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宿这会勉强有了点力气,他动起来才发现锁住自己的铁链很长,他恢复的这点力气仅限于支撑他坐起来。 花念喂了一碗粥问:【还吃吗?】 魏宿:“嗯。” 花念又去盛了一碗,魏宿默默喝着,粥里的银丝一般人用不起,不过对方能将他弄到这里,这么久了他的暗卫都没有找过来证明了对方也不会是一般人,他立刻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花念:【大约半炷香就好了,我去睡一会儿,有什么需求喊人,不过分的都能满足。】 魏宿没说话。 花念撑着身子去了隔壁倒下开始养神。 太累了,仿佛回到了那年被暗杀的时候,他跑了许久,腰腿没一个轻松的。 或许是太累,也或许是今日和魏宿说的话,花念睡着后莫名梦到了那一年那个冬月。 他是那一年的状元,本该风光无限,却因为老皇帝的荒唐和无为,那一批学子全都耽搁在了皇城,职位拖了大半年都没下来。也是那一年,他的老师、书院的前辈、御史台的大臣几乎被老皇帝杀完了,一场火烧了个干净。 兵变那日他被父亲诓骗到了邀月楼,茶水里的药足够毁了他。 本来逃不过却因为那一日乱动,他的父亲慌乱之下早早撤退,他拖着身子去了三楼,无意间摸索进了暗格,藏在了冰冷彻骨的浴桶里。 药效太足,冷水泡坏了身子都没有解了这药,慌乱之间被人闯入,两人荒唐了一天,那日的魏宿指尖很烫,动作非常粗鲁,他被他身上的盔甲硌得生疼。 两人都不会,一个甚至还没有理智,他靠着屋内残留的部分春宫颤抖着手努力教着身上狼一般的人,想让自己好过一点,这样死在这里,这种死法他情愿这辈子没活过。 哪怕这样那日还是差点要了他半条命,那药就是朝着毁了他的目的去的,哪怕柳神医给他调养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拿不起大弓。 花念从梦中醒来,全身汗涔涔的,刚刚的沐浴似乎没起到任何作用,这一觉睡得有些沉。 他叫了水重新沐浴。 沐浴时他望着自己双手,曾经射艺精绝的手如今已没了练过的痕迹,他本就不喜动,这样也好,靠着浴桶,他清醒了不少,从浴桶出来直接去了书房,安排人去做了些假痕迹。 要让魏宿的人知道魏宿还活着,避免他们慌乱惊动了圣上。 将这件事处理了,花念又去了魏宿房门口。 此时神医正在给魏宿施针。 魏宿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我的眼疾能治?” 柳闻没什么语气地说:“能,只是有些麻烦,这几日需要天天施针,治你七日,回去吃上一个半月的药,便能痊愈。” 魏宿没再说话了,安静任由大夫施针。 柳闻:“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我这边才好对症下药。” 魏宿这才开口:“第二针有疼痛,眼睛很涩,第六针非常酸胀,刚刚那针疼痛最强。” 柳闻拿着针有片刻无语,真能忍啊,最烦这种病人了。 魏宿说完又安静了,他鼻尖轻动,再次闻到了那股墨香,知道对方来了,且就在屋里。 魏宿无言,花念也没说话。 就看着柳闻给对方施针,屋子里唯一的声音便是柳闻询问魏宿的话语。 看着魏宿满头扎满了针,花念过去伸手轻碰,柳闻声音软下来:“伸手。” 魏宿下意识伸手,却迟迟没等到大夫搭脉,后知后觉这句话是给那个人说的。 花念伸手,柳闻搭完脉配了药,让人拿去煎了。 柳闻:“这两天不能吃辛辣的东西。” 花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柳闻也给花念扎了两针,助花念恢复气血的,花念早年冻坏了身子,这些年又常伏案处理事务,身子早不如从前那般好了。 扎了两针,又亲眼看见花念将药喝了,柳闻才放下心来给魏宿还针。 魏宿眼皮动了动,看来两人关系很好,这位大夫医术如何他还不清楚,不过就今早的药来说...医术极好。 这样的医者他在皇城却没听闻过。 魏宿默默记下这个声音。
第4章 柳闻收了针,花念看着魏宿,手指隔空抚摸对方肩上那道伤疤。 柳闻看着花念的样子,知道这孩子有心事,再去看床上的人,看来不是巧合,哪怕没有这次的事也会是这个人。 “你随我来。” 花念收回手,脸色再次恢复无波无澜的样子。 他跟着柳闻出去。 两人到了隔壁,柳闻给花念细细把脉。 他问:“要在这里住几天?” 花念:“六日后就走。” 柳闻不再多问,开始给花念配药。 花念看着房外的榆树,他十四岁那年也见过这样的一棵榆树。 可惜,回不去了,他也不会想回去。 “他身上箭伤留下的疤痕这六日可以去除吗?” 柳闻将方子递给下人,让人去熬药。 “你当年的伤疤六日之内去了吗?” 花念摸着腰,当年那件事结束,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家,被父亲以败坏门风为由压在祠堂打了十几板子,是他娘及时赶来,用自己娘家威胁才护住了他,当时他奄奄一息,若是他娘来得再晚些,他剩下半条命也要丢了。 