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玄挣开,转身往回走,说:“你都不知道这消息的真假,别耽误我的时间了。” 谭楷猛然想起茉亭的那件事,若是那个时候…… 谭樾停下手中的墨笔,抬头:“什么?” “殿下,这事不假,不知道此时大殿下那怎么闹呢。” 甫祁忍不住道:“昨日才……” 谭樾知道这种事皇兄干的出来,但这么着急,不像他的作风,除非他只是瞒到了今日。 “殿下!您的画。” 泗艽的惊呼让谭樾猛然回过神,低头一看,墨珠已经在纸上晕开了一团。 谭樾搁下笔,把纸放在一旁,抬眼:“先不说此事,倒是甫祁你……怎么越来越憔悴了。” 甫祁摸了摸自己的脸,嘟囔:“没有吧。” 谭樾放心不下,嘱咐他好好休息休息,顺带派人去请郎中。 “殿下,不打紧,我这睡得好吃的香的,怎么会有问题呢。” 话虽着说,甫祁还是被迫每日喝药,泗艽每次打趣他:“好好的男儿郎,怎么能气血中虚呢?” “去去去,别烦我了。” · 微生荷挎着竹筐,正挑拣着菜蔬,听旁边两人说话。 “欸欸欸,前两日大皇子才娶了王妃,今日你听说没有?” “不会是那个事吧。” “小点声,这事不让随便议论,昨日还有几个被抓走了。” “算了算了,咱们把茶米油盐的日子过好就行,皇家的事还是少打听。” “欸欸,你看你……” 微生荷耸耸肩,付了银两,转身走时不小心碰到一个姑娘。 微生荷忙俯身拣起,道歉:“对不住对不……” 她愣住,对上对方的眼睛,微生荷脚下有些发软。 对方接过,浅浅一笑:“无妨,微生荷。” 微生荷想转身就跑,奈何双腿不听使唤,竟跟着次生一路走到偏僻的巷子里。 “微生荷,姐姐在哪?” “我不知。” “不知?” 微生荷觉得窒息,次生将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尖长的指甲刺进了微生荷的脖子。 “真的,不知。” 盯着微生荷已经有些涣散的瞳孔,次生松了手,舔掉指尖上的鲜血。 微生荷伏在地上大口喘气,心生害怕,差点,差点就要死了。 “微生荷,想来你不会是叛徒,对吗?” 地上的人缩了缩,点了下头。 次生蹲下,冷冷道:“你若不帮我,我一样可以找到姐姐,不过就是麻烦点而已,若你帮我,不,履行你的责任。” 等回过神,巷子只有她一人,微生荷擦了擦冷汗,起身往五皇子府处走去。 次生拿着玉,蹙眉,什么时候可以不被这块玉所束缚,偏头看到镜中姣好的面容,心想,就算当做回报好了。 女子的哭喊声传来,次生默默关了窗,任由外面吵闹。 “王妃!” 聆湘焦急地唤着鹤梵,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殿下呢?我问你,殿下呢?” 聆湘跪地,抱着鹤梵的腿,乞求:“王妃,奴婢求您了,别去别去。” 鹤梵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见殿下,我不能去问问我的亲人吗?” “不是的不是,您再等等好吗,等晚上,晚上再去问。” “聆湘,若你还看我是你的主子,就放手,我只是去问问。” 奴婢哭着摇头,殿下交代了绝对不能今日让鹤梵去见他。 鹤梵站不住,瘫坐在地,泪流满面:“你们,都骗我。” 另一边,次生端着香炉,问谭椟:“怎么,被发现了?” 谭椟闭眼静坐,半晌吐出:“发现不发现又能怎样,鹤舒的事情,足以让全族被灭。” 次生嗤笑,“这么说,你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谭椟睁眼,盯着手臂上若隐若现的黑痕,开口:“当时,母后也是这般?” 次生摇了摇铃,答非所问:“姐姐还是不肯见我。” 谭椟起身,自言自语:“应该是快了。” 等他来到前院,碰到聆湘,问:“怎么眼睛这般红?” 她行礼:“殿下,王妃……” “吾知道,你下去吧。” 等谭椟推门进来,看到鹤梵呆坐在椅上,出声:“吾来了。” 鹤梵抬眼,眼泪缓缓滑落,问:“殿下,您娶我,是为了什么?” “什么?” “您为何要这般绝情?” 谭椟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鹤梵起身,凄楚道:“腊月初八成婚,今日腊月十四,我不曾再跨出这中门一步,怎么就……” 谭椟神色冷下来,道:“鹤梵,你的命是吾救的,你倒来质问吾?” 鹤梵倒吸了口凉气,痛苦:“这才几日,殿下。” 谭椟饮下一杯热茶,不以为然道:“鹤梵,你要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以后不要再如此失态。” 鹤梵的一双杏眼难以置信,红唇张口:“什么?我不能过问我那尸骨未寒的族人吗?” 谭椟忍无可忍,起身,一步一步逼近,冷笑:“鹤梵,吾娶你,没有什么男女长情,吾可以拿到鹤族的令牌,至于其他人,都是你的陪嫁品。” 鹤梵跌坐在地,哭:“你放我走吧,殿下,求您了,我不想留下了。” “住口,你走了,你能去哪?整个卉都已经没有你们鹤族的人了,你还是乖乖留下,当一只漂亮的金丝雀。” 谭椟起身,转身向外走,下令:“王妃身体不好,还是多多静养罢。” 回头淡笑:“王妃,你的族人在我们大婚前半个月就已经不在了。” 