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颢昀用手电晃了晃谢芷的手,将自己的声音克制的尽量正常:“你们关系很好吗?” 谢芷屏住了呼吸。 事实上,“尽量正常”是褚颢昀的主观臆断,真实的他现在眼神冰冷,神色凝重,锋利的眉宇间有着很独特的痞气。不知怎么,谢芷从第一次见面就无比畏惧他,好像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恐惧……而褚颢昀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沈映身上,他真正在意的是沈映。 想通了这一点,谢芷连忙松手,下意识地向后退,险些退出墓门。 “回来!”谢芷越退越脱离大部队,褚颢昀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忙大喊一声,“别再退了!” 就在这时,寂静的坟茔里突然传来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 心里某个地方不断下沉,褚颢昀抬起膝盖顶出手枪,稳稳接在手里。“咔哒”一声,拧开保险栓的声音在针落可闻的墓xue里显得异常刺耳。 沈映对着谢芷举起手电筒。 看清谢芷那边的情景后,考古队众人纷纷惊呼出声,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跑到甬道里,个个都紧张地看着墓门那边的人。 只见谢芷脖子上被架了一把通体生寒的匕首,匕首上有点点红色斑点,黑暗环境中无法判断谢芷是否受伤。而在她身后,一个中年男子嘶哑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褚队长,别来无恙啊。”
第4章 褚颢昀不动声色地盯了他一秒,瞄准他唯一暴露在外面的肩膀,就要按下扳机—— “别开枪!”谢芷的声音沾了些哽咽,却又坚定无比,“帝陵上面是山,枪声太响,有可能会导致山崩,会损失很多文物的。” 褚颢昀手上力道丝毫没松。 “你是傻吗?闭嘴!”沈映想也没想就呵斥她。他上前一步,凝视着褚颢昀:“褚警官,救人,后果我来承担。” 这女孩对他这样重要?褚颢昀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前几天,在沈映没来营地的时候,褚颢昀就已经见过了谢芷,着实被她的脸惊了一下,但他很确定,这个谢芷绝不是千年前的谢芷。所以在见到沈映之后,他也没有太惊讶。 只是千年已过,沈映还是会为了他亲封的这位皇后牵动心绪吗? 正在他犹豫着要做决定的时候,那挟持了谢芷的盗墓贼突然狂笑出声:“褚颢昀,我好不容易逃出这个妖墓,绝对不会死在你手里,你,把枪给我踢过来!” 他气息不匀,声音沙哑,血腥味已铺满整个甬道。 ——他受伤了。 褚颢昀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沉默地看了一眼沈映,发现沈映同时也在看他。四目相对之下,褚颢昀面无表情地弯腰放枪,竟然毫不犹豫,抬脚踢了过去。 陈五两眼冒光,急切地弯腰去捡。 正在这时,随着他弯腰的动作,握着匕首的手松了几分。谢芷瞪大眼睛,霍然抬手握住匕首,铆足了力气一口咬到他持刀的虎口! 虎口吃痛,陈五下意识用力,想割破谢芷的脖子,却被谢芷狠狠踹了一脚。 “啊!!” 陈五惨叫一声,不受控制地弓起身子,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被踹到了命根子。 看准这个空隙,谢芷拼了命地往沈映那边跑,而褚颢昀则大步流星上前,在陈五的手即将触碰到地上的枪时,一脚将手枪踢回沈映面前。 “接好了。”褚颢昀叮嘱道。 一梦千年,物是人非,可他还是褚颢昀,他永远会把后背交给沈映——哪怕这个人只是与沈映拥有相同的脸。 “去死吧!”没等沈映回答,陈五就因为没抢到枪,捡起匕首就刺向褚颢昀面门。 褚颢昀云淡风轻地侧了个头,躲过一击,顺势握住他行凶的手,仅用了不到一秒的功夫,匕首就神奇地被褚颢昀拿在手上了。 甬道太黑了,没有人能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就连当事人陈五都没看清。他只是感觉手心突然一空,紧接着,就听到褚颢昀冰冷又讥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比起热武器,对我来说,还是冷兵器更趁手些。” “你……!”陈五疯疯癫癫地狂笑起来,尖叫和夸张的笑声此起彼伏,刺耳又毛骨悚然,他边笑边喊,“这座墓会吃人,这是个妖墓!你们进去了也都会死,你们都会死!哈哈哈哈!” 蓦地,笑声戛然而止。 漆黑的甬道里针落可闻。 “不如,”陈五的声音变得阴森又平静,“我来帮你们解脱吧。” 紧接着,轻微的滋滋声音响起,像电流声一样,轻柔地拨弄着众人的耳膜。 “这是引线燃烧。”沈映意识到不对,大喊了一句:“褚颢昀,离开那里!” 下一秒,以陈五为原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甬道随之震动。 “怎么办……”考古队的队员全都慌了。 齐景铭大喊:“原路返回,快!” 考古队的队员都跟着他从尚未坍塌的墓门里跑出,沈映推开谢芷,大步跑到爆炸现场去。 陈五已经血肉模糊,不辨人形,而就在爆炸点旁边十几步的地方,褚颢昀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显然是被炸晕了。 “褚颢昀!” “沈主任!” 两道呼喊声几乎同时响起,谢芷本想和他一起走,但看他满眼都是褚颢昀,失了魂儿一样,根本指望不上。再看甬道正在坍塌,天上掉石子,她这条命都踏进阎罗殿了。 还是靠自己吧。 谢芷心一横,拔腿跑过甬道,跑到了甬道尽头的主墓室墓门外,抬脚就踹,没有丝毫犹豫。 躲进主墓室,是他们唯一的逃生方法。 