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手里执着一柄绢扇,上头绣着朵朵粉艳的桃花,看上去二十六七岁,这个年龄在青楼里已经算是老姑娘了,但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翻成熟风韵,说话时也是语速平缓,声线沉稳:“行了,把知道的都说说。” 直到这时,小陵才稍稍放松下来。 清远候其人,不贪财,但好色,而且他与其它权贵不一样,有人喜欢鸣凤楼,能进里面的女子多少都读点儿诗书,能侍笔弄墨,有点儿红袖添香的意味,说好听点是风流才子,俏丽佳人,但有人更喜欢暖红阁,这里的女子迎来送往,热情奔放,讨人欢心的本事一流。 像清远候府这样的人家,哪怕就是纳妾,也必需是良妾,对身家要求也是极高,他府中妾室虽多,但都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姑娘,自然没有这种烟花柳巷的女子会的花样多,刺激多,于是年纪越大,他越是喜欢来,之前正妻丧期未过,还稍有收敛,最近却是来得越发频繁。 “他清楚我们这些人都向着小候爷,不让我们进他的房,他喜欢放浪的,声音叫得越大他越喜欢,他一来,旁边屋子都进不得人,最近找嬷嬷拿药都拿得更多了。” 青楼里助兴的药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是这种药毕竟透支人的身体,用得过量了对身体没有益处。 “不过,倒是听说,也就万寿节前这几天放肆一下,万寿节后怕是有段时间来不了,所以才格外卖力些。”女子倚着扶手,玩着手里的丝绢,看似笑得放浪,眼里却是一片清明:“以我看,最多三个月,他肯定忍不住。” 另一个女子笑道:“三个月?上次说新纳了个小妾,新鲜劲儿也就一个月,不就回来了,这次怕是又看上什么人想纳回府里,我就赌一个月,最多两个月。” 就这样一会儿的功夫,几人赌注都下完了,在一边吃着果着的女子拿手指头戳了一下苏岑:“小候爷不同我们赌一把?” 被叫金姐姐的金云裳横了那女子一眼:“小候爷向来对这种盘子不感兴趣,规矩都忘了?” 那女子嘻嘻一笑:“是我不对,那就咱姐妹们之间玩玩罢了。” 可苏岑这时却突然开口道:“这次我也陪姐姐们玩一把。” 众人都知道他向来对这种以女子为赌的赌盘没有兴趣,都惊讶的看过来,就见苏岑没一点不快,反而一脸笑:“我赌三天,万寿节后三天,他必定会来。” 看他那自信的样子,众人又是一阵笑,连金云裳都忍不住笑道:“看来小候爷知道的比我们多。” 这时有几个女子要跟苏岑,却被苏岑阻止了,说是下了注便不可以改,一群人又笑闹成一团。 最后苏岑又被劝着又喝了点儿酒,才说道:“到时候他来的时候,你们别去招他,尽量躲着点儿。” 金云裳拿着扇子替他打着风:“听小候爷这口气,清远候是有麻烦了。” 苏岑也没瞒着:“我找他能有好事?” 金云裳已经三十岁,在暖红阁已经不接客了,三年前苏岑遇到她时,她正和嬷嬷因接客之事争执,护着一个被亲爹骗了,卖到这里的十三岁小丫头,苏岑问她为什么拿赎身的银子救个不相干的人,她只说道:“当年我也是被我爹骗来的,被卖到这里时,也只有十三岁。” 于是苏岑救了她,此后两人相交甚好,这时苏岑才知道,她和暖红阁的几个女子,在京都远郊的私宅里,收养了十三个小女孩儿,都是被卖到暖红阁时,又被她们赎下来的,供着她们吃穿,学艺,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小候爷能救我们一时,能养我们一辈子吗?就算能,也没有那个义务,我们这样的人,别说没有其它技艺傍身,就是有,也没人敢用我们,除了做这个,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我靠自己能挣这么多银子的,如今有了小候爷的名头,能帮我挡住不少麻烦,我已经感激不尽,等她们长大了,能自己有口饭吃了,我们也就能放心了,其它事,我们自己有分寸。” 如今在暖红阁,她也算是除了嬷嬷最有头脸的人,如今虽然不接客,却也有些老主顾喜欢在她这里听听曲儿,按按肩,偶尔有些夫妻之间房里事不和谐了,还能支支招,倒也有不少收入,而且有了苏岑的面子,也不必再勉强自己去接不喜欢的客人。 又想到什么,苏岑问道:“吴王呢,最近有没有动静?” 金云裳略一思索,说道:“来倒是没来,但这几日也有轿子来,每次都偷偷摸摸的,胆子小了不少。” 有轿子的意思就是让人把姑娘带回府里去,怕是上次被苏岑打怕了,又忍不住寂寞。 小陵想到上次吴王的惨样,忍不住说道:“牙都掉了,话都说不全,还能想着这事儿?” 一听他这话,那边几个女子就捂着嘴笑起来:“这个哥哥果然还是童子,男人嘛,哪儿不行,那儿都得行。”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这毕竟是在青楼,这种荤话再常见不过,但是小陵是第一次来,更是第一次听,才消下去的羞燥立刻又涌了上来,噤了声不敢再接话。 ---- 收藏评论一条龙呗~
