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药不易得,大巫很少开炉,所以所有的药都不能浪费。” 第一次见面就糟糕透了,岱钦这么想着。那边男人已经将整块肉都片好丢到锅子里煮了,岱钦一扭头正好对上男人的视线。 那一瞬,他总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然而接下来男人的话让他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你不像是草原上的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面前的男人变了副模样,举手投足威严十足,让人不敢拒绝他的提问。 “我是北燕汗的儿子,我来找呼图邪部的狼主。” 男人闻言略挑了下眉,又问道:“呼图邪部向来和王庭没有瓜葛,你找狼主做什么?” 岱钦直视着男人,一字一句说道:“我想要狼主帮我夺得北燕大汗的位子!” 谁料刚答完,男人便捧腹大笑起来,岱钦皱紧了眉斥道:“有什么好笑的?!” 男人摇头答道:“不!并不可笑,我只是听了觉得你很有意思。听说北燕汗有个儿子,是齐国女奴生的杂种,长了一张与草原人都不一样的漂亮脸蛋,就是你?” “是又如何?!” “你想让呼图邪部背弃狼神的旨意离开这里帮你夺位,可你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又能拿什么来交换?总不能让我们部族给你白帮这个忙吧?” 面对男人的步步挑衅,岱钦淡然回道:“如你所说,我没有钱财权利,但我可以押上我自己,如果将来我毁诺,可以让你们砍下我的头!” “这么颗漂亮脑袋砍了太可惜了……你刚刚说要押上自己?” “对。” 男人听了岱钦的答复,二话不说站起身拐去了木屋旁边的一个隔间,不过片刻他就折返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张鞣制好的白羊毛皮和一根似乎是栓家畜的绳套。 “你干什……啊!” 岱钦话没说完就被男人从暖和的毯子里揪出来撂倒在地上,然后绳套和白羊毛皮就被丢到了他身上,男人则施施然坐到了他刚刚躺的床上,自下而上俯视着还有些发蒙的岱钦,冷冷说道:“我接受你的条件,作为契约成立的诚意,现在……脱光了披上白羊毛皮,自己带上绳套,叼着绳子爬过来。” “你究竟是谁?!” 男人勾唇一笑,脸上满是玩味,“你要找的呼图邪部现任首领,额日钦,也就是你口中的狼主。” …… 岱钦自梦中醒转,只感觉腰都要断了,昨晚额日钦没完没了索求,直折腾到了天亮了才许他睡觉,这会儿醒了他只想把对方痛骂一顿。 刚爬起来,就见额日钦哼着轻快的草原小调拎着什么东西进来。 岱钦随手将凑上来的男人扒拉到一边,自顾自套上衣裳,又唤来侍女打水洗漱。他如今已是北燕之主,早不似从前那般事事委曲求全。 可好不容易打理干净,就又被男人抱住腰拖回床边,岱钦皱眉斥道:“都折腾到早上还没够?!你也不怕精尽人亡?!” 额日钦一手环住岱钦的腰,将人牢牢抱在怀里,一手将刚才带进来的东西送到岱钦面前给他看,“前几日我手下人制了张上好的白羊毛皮,本来他是要做好了送给他的新娘,我见了十分喜欢,就用了十颗宝石换来的。岱钦,你还记得这东西么?” “……”岱钦不用想都知道额日钦脑子里此刻想的是什么,他答都懒得答。 额日钦却自顾自说道;“我一看到白羊毛皮,就想起当年你披着白羊毛皮一步步爬向我的美丽模样……真让人兴奋!” “说完了?” “我们再来回味……嗷嗷!!” 第一百六十一章 萨桑·希杰里生在西羌的一个大部族里。 虽说是部族,但西羌并不是北燕那样重视血缘,这里民风开放,族人热情好客。萨桑的父亲就是来部族做生意的行脚商人,他并不是部族的人,甚至不是西羌人,而是来自草原部落。在来往做生意的过程中,与萨桑的母亲相恋,尽管西羌绿洲之外就是无尽的黄沙,无法和丰沃的草原相比,但男人为了妻儿还是定居在了这里。 萨桑有个幸福的家,他的父亲是一名商人,他的母亲曾是族巫的继承人,他们教授了孩子很多大漠以外的新鲜事物,也在年幼萨桑的心里种下了一颗走出大漠的心。 后来年长些的萨桑迷恋上了练武,对此父母并没有反对,而是给予了儿子全部的支持,哪怕成年后萨桑经常奔赴天南海北,与他们团聚的时间变少了,夫妻俩也没有因为思念之情而去阻拦儿子实现自己的梦想。 萨桑在习武一道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十几岁的他就已经将部族最强武者的全部本领融会贯通,并自己琢磨出了一套独门的刀法。 成年后,他拜别了父母,开始四处挑战那些传闻中的高手,或胜或败。每一次,萨桑都是拼尽了自己的权利,而不论输赢,他心里都是畅快的。而他人生中的那个意外缘起于一位老前辈的下落,传闻中的第一刀客,萨桑久闻对方大名却难得一见,而这个时候,北燕人找上了他,以那位刀客的下落为条件让他去送一封信,也是那一次,他认识了人生中另一半,祁风。 萨桑会说齐人的官话,但他其实并不太喜欢和齐人打交道。生在热情好客的西羌,他早已习惯了所有人都是直来直去,洒脱自如得生活着,可齐人给他的感觉太拘束,时时刻刻都像是被钉死在牢笼之中,一辈子挣脱不开束缚,和他们的刀法武技一样,几乎就没有遇到过能让萨桑打得酣畅淋漓的对手,然后他就遇到了祁风。 那个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南齐将军,一招一式尽显武学精妙,看着对方年纪不大的样子,萨桑瞬间燃起了斗志和兴趣,甚至忘记了他此行是来为北燕王族送信的,并非来比武的。