那些伤痕哪怕是神医倾尽全力,也还是在腰侧留下一辈子去不掉的红痕,除非剜掉那一块肉,血肉重新长出才会没有痕迹。 午夜梦回时他也曾细细摸过那一块地方,就像烙铁留下的罪证,将年少的傲气和自尊都带走了,不过这样的耻辱却有着艳丽的外形,如同一朵红梅刺青。 花念轻声道:“那算了,让他一辈子留着吧。” 柳闻叹息,拿上东西交代:“一会儿送药来不许偷偷倒掉。” 久病成医,花念喝过的药太多,已经能简单分出哪些药是何种作用,如果他觉得自己无碍不需要喝的药就会偷偷倒掉,这样的事柳闻一个月要抓到几次。 花念粲然一笑:“知道了,我又不是孩子。” 柳闻摇着头出门去抓药,边走边说:“孩子吃药可比你乖多了。” 花念长长舒出一口气,去接着处理事务。 他这次离开,躲魏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只有他和魏宿两人都不在或有一人不在,才方便暗处的人行动。 贼若不行动,他怎么抓贼。 伏案处理事务,等侍女给他点烛火花念才惊觉天色已经落下。 他揉着手腕问:“迎生,东边的人用晚膳了吗?” 侍女迎生摇头:“他说要见您,要......您亲自喂。” 她觉得东边那位有点不知好歹了。 花念脸色未变:“那让他饿着吧。” 迎生欢喜点头:“是。” 花念揉完手腕又去揉膝盖,今日跪了许久,现在都还有些疼。 看着下人抬上来的晚膳,花念吃了两口又改主意了。 “我去看看他。” 迎生本来在给花念整理书案,见状跑到门口张开手拦着花念。 花念失笑:“...这是做何?” 迎生鼓起勇气道:“神医说了,要我盯着您喝了药,您今日可不能逃了。” 花念望着那边的药:“我回来喝。” 迎生摇头:“不行,回来您定会说冷了苦,不喝。” 花念和迎生对视,迎生是她乳娘的小女儿,入府时才五岁,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败下阵:“药拿来。” 迎生立刻去端来了药,花念一口气给喝了。 迎生笑盈盈拿出蜜饯。 花念已经喝了药了,也没那么急迫要去看人,他捡了一颗蜜饯问:“居然舍得给我,不是说剩下的是给常玉和非瀛做的吗。” 一提起这两人,迎生立刻冷下了脸:“他们没资格吃,全部都是给您做的。” 她只是想学武,居然两个人都说她不合适,还想吃她的蜜饯,吃别的去吧。 花念笑了声,出门去看魏宿。 魏宿房内静悄悄的,他看不见,从这些下人嘴里也套不出任何有价值的话,干脆不说话了,他在等那人。 他闻到了烛火的气息,天黑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墨香随着风而来,他知道那人来了。 花念看着旁边的粥,示意房里的人下去,他在魏宿身上写字。 【吃吧。】 他抬粥去喂魏宿。 魏宿安静吃着粥,这人身上的墨香比白日还重,仔细嗅着还是和朝廷统一发放的墨有区别,这些墨里加了香兰,还有些别的香料。 喜用香料,应该是哪位文臣或是哪家女子,朝中有这个喜好的人他知道有奉先侯,可奉先侯无女,家中倒是有两子,大儿子今天四十,小儿子也三十有七,两个儿子都是废物,如今一个在朝上挂着闲职,一个在家里斗鸡。 挂着闲职的那个儿子无为,倒是花念保了那个人,让这样一个没能耐的人占着职位,哪怕只是个闲职也让人膈应。 他几次三番想将那人拉下去,偏偏花念和他作对,一次也没成功。 魏宿有些恼,怎么又想到了花念。 都说文人风骨,上一任御史大夫一头撞在了金銮殿,而花念这个人是他见过最丢文人风骨之人。 当年为了入仕向叛贼投诚,因此给了他一箭,又在最后一刻反水亲手将叛贼送去了地府,他带人归顺朝廷,在朝中长袖善舞,一路踩着别人往上爬,他便是花念为了得到皇兄信任踩得最重的那块垫脚石。 短短几年,对方便手握重权,文臣崛起,武将独大的局面改变。 他看不惯这样的人,但也知道这是皇兄制衡下来的结果。 不过,为什么偏偏是花念。 花念此人,最好别落到他手里。 花念看着吃粥都心不在焉的人,他勾唇,这是在骂他吧。 不用猜都知道,毕竟和魏宿作对的只有他还活着。 喂完了粥,花念给魏宿擦干净嘴角,起身准备走。 魏宿出声:“你去哪?” 花念写字。 【回去吃饭。】 魏宿沉默了会儿,开口:“拿到这里吃。” 这么点小要求,花念同意了。 他让人将饭菜拿过来,重新用膳。 魏宿听着偶尔碗筷相碰的声音。 对方用膳礼仪应该很好,又能排除一批人。 花念吃完东西,漱口洗手,闲适坐着喝茶。 魏宿想着心事。 两人难得共处一室没人呛声。 坐了会儿,花念要走了,魏宿的暗卫也不是吃闲饭的,能力不错,应付起来有些麻烦,不过也只是麻烦而已。 他出了门直往书房去。 柳闻在书房门口截住人。 “你需要休息。” 花念:“处理完就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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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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