意识到的。 他以为是官居闹别扭,方才故意连名带姓唤他,而今想来,他们的关系,早早的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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