事实确实如她所料,沈映根本顾不上她,也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偏执地、呆愣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褚颢昀的名字。 “这狗东西……”不知过了多久,褚颢昀终于醒了。 他迷茫地摇了摇头,抖出一脑袋火药灰,捂着脑袋骂道:“草,这孙子不要命了,把炸药绑身上,还好是□□没什么杀伤力。”迷迷糊糊地叨咕了一通,意识回笼,终于看清眼前之景,当即扶着墙壁站起来,“这怎么了!” 炸弹是在他们来的墓门旁炸开的,现在整条甬道从进来的墓门开始,正缓慢地向下坍塌,顶上的石砖像被抽掉骨架的皮囊一样下坠,仿佛诞于远古的深渊巨兽,即将张开血盆大口吞噬这天地。 “跟我走。”沈映拉住他手臂,快步穿过甬道,站到主墓室面前。混乱中,他拉开疯狂踹门推门的谢芷,双手翻花一样按了墓门上的几块砖——沉重的石门应声而开。 三人鱼贯而入。 进入墓室的瞬间,他们身后的甬道碎成块状,砸入地砖,转眼间就堆积如山,堵住了唯一的来路。 沈映脸上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是关了手电筒,淡淡地道:“留一个就行,要是手电全没电了,我们就真出不去了。” 谢芷听话地关了自己的。 “沈主任。”褚颢昀对他摊开掌心,沈映立刻将配枪归还,但他还是不依不饶,“你对这座墓,是不是太熟悉了些?主墓室都能随便进来。” 沈映早料到他会这样问,平静地说出准备好的台词:“褚警官,你见过直溜黄瓜吗?” 褚颢昀:“……?” 他脸上的惊讶做不得假,确实是平生从来没听过这种话。 沈映自信拍胸脯,语气自豪:“不要把我和齐景铭那种小趴菜混为一谈啊。我跟你讲奥,我得亏是来干考古了,要不然就凭我这脑子,我干盗墓,我一天挖一座墓你都抓不到我。” 褚颢昀:“……” 想揍人,但顶着这张脸,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沈映趁机加一把火:“褚警官好像一直在怀疑我,可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吧?” 出乎意料地,褚颢昀没有反驳,而是悠远地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怀疑你。” 他沉默了,在手电的微光下,他看不清沈映的脸,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千年前的紫宸殿,小皇子站得太高太远了,他立于阶下,怎么也看不清龙椅上的那个人…… 褚颢昀回过神来,眼前视线朦胧声音也在颤抖:“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你和他很像,我害怕你是他,也希望你不是他。” 漫天灰尘挂上现代灯泡的微光,恍若点缀在银河的白色萤火虫,给阴森黑暗的地下墓xue添了几分惬意。他目光柔和,唇角勾起一抹岁月静好的笑:“还好,老天待我不薄。” 沈映高高吊起的心重重锤在胸口,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原来褚颢昀也是在自欺欺人,他在庆幸沈映没有记忆。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一旦他们坦诚相见,生生世世,都断然没有在一起的机会! 沈映险些咬破嘴唇,硬挤出一个笑:“那就……恭喜你了。” 三个字说的干巴巴,笑容也无比勉强,如果不是环境太暗,肯定是要露出破绽的。 正在这时,褚颢昀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谢芷在黑暗中喊了一句—— “沈主任,褚警官,这里有石碑,是景昭帝的墓志铭!”
第5章 刚放松的一口气再次悬起。 沈映蓦然瞪大了眼睛,好像墓志铭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让他疯狂地想要逃离。 谢芷和褚颢昀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谢芷兴奋得像猫见了耗子,顶着鲜血淋漓的两手抢过褚颢昀的手电,照亮了墓志铭。 她看了两眼,却眉头紧锁。 “君讳褚尧。” 她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意识到自己真的没看错,眉头拧得更紧:“褚尧?这不是景昭帝在位时大将军的名字吗?这是褚将军的墓志铭,怎么会放在帝陵里?” 站在远处的沈映心头巨颤,恨不得就此钻入黑暗,再也不出来见人了。他本来只想带大家在甬道转一圈,让主墓室永远不见天日,谁成想半路杀出了个陈五,居然阴差阳错地到了这主墓室里…… 而褚颢昀则兴致盎然。 他本来对景昭帝那昏君的墓志铭不敢兴趣,听到她这样说,心里某处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了,当即凑上来抢回手电,亲手照亮冷冰冰的石碑。 空旷墓xue里,只余他低沉的声音—— “君讳褚尧,诞于壬甲年三月初七亥,甍永安三年腊月二八未。帝甚悲拗,辍朝双年。” 谢芷小嘴一撇:“两年都没上朝,昏君啊!” 褚颢昀没有理她,声音冰冷如旧。 “君战功赫然,高德广勋,桐圭封爵,拜安明王,帝赞不名,剑履侍朝,帝谓德位无配,赐九锡礼。” 他读的很慢,声音仿佛能穿越千年,话音中充满了怀念的意味。 谢芷再次发出自己的见解:“九锡之礼,一般是权臣把持朝政后想要篡位,才会以天子的名义赐九锡之礼给自己,意味着禅位之兆。可我记得,景昭帝登基的第三年,大将军褚尧就获了谋逆之罪,株连三族,是死于新帝的忌惮之下,而且景昭帝也不是傀儡皇帝,他大权在握,不可能禅位给无权之臣啊……所以沈映赐给褚尧九锡之礼,单纯是,想给就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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