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枫闻言,仿如街市之上被乞儿箍住大腿,哭笑不得。 这时辰催得人心焦,觉枫按捺了心绪,隐忍道:“江湖事,江湖了,阁下不如出了此地,再慢慢计较如何?” “极好!”那人声中带着笑意,只是仍未闪身。 “有人袭阁,快启机关!”阁楼外先是嘈杂一片,不多时,身侧宝物逐次退到深处,玄铁挡板“哐当”落下将宝物严实挡住。 “哒、哒、哒、哒”守护宝物的铁板逐次关合。 觉枫发狠戳向那人双目,那人双肘内合抵挡。 觉枫转向飞身出去,将妩媚多姿的神花捧罩在了怀里。 “魅世沙华”甫一离位,不知何处升腾起紫蓝浓烟横冲直撞。 觉枫怀抱“魅世沙华”,无可转换,接连向后猛退,四周紫烟渐浓,已要弥漫开来。 斜侧一阵劲风,毒烟四散。 不等觉枫细想,“嗖”的一声,浓雾深处窜出箭矢,夹带幽光,携凶带煞。 觉枫一手轻揽“魅世沙华”,反手握住靴中短剑抵御,短剑硬碰精铁,箭矢瞬间崩裂开来,震得虎口一阵酸麻。 箭矢也变了走向,“当啷”落地。 未等觉枫反应,第二枚箭已直奔面堂。 觉枫向一侧偏过身,躲了过去。 第三枚箭矢仿是算准了般从两侧各放出箭来。 腰际一股力道,觉枫借力使力向斜后方翻腾,勉强错过了箭镝。 回过神来,觉枫便是再不想欠了人情,也不得不颔首道:“多谢。” “再过半刻,机关全开,万箭齐发,你我便要葬身此地。”那人催促道。 “去阁顶,有绳索。”觉枫连忙回道。 那人捡起掉落地上箭矢,猛地向柱子投去,力道精妙,箭矢深入了半尺。 觉枫心领神会,稍稍使力,借着柱子上箭矢,登一踩二,翻身上了顶层阁楼,那人也紧跟在后。 两人动作不算慢,这阁中机关转合之声愈来愈速……“蛛绳”近在眼前,纤细浮悬。 “不如弃了此物……”暗夜里,黑衣人眸光如炬,盯视觉枫。 “不必……”觉枫拒绝道。 “‘蛛绳’纤弱恐受不住两人之力,今日已欠了阁下人情,聂某却还有个不情之请。” 没等对方应允,觉枫便再言道:“请阁下先行,若聂某殒命阁中,拜托阁下将此花交于我家主人。” “本君的恩情必要你亲自来还。”黑衣人冷冷地说罢,翻身攀上‘蛛绳’,蹬壁掷绳,如灵蛇窜动到‘蛛绳’中段。 上半截身子向后翻转,仅是借了“蛛绳”微弱拖拽之力缠绕足端,另一足抵住阁壁,手伸向觉枫。 觉枫心下一凛,容不得多虑,单手借了那人投掷之力向上翻去,丹田运力,四指扣住阁檐,轻轻纵到檐上。 这阁箭羽已是大开,八面皆有箭雨飞驰,觉枫抓住两只羽箭,罩在身前成了屏障,独臂抵挡三不五时飞抵的箭只。 “啪……” “蛛绳”受不住两人之力,绷成两段。 那人脱了“蛛绳”之力,身子急速下坠,两只流箭正向其身侧扎去。 “不要……”,两字破喉而出,觉枫双目紧闭不忍再睹。 “聂兄心软至此,啧啧。”性命攸关之际,那人仍调笑如常,接着呵了口气,笑道:“在下倒还没那么容易死。” 觉枫闻声急睁开眼眸。 “蛛绳”卷落羽箭,黑衣之人单手紧握扎入阁壁的手刀,身子悬空,明眸莹莹发亮,仰头望向自己。 觉枫微微僵硬的身子注进暖流般,和缓了些,向那人递过手去。 黑衣人借力攀上阁檐,空气中扑面而来血腥之气。 “这刀与你。阁守备最弱,城南十里榆林再聚。”黑衣人从靴上抽出精致匕首递与觉枫,一副不容置疑口吻。 觉枫稍稍迟疑,抛下折断的羽箭接过利刃,依言往紫宸阁侧,见那人要返身往北侧去,血腥气冲得他鼻尖发酸,轻叹了一口气,拽住那人,抱拳说:“在下,聂觉枫。” “嗯!”那人极快颔了颔首。 紫辰阁侧守备果然懈怠。 不知是一向松散还是守卫被引去了北侧,觉枫如入无人之境。 借着如墨夜色,不肖半个时辰便归了 好在,虽经了些风雨,“魅世沙华”仍旧枝繁叶茂。 觉枫以软帕擦去身上汗水,查点伤痕。 想着“此行还算顺遂。”蘸着药棉揩拭伤处,疼痛肆无忌惮涌来,竟不觉痛。 “聂觉枫啊,聂觉枫,你到底在犹疑什么?约定之初,你便打定主意,不去赴约,不是吗?”心念间,有个声音咆哮。 “欠人恩情,不报便罢了,不去看看平安嘛?”另外一声音毫不退让,也掷地有声。 “聂觉枫,你这等身份岂可儿戏,若被人识破,岂不是累及殿下、祸及雍国。”心底厉声嘶吼再起。 “殿下……雍国……”是了,家国之前,个人恩义……若是那人真的有个闪失……他已知晓了真名实姓,阎王殿前,他要索命也能找对了人。 觉枫不知觉间碰狠了伤口,殷红血注瞬间冒了出来,蜿蜒顺着手背,从指尖滴答落下,洒在地面点点血痕。 许是今日着实累透了,觉枫草草陷入混沌。 初冬时节,寒风乍起,枯枝被吹得噼啪作响,再摔成几段,散到角落。 觉枫恍然从梦境醒来,见窗外只刚刚露了点天光,放下心来。 臂上伤口已浅浅结了痂,筋骨不时传来痛意。 觉枫勉力起了身,今日去到奕国庙堂,不知是否与头一回那般磋磨。 