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小陵见苏岑出来了,进了书房去见裴决,简单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之前听说小候爷风流的名声,却没想到内情竟是这样。”小陵语气里带上几分佩服:“原来,哪怕是青楼的女子,也并不都是话本和传言里的样子。” 裴决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道:“他只是比别人看得更清楚些。” 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意之事,多的是迫于无奈的人。 “那几个姐姐看着也不像是甘愿沦落风尘的人。”小陵叹了口气:“可惜暖红阁的赎金太高,以我的俸禄,连他们一人的赎金都交不起。” 这几个女子,最小的也已经二十六,在青楼里,都已经是老人了,但在暖红阁十来年,在京都很多人都认识他们,甚至不少都是她们的入幕之宾,因为苏岑的原故,现在没人敢对他们用粗或是用强,她们也清楚自己的处境,都没打算再嫁人,等孩子们大了,自己赎金攒够了,一旦离开,可能就会远离京都不再回来了。 “所以小候爷真的不一样。”小陵想起今日在暖红阁,那几个女子确实也放得很开,依的依,靠得靠,摸的摸,但苏岑却只是懒散地靠在那里,似乎已经习已为常,但他却没碰过任何一个女子。 依的依,靠得靠,摸的摸? 裴决眼底阴沉下来,下颌角绷成一条线,这时,换好衣裳的苏岑进门来,就一眼,便感觉裴决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他睨向小陵:“你说什么惹明月哥哥不高兴了?” 其实裴决的表情和平常并无多大的异样,最多看来就是有点严肃,可苏岑就是能一眼看出来。 小陵莫名其妙:“我没有啊,公子也没有不高兴啊。” 苏岑靠过去,哼道:“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否则以后不让你再去暖红阁了。” 小陵刚想要反驳,但一想,苏小候爷平时也就这样,便也只当作他的一次任性,没有再接他的话。 这时裴决却说道:“他最近刚好闲着,刚好替你办点事。” 他哪里闲了? 小陵瞪大了眼,裴决住在候府,许多事都不方便出面,也不方便聂大哥他们进来,都是靠他传消息。 裴决看着人又靠过来,侧头看了一眼,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味道已经少了许多,只是头发上仍然免不了有些残留的香气。 他垂下眸子,声音罕见地放软:“最近天越发热起来,几日没有洗头了,我替你洗头吧。” 苏岑其实很爱干净,前天才洗过,但一听到他竟然主动要给他洗头,自然是高兴地,伸手就把头上的小金冠拆了,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瞬间散开,里面是一张白净带粉的笑颜:“好啊。” 小陵对他们这行为都已经免疫了,刚才又被莫名其妙地怼了一下,现在自觉地去准备热水了。 两间院子被一间没有锁的门打通之后,如同一个院,此时流岚院里的海棠花树花开得正好,花树被一团团开得正艳的花儿围着,一片似锦的繁华。 花树下,放着一张垫着软垫的躺椅,苏岑正闭眼躺在上面,嘴里还哼着不知什么调子,放在腿上的手一下一下跟着打拍子,一派享受的模样。 繁茂的树叶挡住了已经慢慢西落的日光,温暖而不刺眼,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拖着,一头乌发披散,垂落到躺椅下面的水盆里,几朵花儿落在水中,又被人掬起,慢慢地淋在了乌黑的发间。 “明月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熏香?” “嗯?” “刚才我身上是沾了些熏香的味道,感觉你不太高兴。” “花果的香气更自然些。” 苏岑突然睁开了眼,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裴决的脸,他忍不住伸手去搔搔他的下巴,看他想偏开头又怕磕到他而不敢动的样子,笑得更开心:“其实你可以直接和我说,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沾了。” ---- 收藏评论一条龙呗~
第28章 裴决正往他头上抹着香夷,小候爷要用的东西必定和别人不一样,清清淡淡的草药香气里混进了花香,打湿的头发更是顺滑,几乎要从指缝间滑落下去。 拖着他的头,他手不敢乱动,怕一松手就让他磕到,只能任那只调皮的手指在他下巴下反复搔弄。 裴决的手指插.入他的发丝间,轻柔地替他按着头,缓慢地说道:“俏俏喜欢就好。” 说话的时候下巴微动,感觉到他的喉结缓慢地震动着,苏岑瞧着,手指也就瞬着往那儿滑去,却被一只沾着水的手捉住了。 “别玩儿了。” 裴决将那作乱的手指拿下来,又拿起一边的干巾替他把头发包起来,那边一直候着的苏浩立刻过来将水盆撤走。 “起来吧。” 此时有晚风过来,将枝头的花吹得一阵轻颤,粉色的花瓣立刻飘飘落落地落了两人满身。 裴决换了块干巾,替他绞着头发,这样的晚风里,不一会就能干。 苏浩传了膳,两人就在树下用了晚膳,吃过这后,苏岑的头发也干了,他靠在裴决身上,抬头看天,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但月牙儿已经挂上了树梢,零星的几颗星星伴在边上,显得月便没有那么寂寞了。 苏岑懒散地靠在裴决身侧,忽然背脊一挺,转头朝着裴决看过去。 裴决正要问他怎么了,苏岑伸手就将他头上的发簪拔了下来:“你也陪我一起披发。” 今日他穿着便服,这会儿发间只簪了一支玉簪,被苏岑这么一拔,头发便立刻散了下来,也将他一身的严谨气质打破。 裴决从未有过披头散发的时候,就是苏岑,也没见过几回,那几回,还是他赖在他床上睡觉,比他先醒,有幸见到了小时候,裴决未醒时,睡得半散乱的头发——甚至那也是他睡觉不老实闹的。 “还给我。”裴决朝他伸手。 小时候毕竟还稚嫩,和现在肯定是不一样的,那张棱角分明的冷淡的脸庞因为披散的头发变得没有那么端正,眼中的神色不再严肃,松动着,有点儿无奈地看着他。 苏岑就喜欢打破他的平静,这样才显得鲜活,甚至一想到他只会在他面前这个样子,心里就更高兴,手一藏,笑嘻嘻道:“不给,明月哥哥,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不行。”裴决的回答比上次还要坚定。 苏岑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声音也大了起来:“为什么,之前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那已经是很小的时候了。”裴决看过来,见他气得咬牙的样子,轻声哄道:“现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苏岑对于裴决的拒绝很难容忍,更何况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同一件事情上拒绝自己:“我就要和你一起睡!” 裴决无奈,唉了一口气,但态度却依旧坚决。 苏岑从椅子上跳起来,暮色四合中,他气呼呼地就往外跑去。 小陵正在外院,见他披头散发一阵风似地就跑走了,不明所以,进了内院便看自家公子也披头散发地坐在那里,一愣。 他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如此随意。 “公子,这是……怎么了?” 裴决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起身,目光在苏岑跑出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转身穿过小门回去了藏锋院。 苏岑气呼呼地出了门,见后面的裴决没追上来,更气了,站在园子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直接朝着苏之惠的院子去了。 苏之惠正坐在屋子里看书,前头燃了两盏烛火,一张冷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瞳仁被长长的睫毛一遮,烛火照不进去,一点光亮都没有。 听到外头的响动和侍女的声音,她这才眼睫一抬,映进烛火里,透出点暖意来。 刚放下手里的书,门就被推开了,抬头就看到一张披头散发,委屈巴拉的脸:“四姐姐。” 苏之惠淡淡地笑了笑:“裴决又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苏岑往她身边的椅子上一坐,先是皱了皱眉:“这椅子上怎么软垫都不放一个,下次我让人给你送几个过来。” 苏之惠没接他的话。 苏岑挪了挪身子,左蹭蹭又靠靠还是觉得不舒服,便也不管了,说道:“他不肯和我一起睡。” “就为这个?”苏之惠无奈:“你们都不小了,成家立业这个年龄都是足够的,怎么还因为这个任性?” 苏岑听到成家立业就更不开心了:“都是大男人,就算成家了也能一起睡。” 苏之惠看着他越发阴沉下来的脸色,心头突地有什么闪过,她眼光瞥过外头,就见院中风灯摇曳,一派寂静,但其实这个时辰,泠汀河畔,花楼画坊里,才是最热闹的时候。 沉吟片刻,苏之惠说道:“不开心,出去走走。” 苏岑双手抱胸,坐在那里不动:“不去,外头的人说不上话。” 苏之惠轻轻笑了:“据我所知,孙千都找了你好几回,你都推了。” 苏岑仍然摇头:“我才不去,他除了会喝酒,还会干什么。” 苏小候爷好酒的名头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倒是嫌弃孙千只会喝酒了。 “俏俏。”苏之惠一双眼清泠泠地看着她,透彻地像是一面镜子:“你是等他接你回去。” 这是个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他在两墙间开了门的事情府里人都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苏之惠心里明镜似的。 苏俏俏被那双眼一看,耳尖突地一红,若不是披散着头发,怕是就要被看到了,他扭开头,哼道:“我出来的时候他都没跟出来,才不会来接我。” 那为什么明明往出府的方向去了,却又转回来了? 裴决知道他爱来苏之惠这儿,只要知道他没出府,定然就知道他在她这儿。 苏之惠看着苏岑别扭的样子,心底里慢慢地有了底,她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俏俏,你自小就爱黏着他,当年他离开京都六年,十八岁回京都参加殿试,你见他竟然不理你,尽弄些幼稚的手段捉弄他,就是想博得他的一点关注,最后无果,反把气得自己要死。” 这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那个时候裴决离了京都,局势又紧张,苏母也不让他去找他,他盼了好几年才把人盼回来,结果裴决竟然像不认识他一样完全不理他。 “十五岁时,你替我拒了亲事后,外头流言四起,那个时候,你借口有事处理,消失了一个多月。” 苏父去世后,苏母支撑着整个候府,宫里贺瑜被群狼环伺,太皇太后年纪已大,勉力支撑着朝政,无力顾忌他们。 一年的孝期一过,所有人都蜂拥而至,想替他做媒的人踏破门槛,却被母亲以年纪还小都拒了,而他的四个姐姐,则成了所有人觊觎的肉。 谁都想扑上来咬一口。 苏岑拿着剑守在府里,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要姐姐们不愿意,他就愿意养她们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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