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学会,手法还不够熟练,但好在空闲多,齐山晚上也会帮忙,这已经是最后一块,弄完就可以拴绳子挂上。 陶罐里咕嘟咕嘟冒泡时,出去放驴的齐山终于回来。 他刚到洞口就扬起手里的竹鸡,“又逮到一只,今儿可以炖汤喝了!” 一晃有好几日没吃肉,想到鲜浓的鸡汤,谢知云不免也觉着高兴,笑弯了一双眼睛,“等晚上吧。早上我熬了粥,面糊也和了,不过没调味,你看看要怎么弄。” “行,我这就去。”齐山把竹鸡塞进笼子,起身往外走。 “先洗手!” 齐山应了声,到外头拿竹筒舀出锅里的热水认认真真洗了手。刚准备在衣角上蹭蹭,又倏地顿住,最后从衣袖里掏出方白棉帕一点点擦干。 把皱巴巴的棉布展开叠整齐,重新塞进衣袖,齐山突然笑了。他以前糙惯了,在外做苦力哪儿有时间顾及这些,放饭的时候生怕跑慢没得吃。汗流到眼睛里,才扯起衣角胡乱抹两下,从没用过什么手帕。 手里这条还是谢知云用裁完洗脸刷碗的帕子之后,剩下的棉布做的。只是收下边,一点儿花都没绣。但齐山依旧喜欢得紧,要不是谢知云会不高兴,他还舍不得用呢。 把自己拾掇干净,齐山立马开始烧油摊鸡蛋饼。 面糊调得稀,沿锅边淋一圈,几个眨眼间便能掀起薄薄一层饼。再用筷子卷成卷儿码在盘子上,等会儿可以直接夹着吃。 换下来的石墩子没扔,两块凑到一起,往上铺张竹笆,勉强当桌子使。 满满一盘卷饼放在“桌”上,两人各端一碗黄澄澄的稀粥在手里,坐火堆边吃着。 齐山:“今儿天好,我就不做别的了,先多砍些柴火回来。省得哪天落雪,就难弄了。” 天越来越冷,每天少不得烧柴,是要早早备着。 谢知云点点头,不自觉加快喝粥的速度,“嗯,我和你一起。” 留他一个也不放心,齐山自是应好。 附近树林里的枯枝每天都在捡,并不太多,两人带上背篓和竹筐走得远些。 树林里蛛网多,稍不注意就撞得满头满脸都是。齐山拿着根树枝上下挥舞,在前面开路,看见枯枝就顺手捡起来,夹在胳肢窝下。实在拿不下,才堆在地上,等回来再带上。 如此钻一会儿,终于找到片比较开阔的树林。 齐山把背篓扔到地上,抽出柴刀拿在手里,“就这儿吧,我去砍柴,你别走远了。” 谢知云忙着捡枯枝,头也不抬地叮嘱:“那你当心些,刀别乱放。” “晓得了。” 话落,齐山就找到棵被风吹折的小树,挥起柴刀,麻溜地斩落和其他树木纠缠在一起的枝桠。接着贴近地面,几刀砍断树干,用力一拽,将其拉出来后,再分成一截截的。 谢知云也没闲着,把四周能看见的枯枝捡了,抱到放背篓的地方拢成堆。因不敢走远,很快就寻不着枯枝。他便提着竹筐捡松果,这东西不经烧,但是易燃,十分适合引火,弄些回去放着也好。 没散开的不要,湿的不要,摔烂的也不要。挑挑捡捡,尽捡那饱满好看的。 齐山活动一会儿就满头大汗,脱掉外裳丢在树杈上挂着。一抬眼看见他提个竹篓东跑西跑,跟采花儿似地选松果,遇到满意的就笑眯眯扔进篓子,不禁也咧开嘴角—— 离开谢府这么长时间,小哥儿总算又慢慢找回活泼爱笑的性子。 两个人各忙各的,歇过几次,等竹筒里的水喝完,齐山才找来些柔韧的细枝,捆了几大捆。他背两捆提一捆,还有的剩。因里面夹着刚砍的湿柴,还挺沉,谢知云试了下,没能提动。 “没事儿,我再来一趟就都弄回去了。” 天色还早,谢知云看看手里的竹筐,“那我再来多捡些松果。” 两人说着话,沿原路继续往前走。 隐隐约约听到有说话声。 谢知云停下脚步,搂紧了竹筐四处张望,“好像有人?” 齐山也听见了,不过他没在意,“应该也是来砍柴的,不打紧。” 谢知云一想也是,这荒山野岭的,没那么容易被人找着才是。遂放下心,跟在齐山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 谁知刚走没两步,突听一声大喊,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哭嚎。 谢知云被吓得一哆嗦,继而皱起眉,“好像有人受伤了?” “我去瞧瞧。”动静太大,齐山没办法置之不理,赶忙丢下木柴。 谢知云不放心,也跟着一起。 待走得近了,终于能听清说话声。 “这可咋办?怕不是伤着骨头了。” “你别顾着哭,我这样儿是走不了了,得找个人来背我下山。” “那能找谁?再说你一个人在山上,遇到什么东西可咋整?” 这人刚说完,身后传来咔擦一声,惊得他原地跳起。 谢知云挪开脚,把踩断的树枝拨到一边,从齐山背后探出脑袋,尴尬地笑笑:“那个,不好意思,我们路过,听到动静过来看看。” 柳絮见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哥儿,狠狠松口气。再看眼他还在拍着胸脯顺气的阿爹,只觉得脚腕更疼了,但还是忍着难受打招呼,“你们就是打青州府来的?” 河源村不大,藏不住消息,山上来了两个逃难的,早在村里传开。这两人面生,柳絮心中立马有了谱。 齐山发现是个年轻小哥儿,早自觉背过身子,避到一边,只能谢知云出面搭话。 “嗯,”他颔首认下身份,看柳絮脸色苍白,不免多问几句,“你这是怎么了?” 柳絮指指身旁断裂的树枝,“不小心摔下来,伤到脚了。” 