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泛起紧张,官居紧紧盯着郁离,眼睛一眨不眨,唯恐错过郁离的任何一个表情。 他既怕郁离一笑了之,又期待郁离给他肯定的回答。 即便知道郁离早有心上人,即便二人隔着叔侄这层关系,即便二人被迫入局而暂无头绪,官居也在想,万一呢? 万一,郁离和他心意相通,只要他向前迈出一步。 可万一,他此生唯一一次主动,却让他连最后的亲人也留不住呢? 念及此,官居自嘲一笑,眼泪又要涌出,答案是什么又真的重要么。 他和郁离最好的结果便是保持现状。 “官居,我不能给你保证。” 极尽温柔,又饱含推拒之意。 “叔父,” 官居松开郁离,扶着桌沿起身,而后与郁离拉开距离,“我明白了。” 转身脚下踉跄,幸而郁离及时扶住了他。 “我没事。” 官居淡淡抽回手,却听见郁离无奈的声音:“我一开始只想着逃离你,因为你那时候真的很凶,又对我动刀子,又威胁我,甚至是想把我卖到南风馆。 你知道吗,我四年来四处漂泊,一直觉得自己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我不是一个豁达的人,醒来发现什么也不记得的时候我也很害怕。 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没有人认识我,我也不敢轻信任何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往何方。我不知自己之前做过什么,是否有仇家。我也不知何处才是归处。 可能过了几个月,我不再去苦苦思索过去,或许就把失忆当做一次新生就好。 可是,那日你一把匕首抵在我心口处,我方觉我可能要开始了解真正的自己。 而你一言不合就要取我性命。 这不是我想要的过去。” 郁离从不善于剖白,可谁叫他这侄儿总不放心:“我的姓名,一些过往,你当时不愿告诉我,甚至一提你就要发怒,我只好从他人口中东拼西凑得出。 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不曾遇见你。 你带给我的东西,太过于沉重。” 官居一来就给郁离安上仇敌的身份,而郁离只能暂时活在这“仇敌”眼皮子底下,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可是啊,”郁离轻笑,“哪有人像你那般对待仇人的。 灵宝阁拍卖决明时,我不知怎么了,即使没有那些记忆,还是很难受。 紧接着,你便告诉我决明早已经被你毁了。我大体可以猜到当初怀着怎样的期许才送了你那把剑,可你告诉我你把它毁了。 我以为你说等我记忆恢复便是还有些相信我的,可你……我就在想,你好狠啊,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不想理你了。 那些所谓的真相我要自己去寻找。 谁知,你竟然和我道歉,为断了决明而道歉。我只恨你不开窍。后来……” 后来,官居为他将底线一降再降,而他也想起了一些过往。 官居毕竟是他曾经一心想护着的侄儿。 可那时他们之间,不像叔侄,更像是朋友。 “我不是没有想过等和你之间的事情了结,去做个闲散之人。可或许是注定的羁绊,我发现有个侄儿也还不错。 所以官居,我只能说尽可能不离你而去,未来有很多种可能,我不能保证什么。 日后你娶妻生子了,我总得另觅归所不是。” “叔父,那是不是我一直不娶妻,你就能一直陪着我?” 官居回过身,目光似深潭一般,沉静而深邃,像是藏着无尽的山川与岁月。 而眼底有隐忍而深沉的情愫。 “那怎么可能?” 郁离忽觉今夜的一切都很怪异,官居是,他亦然。 胸口闷闷堵堵,有什么要倾泻而出。 官居怎么能…… “叔父说的对,”二人之间似乎要竖起一道高墙,郁离的躲闪就像一盆水,顷刻浇灭了官居心底的希望,官居抬眸只能若无其事般,“叔父所说,我都记下了。” “嗯,”郁离莫名松了一口气,“你年纪也不小了,兄长应该也希望你早些成婚,届时我和江辰商量一下,看能否为你物色几个合适的姑娘。等你成婚了,我也无甚可忧患的了。” 只要官居婚配。 “然后呢?” 官居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僵硬。脸上的表情看似平静,但那紧抿的嘴唇却暴露了他的怒意。 官居为何要生气? 连语气里也带有诘问。 “然后叔父就好和心上人双宿双飞是么?就好名正言顺弃我而去是么?” 话说出口,官居便后悔不已。 他到底都说了什么? 郁离闻言反是一怔,官居还是担忧他会抛下他吧。 幸好,幸好只是如此。 郁离长呼一口气: “官居,你我是叔侄,到底也不存在抛不抛弃的说法。你不必多心的。” “呵。” 一声冷哼溢出喉间,官居闭了闭眼。 他不过一番试探,郁离就恨不能立刻与他划清界限。 他能怎么办? “叔父,”官居上前抱住郁离,且容他最后放肆一回,“对不起,你是我最后的亲人,我只是怕你与我生分,怕你离开我。” 身体僵硬了片刻,郁离回抱住官居,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缓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叔父,今夜你陪着我好不好?就今夜。” 