鹤梵挣扎着起身,拍着紧闭着的房门,崩溃:“谭旭笙,你个疯子!” 回应她的,只有寂静,鹤梵有些脱力,缩成一团,回想起母亲收下百金后,着急把她送到卉都,说是王宫的规矩,没想到…… 想到这,她心痛不已,生出了死的念头,可谭椟像是早猜想到一般,房中无一把利器,没给她一点机会。 谭椟心想,若不这样,父王怎么会准吾与你成婚。 唤来聆湘,谭椟放下手中的书,吩咐:“仔细照料着王妃,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是。” · “回禀殿下,有一女子求见。” 谭樾疑惑,平时没什么客来,更别说女子了。 点头:“请进来了吧。” 谭樾见女子有些紧张,温和道:“请问姑娘有什么事?” “殿下,我可不可以见一下甫祁。” 谭樾愣了一下,点头回答:“自然可以,你,去请甫祁。” 等他来了,谭樾起身:“你好生与姑娘聊。” “殿下,您去哪?” “父王召吾进宫,告诉泗艽,晚膳不必等吾。” 等殿下远去,甫祁低声问:“找我何事?” 微生荷小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 等到了甫祁的卧房,微生荷说:“我遇见次生了。” “你说谁?” “次生。” 甫祁想了想,疑惑:“她来这干什么?” “她要我帮她找长生。” “想来是长生不愿见她,才来找你的。” 微生荷瞧着甫祁的面色,担忧:“你还要瞒着殿下?再这样下去,你会和祭司们一样死掉的。” 甫祁摇了摇头,面色凝重:“能瞒一日便是一日。” “现在该怎么办?要问问长生吗?” “怎么问,当初长生会离开是有原因的,她俩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废话。” …… 谭樾策马很快来到宫门前,往大殿走时,远远看到澜妃。 不过澜妃拐过弯,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不是东宫的位置,澜妃去那干什么?” 谭樾也没有细想,大步走到殿前,等着。 “殿下,请——” 对公公示意后,谭樾走进,不过邬王不在王座上,而是站在窗前,盯着一枝红梅看。 “父王。” 邬王转过身,道:“樾儿来了,身子怎么样了?” “多谢父王挂念,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察觉到父王掩饰不住的病态与倦色,谭樾奇怪,父王的病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不知父王龙体如何,已经到了深冬,别着了凉。” 邬王摆手:“父王很好,今天召你来了,有些东西要给你。” 谭樾静静伴在邬王身旁,转过廊回亭角,在一处小殿前停下。 “打开。” 谭樾缓缓推开殿门,激起尘土,呛的两人连连咳嗽。 邬王走进去,道:“太久了。” 谭樾环视着,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因为年份有些久,显得灰蒙蒙的。 眼神停在一个物件上,谭樾拿起一瞧,是个破烂的风筝,上面还有彩绘。 感觉有些熟悉,谭樾拿起另外的东西,心中满是疑惑的转过身瞧父王。 邬王拿着一个匣子,笑:“你和玩伴的东西都留在这,没扔。” “白菩提。” 这个名字闪过谭樾的脑海,他鬼使神差的开口:“父王,儿臣的玩伴唤何名?” 邬王拂着匣子上的土,细细想,开口:“姓白,名……” 谭樾心里如鼓一般,他想起了那没锁铃,上面刻着“芷卿”二字。 “名离佛罢,孤都有些忘了。” 谭樾才察觉到自己的手颤着,抓不住那个风筝。 “来。” 接过匣子,看到里面端放着一副鸾钗。 “父王,这是?” 邬王已经有些累了,道:“你母妃离开的早,原本这是留给五王妃的东西,是你母妃的遗憾呐。” “这未免也太早了些。” 邬王意味深长道:“不早了,再迟点,这东西就一直放这里了。” 用膳时,雅妃来了,按照习惯给了邬王一味药丸。 谭樾垂眼只盯着眼前的饭菜,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激动。 “白离佛,白离佛,竟真的是你,想来你早把吾认出来了。” 邬王一阵咳嗽,有人惊呼:“血!” 谭樾几步走到父王身边,看到咳出的一摊黑血,忍不住激动道:“您给父王吃了什么?” 雅妃没想到谭樾敢这般和她说话,气恼:“五殿下,你怎么说话呢?” 谭樾派人去请医,知道自己失礼了,赔罪:“雅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吾一般计较。” 第45章 乱势云涌 雅妃开口:“五殿下,本宫是习医之人,不必劳烦宫中医首。” 谭樾心中了然,依旧垂眼:“娘娘的医术自然一绝,若能请其他医首一同诊治,父王自然能……” 雅妃不动声色,指尖轻触了下覆眼的丝绸,笑:“也是,行医循’望闻问切‘,本宫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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