他感觉谢知云没有恶意,犹豫片刻后请求,“我阿爹不放心我一个人,能不能麻烦你陪我一会儿,等他去家里找人上来?” 不是什么大事儿,谢知云爽快地应了。 哪知柳絮的阿爹却不愿意,他看看齐山,连连摆手,“那怎么行?这还有个汉子在。” “阿爹!”柳絮气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人小哥儿也在,说的些什么胡话。” 吼完阿爹,他又急急忙忙跟谢知云道歉:“我阿爹没坏心的,他就是忧心,你们别放在心上。” 谢知云摆手,柳阿爹的顾虑不无道理,虽说他们自己行得端坐得正,但难保不会有好事之人肆意编排。 他有些拿不准主意,转头去看齐山。 齐山挠挠头,“要不回去把驴子牵来,我们把人送下山得了。” 他方才可是听见柳阿爹说了,不晓得找谁来接人。不过也是,家里要有得力的汉子,怎会叫两个哥儿进山砍柴。反正碰上了,不如好事做到底。 这样再合适不过,谢知云先问了柳阿爹的意见。 柳阿爹一听哭得更凶,却是感激的。
第9章 商量好之后,两人送了趟柴火回去,来不及歇息,就赶紧把驴子牵来。 树林里太过杂乱,驴子载着人不好走。还是齐山和柳阿爹先砍出一条路,连通下山的小道之后,才顺利把柳絮扶到驴背上坐稳。 柳絮的腿脚似乎伤得十分严重,稍微动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他们也不敢走得太快。磨磨蹭蹭半个多时辰,终于把人送到家门口。 屋外围着圈一人多高的土墙,大门从里拴上,只能看见屋顶有白烟缓缓升起。 “爹,娘,快开开门!” 柳阿爹喊了声,没人应。他又上前拍了七八下门,总算听见里头传来响动。 门还未开,就听一破锣似的声音骂骂咧咧:“你喊魂儿呢?不好好砍柴跑回来做甚,惯会躲懒。春生真是眼瞎,娶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天到晚啥事儿不干,就知道……吃。” 身材矮小,满脸褶子的老夫郎一推门看见齐山和谢知云,立时卡了壳,但也仅仅一瞬。一转眼瞅见坐在驴背上的柳絮,他又叉着腰,唾沫横飞—— “好你个小贱蹄子,就这两步路还骑上驴子了,也不臊得慌。” 齐山皱起眉,一挪动脚步,挡在谢知云面前。 旁边的丘谷缩着脖子抽抽嗒嗒,“阿爹,絮哥儿从树上掉下来,怕是伤着骨头了。” “懒驴上磨屎尿多,”张远兰话一出口才想起这儿还有头别人家的驴子,扯扯嘴角,“嗐,你们这驴子一看就勤快,不像这两个懒货。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弄到屋里头,丢人现眼。” 丘谷见张远兰没搭把手的意思,也不敢多说,自个儿去扶柳絮。谢知云看不过去,跑上前帮忙,惹得丘谷不住点头弯腰道谢。 张远兰从始至终没动手,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和齐山搭话:“净会找麻烦,还叫你们跑一趟。这也没个准备,要不进屋坐会儿,烧壶茶喝?” 齐山没吭声,等那父子俩进门,他才拉拉绳子,问谢知云:“回去?” 伤者已经送到,再就是别人的家事,与他们无关。谢知云收回视线,点点头。 “要不要坐驴子?” “平路还是走得动的,也让它歇会儿,等上山的时候再看。” 俩人说着话渐行渐远。 张远兰被忽视个彻底,也没恼,不找他要报酬就好,忙不迭转身把院门插紧,气势汹汹地往柳絮屋里去。 这么一折腾,早已经过了晌午。天上又浮起灰白的云层,太阳被遮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暖光,就显得冷了。 谢知云脸颊被吹得发红,双手不自觉塞进袖子。 齐山突然牵着驴子换到另一边,谢知云疑惑地看他一眼。继而弯了弯眼睛,男人个子高块头大,往风来的方向一站,挡去大半,脸上就不至于刮得那么难受。 “直接去砍柴的地儿,顺便把柴火带回去,省得多跑一趟。” “好。” 上山后,谢知云牵着驴子在小路上等着,齐山钻了两趟林子,把剩下的柴火给送出来,用藤条绑在驴背上。 回山洞的路是齐山自己拿刀砍出来的,本就窄。驴子左右各驮一大捆柴,更不好走,时不时勾住两旁的树枝。 走了一截,驴子便开始闹脾气。哄也哄了,骂也骂了,它就是僵在原地不肯挪步。最后扯了些干草回来,让谢知云拿着在前面走,才慢慢把它给引到山洞那边。 卸下的柴火不急着搬进洞,直接码在驴棚旁边,风吹日晒一段时间更容易烧着。 驴子出了大力,也得伺候着喝水吃草。齐山每天早上出门放驴都会割一捆草带上,水也只需要在水池里舀,倒不用专门跑一趟。 喂驴而已,用不着帮忙,谢知云把松果拎上,推门走进山洞。 一来一回错过了吃晌午饭的时候,煮晚饭又还早。谢知云生起火,去墙角拿来几节葛根,用木棍扒个坑,埋进柴灰里。然后又拿着陶罐去外面接水。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3 首页 上一页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