郁离哑然失笑,官居现下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哪怕只给予他一丝一毫的温暖,他也能高兴许久。 这样的官居,他怎么忍心拒绝。 清了清嗓子,郁离故作大度:“那便答应你吧。不过……” 郁离一顿,道:“只有这一次。官居,你已经长大了,切不能再像孩童一般撒娇。” 想起之前和官居针锋相对之时,二人几乎夜夜同眠。 而那时官居也是为了防止郁离逃跑。 此刻的话,终究和之前是不一样的。 后山的红枫盛期将尽,唯有那抹红,始终铭刻心头。 郁离已经睡熟,官居才敢轻轻侧首看着他。 记忆里青年笑容明媚,身后是大片火红,恰似他隐秘的情思。 官居敬一人,也爱一人。 他盼着这人能懂,却也知这是奢望。 一切的一切,好似束缚他的枷锁。 他无数次想要上前,却被伦理绊住。 他的爱,是禁忌,无法言说。 今夜郁离应当察觉到了什么,最终却还是选择了忽略异样。 官居不由幻想,若是郁离离他再近一些,是否会就此发现他的心思? 但他不能让郁离发现。 官居自知他赌不起。 翌日。 巳时中期,郁离找到余光年时余光年正在练武场看着弟子早训。 而余光年吩咐了几句便和郁离一道去了角落。 “师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余光年清楚云简初的性子,若无大事几乎不会出现。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向你询问一些关于四年前那场混乱的事。” “具体是?” “听闻那日,”郁离斟酌着措词,料想余光年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是我让你带人去了后山?” 余光年轻皱着眉,思索了一下便道:“是,当时一个弟子急急忙忙来找我,说你在后山查看时发现了几个其他门派弟子的尸体,恐生变数,便让我带人仔细搜查。等我收到急讯赶回去时已经晚了。 师兄,我亦不愿相信是你。可那名传信的弟子几番确认,叫住他的人与你一般无二。” “你亲眼见到那个‘我’杀了庄主他们么?” “这,”余光年满眼痛色,“未曾,可我却看见了你狼狈逃离的场景。我记得清楚,那人身形样貌和你别无二致,彼时追赶不及,也只匆匆看了一眼侧脸。 那确实是你的模样。” “可那日,我被一个人缠住,直至雨落也未曾离开。” 第32章 = “师兄,”余光年眼中透露出审视的意味,“你的意思是……” “有人设计拖住我,从而便于让人冒充我当众做下恶事。” “哼,不知是何人心思竟这般歹毒!” 余光年握着剑的手因用力青筋暴起,先前官居只是简要说明了缘由,可始委从郁离口中说出,余光年又怒又愧。 “师兄,对不起。” 云简初会背叛云起,是余光年从未想过的。当年如果他再对云简初多一些信任,他再早一些赶回去,是不是掌门夫妇就不会双死,也不会任云简初被误会四年之久。 “我会尽早找出幕后之人。” 误解怨怼郁离早已经历过,眼下即便他说的是事实,众人也表明信他,可终究算是空话,须尽早拿出证据。 “好,师兄若还有疑问可随时来问我,我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目送郁离离开,再回到练武场,早训也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 “师父,刚才那位是?” 陈思早在郁离出现之时便偷偷分神关注着,余光年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凑上前去。 “是你们云师伯。” “哦~” 余光年心知有不少弟子对郁离感到好奇,而更多的是怨恨。 可现在不得不存疑,余光年冷眼扫过在场众人,呵斥道:“你们当好好用功的就好好用功,莫要随意偷懒。那是你们的师伯,岂容你们妄论。” “是,师父。” 陈思默默翻了个白眼,山庄上下都知道的事,还在为他遮掩什么。 余光年自是了解这个弟子,不由提醒:“云师兄日后或将成为新掌门,你们莫再说错话。” “可师叔,当初云师伯杀了掌门夫妇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现在仅凭他三言两语就能证明他没做过那些事么?” “是啊,师父,凭什么?” “那是害的云起势弱的罪魁祸首啊。” “当年要不是他假传令,我弟弟也就不会死在那场大火里。我亲眼看见他逃出去的呀。” “师父,这样真的不会让云起弟子寒心么?” “不久前就传信说云师伯要回云起,叫我们谨言慎行,凭什么?那是他犯下的错事。” 有陈思开头,不少弟子开始埋怨。 余光年紧着眉,大声斥道:“你们都住口!” 空气顷刻安静下来,余光年放眼望去都是怒气未消的面容,不由舒缓了语气, “此事有误会,你们再敢如此放肆,便自行去领罚。都听见了么?” 静寂了片刻,四下里才响起三三两两的回应,不尽情愿:“听、听到了。” “既如此,那就继续训练。” 余光年拂袖而去,他再怎么解释也只是徒然,只希望早日查出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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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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