第27章 金云裳道:“听梅香房里的丫头说,清远候对这个美人很是满意,说是很对他味口,想必他是见过的,但能对他味口的,也不好找。” 清远候的爵位已世袭四代,到了他这一代时,族中已经没什么可用之人,而他的两个儿子,也是继承了父亲的爱好,如今已经给清远候生了五个孙子孙女,子孙繁茂。 虽然已经这把年纪,但是在女色一道,清远候却是年纪越大越上头,玩得越花,一般的女人已经满足不了他,才会在青楼里寻刺激,可惠王之妹毕竟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以时间来看,两人应当最多也就见过一两次,就能这么对他的胃口? 看来这个女子也不是个寻常人。 看清远候的意思,颇有些迫不及待,想在万寿节后便把亲事办了,毕竟娶的是惠王之妹,若是人娶进来就去逛青楼,怎么也说不过去,才在万寿节前变着花样玩,万寿节毕竟事关贺瑜,若是出了什么事,哪怕就是个不吉利,都能让御史台一顿参奏,所以事情只能在万寿节前办。 还有不到两天,时间确实太急了些。 这时,另一个女子说道:“小候爷,时间太急,其实相比于从清远候那里下手,我着着,你不如去找找这个女子。” 苏岑看过去,那女子手里正拿着一个樱桃,却没吃,只在涂着豆蔻的手里把玩着,慢悠悠地说道:“清远候的名声,京都谁不知道,若有坦途大道,谁愿意跳泥坑?只要她愿意配合小候爷,事情不就简单好办多了?” 那女子斜着身子倚在那里笑:“我不懂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只是同为女子,小候爷说说这女子的心思,惠王能将她留到现在都没嫁,也不怕耽搁她,想必也没把她太当回事,可女子的青春就这么几年,惠王不急,她自己不急吗?还是她就喜欢这年长的?” 这番话一出,连小陵都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虽说事情到这一步,那女子应当也清楚清远候是个什么德行,但若是有其它路可走呢? 几人在暖红阁里呆了两个时辰才出来,小陵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跟在苏岑后面忍不住道:“小候爷,你这是有一整个后宫的军师啊。” 苏岑还没说话,苏浩就打断了他:“什么叫后宫,你会不会说话。” 小陵连忙呸呸呸了几声,忍不住好奇:“小候爷你怎么知道她们会帮你啊。” 苏岑接过苏浩递过来的马缰,看了他一眼:“帮不帮,在于她们,不在于我。” 这些女子基本上都是他偶然遇到之后,帮过那么一两次,而且大部分只是举手之劳,也并未真的图回报,只是像金云裳一样,把自己当成了苏岑的人,可是苏岑自认为对他们,也没做过多少事,唯一做的,可能就是并未像其它客人一样,把她们当玩物,而是当成了一个人在交流。 小陵似乎懂了一些,又似乎没懂,但是对他的佩服却是又上了一层:“那些……嗯,姐姐们和我平时听到的不太一样。” 听到他称呼姐姐,苏岑笑了一下,苏浩调侃道:“下次想来,自已来,姐姐们都认得你了。” “不是不是不是!”小陵连忙摆手,想起今天一下午的经历,脸上刚下去的热度似乎又起来了:“我只是觉得,和话本里头的不太一样。” 小陵自小跟在裴决身边,除了练武,就是替裴决办事,身边跟着的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别说定亲,想都没往这方面想过,青楼这种地方,就是在普通人嘴里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话,可今日一下午下来,却让他改观了不少。 苏浩打趣道:“没事,多去几次你就长大了,这京都的花楼,你想去哪间直管去,报小候爷的名字就行。” 小陵瞪了他一眼:“就你会说话,就你去的地方多。” 几人骑上马上回府,闻言苏岑转头说道:“今日带你来,是认个脸,以后暖红阁的事就交给你了。” “啊?”小陵想到那几个热情的姐姐,脸上的热度就下不去了。 几人回了候府,苏岑便直奔藏锋阁,进了书房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几乎想也没想地就往他身边的椅子上一坐,人就靠了过去:“看什么呢?” 裴决被他那一身的香粉熏得皱起了眉,立刻便意识到他可能去了哪里,声音沉下来,显得有些低:“去了鸣凤楼?” “不是,暖红阁。”苏岑被那甜香熏了许久的鼻子在闻到裴决身上淡淡的皂荚香气的时候,总算恢复了一些过来,觉得好闻,不由又靠近了一些。 这些日子为了查案子,裴决自然对京都这些地界儿都大概了解了一些,闻言目光更沉了,伸出抵住了他越靠越近的脸:“有什么收获。” 苏岑的脑袋被推开,略有不满,但还是如实地道:“清远候色欲熏心,想在万寿节后就办事儿,我想从贺曼青那里着手,先去查查布庄和绣纺,明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贺曼青就是惠王之妹的闺名。 裴决嗯了一声,实在受不了他那一身的香气,说道:“先去换身衣裳。” 苏岑皱眉:“我出去忙了一下午,你还嫌我?” 裴决缓了声音,但抵着他头的手还没松开:“乖,去换身衣裳。” 苏岑见他坚持,气呼呼地起身就往外走,走到外面又抬起袖子闻了闻,经过刚才裴决身上那清新的皂荚香气的洗涤后,被熏得快失灵的鼻子这才恢复正常,闻到浓浓的甜香。 苏岑还有点不放心,叫来苏浩:“你闻闻,我臭吗?” 苏浩靠过去闻了一下,摇头:“不臭啊,还很香。” 苏岑晃晃头,想着可能是裴决不喜欢这香粉味儿,毕竟从未见他房里点什么熏香,直接从隔墙那道门里过去换衣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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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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