念及头次质子之教,觉枫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轻轻抚了抚肩胛。 崇政殿外,等着入殿的奕国文臣武将早排成两队立于寒风。 今日为奕国议政之大朝会,即便是惫懒惯了的勋贵亦不敢托大。 觉枫寻到了自己位子。 和自己站在一处的其余几人零零散散立于风中,身子禁不住打着寒战,想来是各国质子。 觉枫心中堆了事,无心攀谈,初冬寒风刺得肌肤如针尖掠过,反让他清醒了几分。 “早过了卯时,摄政王怎还未到?”时间长了,队伍里窸窸窣窣有人交谈。 “可不是,摄政王自掌政以来,从未迟过场,更别说议政朝会了。” 闻人所言摄政王明明勤谨有加,与外界所言“茹毛饮血”“好色凌虐”却是有别。 “咳咳,慎言慎言,四王爷来了。”其中有人眼尖的早远远瞧见了气势凌人的奕国四王爷盛先云。 人还未见,大红外氅先扎入眼中,来人如一团火焰般大步流星径直迈进殿里。 众人见四王爷盛先云入了殿,如临大赦,皆随着进去。 不少人心中叨念,往常这四王爷纨绔,每每最末,这回倒是拔了头筹。 觉枫微微抬头瞄了眼,盛先云大马金刀的斜靠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腰间玉饰,不时往殿外张望。 殿上其余众人心口一线,屏气凝神。 “哒哒哒哒”战马铁蹄猛击大地。 觉枫秉息,早早听到策马之声,那战马必是被催狠了才如此奋力。 不多时,一魁伟身影踏上大殿,其势如山,似是身后跟随了千军万马。一来便将这殿上的气息劫了去,其他人顿感喘不过气来。 头个动作的便是纨绔王爷盛先云,如脱了水的鱼,咕噜一个转身离了座,使个眼色命人撤了位子,规规矩矩站得笔直。 “众位大人,镜尘迟了。”来人甫踏入殿内,立时说道。 “这声音……”觉枫心中如打漏的砂锅,咯噔翻了底朝天。 “昨夜那人,没死……” “可,他竟是……” 觉枫只觉得脊梁根发寒,细细密密冒出汗来,肌肤间不可控制地散出冷杉气息。 殿宇之上继而又响起镜王声音:“规矩不可破,本王误了时辰也要以律处之……” “琮伊,误了议政朝会该当如何?”盛镜尘看向在旁侍卫。 “这……”侍卫稍有迟疑。 “直说便是。” “误议政朝会,鞭二十,罚俸三月。” “会后,你来执鞭。”盛镜尘平静说道。 “这……请王爷三思。”侍卫央道。 “本王向来看重践诺履约,今日诸公宗室、诸国殿下皆在,怎可坏了规矩。照办便是。” “践诺履约。”四个字仿如鞭子,狠狠抽在觉枫脸上。 “廉谦,开始吧。”盛镜尘吩咐道。 另一侍卫领了旨意,高声道:“尚大人奏春试事宜。” 学政尚崇礼听到自己名字,向外迈了一步,向着空无一人的龙椅拜了拜,又向盛镜尘拜了拜,清了清喉咙,高声奏事。 “启禀王爷。去载,因战事耽搁了秋试,不少奕国学子盼着春试能祈些君恩?再者,奕国繁盛,不少他国学子也想来春试一试,下官惶恐,请王爷定夺。” “尚大人掌管学政多年,自然有谋略,不妨说说,其他各位大人也可各抒己见?”盛镜尘敛起了刚猛气势,语气亲厚,循循善诱。 “是,王爷。” “微臣感怀学子殷切之心,加之累年省出不少空缺。今年取士名额可否在往年之上再加一成。至于来投考的学子,若允其参试,必将占了奕国学子名额,恐伤了奕国学子之心。”尚学政言无不尽。 尚崇礼言罢,副学政陈崖出列拱手陈词:“臣附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泛泛引入他国学子,若有异心,毁我奕国根本。”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第12章 朝堂对峙 “学政一事,诸位大人亦为奕国社稷谋。”盛镜尘沉吟片刻,“只是本王所见,减免税负,不妨广布恩泽。为国取仕,却宜精不宜粗。” “本王琢磨着赋税再减一成,春试取仕,再减两成。”盛镜尘扫视殿下众臣,目光被那面无异色的质子绊住,伤处叫嚣起来。 众学政闻言心中大愕。“春试名额不增反减了两成。这该如何与学子交代……” 只是摄政王气势凌厉,众人被其气势威压得不敢出言。 “凡学子,不论身份,均可参试。”盛镜尘又送出一记重锤。 殿内鸦雀无声,众人心中实则开了锅。 “王爷,学政司张勉之有奏”,后排传出一簇高亢话语。众人循声看去,乃列席的新晋学案。 按理说,居于此等位置,只可列席,并无奏事资格。这个节骨眼,居然跳出来触摄政王霉头。 “王爷可曾参过春试?多少学子穷其白首不过指此一途。两成取仕,王爷难道不怕寒了学子之心?”张勉之声声句句皆是诘问。 盛镜尘往前探了几步,抬手指了指,笑道“张勉之?本王记得你,元瞻十年殿试第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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