而祁风这样有意思的对手还不知一个,萨桑意犹未尽,但他也能看出来其他人并不欢迎自己的存在。他的一头灿金长发在这些眼里或许太过与众不同,萨桑很不喜欢那些人打量的眼神,所以他留下了一个约定离开了。 第二次见面,萨桑十分狼狈,半截身子泡在水里,身上被刀割伤的地方还流着血,他浑身发冷,却没有力气爬起来。 在与那位刀客老前辈的比试的过程中,他为自己的想当然付出了些血的代价,也明白了并非所有人都是纯粹为了比武寻找一个对手,对于有些高人来说,出刀即见血,刀气之凌厉,直接连着衣裳皮肉一起割开,那当真是奔着夺命去的,萨桑比个武却几乎送了一条命去才得以脱身,但之后确是撑不住了。 睁开眼,自己所处并非往生之地,燃烧的柴堆时不时发出噼啪声,火焰的暖意驱散了寒冷。 “还好么?” 一面之缘的南齐将军凑过来,一手端着汤碗,一手搂住了萨桑的脖子,手托着后背将人扶起坐在一旁。面对萨桑迷茫的眼神,祁风将手中的汤碗往前递了递,并问道:“手还能动么?” 萨桑点了点头,从暖和的被子里伸出双手,祁风递过去的时候还体贴地叮嘱了一句,“小心烫。”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萨桑不是没感受过,在他长大的那个地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无论彼此认识与否,都对陌生人表现出了最大程度的善良,但这样的善意换到拘谨内敛的齐人身上就显得珍贵无比了。 祁风见他不喝,以为是身体还不舒服就追问了一句,萨桑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捧着汤碗小心地喝了一口。算不上什么美食,但一碗热乎乎的汤水对于虚弱的萨桑来说堪比救命的良方,也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南齐将军有了兴趣。 不过祁风并没有一直逗留,他是在带人外出巡逻时偶然间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萨桑,秉持着埋藏心底的那一点点对武者的惺惺相惜,他支开其他将士后将人救起,带到了偏远处的一个山林小屋里疗伤,但他不能置自己的职责于不顾,已经到了必须要返回的时候了。 留下了足够支撑几天的干粮和一桶清水,又撂下了一些银钱,祁风才策马离开,他并不知道此刻萨桑望向他的眼神中包含了怎样不同的情感。 或许是从小生活在大漠,萨桑的身体很好,那样重的伤,他养个三五日,虽说不上好利索了,但能跑能跳也能打。 西羌人一向直来直去,所以他迫不及待返回去寻祁风,无论是为了表达一句感谢,还是为了心中莫名的执念,他都想再见一见那个人。然后他就看到了独自一人在偏僻处舞剑的祁风,此后很多年,他经常见到祁风一时想不开,就拉开架势舞个痛快,将心底压抑的东西连同全身力气一并挥洒出去。初时,萨桑看不懂祁风的愁绪,他只是拔刀上去,同对方酣畅淋漓地打上一遭。 一来二去,两人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朋友,萨桑发觉,自己不知道从何时起,没有再生出过四处游历的心思,他的目光也被那个南齐将军牢牢吸引住了。那一刻,萨桑隐隐觉得,或许当年他的父亲为了母亲留在大漠时,也是同样的情感。 他们把酒言欢、月下无话不谈,祁风给他取了个齐人的名儿,叫沈于蓝。说是取的他母亲的姓,而名字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萨桑不全懂名字的含义,但他很欢喜。趁着动人的月色,他与祁风肩靠着肩坐在一起,直白地诉说着那份爱恋。 月下,祁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深沉的眼神让萨桑看不懂,但很快,男人无言点了点头,侧过身送上自己的唇。 那一刻,激情被点燃,萨桑将人推倒在青草地上,解开厚重的盔甲,然后再月光的见证下结合在一起。 萨桑想带祁风回大漠见他的爹娘,告诉神明,他们已经结为永生的伴侣,可祁风并没有答应他。与洒脱自有的萨桑不同,祁风身上背负了太多萨桑看不懂的名为嫡子的责任与枷锁。他不懂,但他不愿放弃,所以萨桑跟着祁风回到了对方的‘家’。 之所以说是家,那是因为祁风的爹娘兄弟姊妹都住在那里,但对萨桑来说,那根本不是家。亲人之间却总像是隔着一层,大家都是带了面具过活,说话做事,每每都要思考诸多立场,这样的环境太令人窒息了,后来,萨桑才明白,当年困住祁风,让他露出那样忧愁神色的根源就来自于这份‘责任’。 可萨桑是个武痴,他不会用言语哄人开心,能做的只有陪伴。 祁风要与家人共进退,他便守在身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祁风想放肆得忘掉一切时,他便献上炙热的吻,用身体的热驱散掉所有的烦恼,然后在爱人沉沉睡去时,替他擦掉眼角的泪水。 齐人的争斗萨桑不懂、也不想懂。后来的某一日,庄子外有人送了封信,祁风看到信后失声痛哭,萨桑只能将人搂在怀里一遍遍的安慰。之后,他从送信的人口中得知,他的爱人失去了所有的至亲,对方甚至知道萨桑的存在,并明言如果祁风继续留在这里,那么很快也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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