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韩脑光一闪:“船上就只有几个击鼓的人,其余的都是稻草人?!你他娘的诈我!” “不好意思啊,兵不厌诈嘛。”任潜贱兮兮道。 这会儿,任潜大概想清楚了来龙去脉,脸色青一块白一块,恼怒、懊悔、自责。 他就不该掉以轻心,在迎接姜妄南时就应该要提防有人跟踪,就应该让人随身跟着姜妄南,就应该沉着冷静看清楚敌方的动静,就应该再开辟一条新的退路,以至于不把命全堵死在这唯一的退路上。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晚了…… 萧权川绷着脸道:“拿下他。” 季韩并没有就地投降,而是握紧手中的刀,和抓他的任潜激烈交手起来,过了十余招后,季韩的刀被对方轻而易举撩飞,铮的一声钉在地上。 季韩仿佛用尽浑身气力,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又好似在忏悔什么,他的手在不停发抖,脸色白如纸片。 姜妄南忽而记起来,之前在唐期府上,他差点导致百里穆流产,曾被萧权川挑去了部分手筋。 姜妄南无意识咬紧嘴唇,看着就很疼。 长剑入鞘,任潜令道:“把他绑起来!” “我要见一见殿下。”季韩语气异常平静。 萧权川自然不允许,他背过身去:“全部带回锦州府衙,暂且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季韩挣扎着不肯离开,他不再求萧权川,而是仰头对着四周喊道:“殿下,殿下,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殿下,我们所做之一切,都是为了越国啊!殿下,你醒醒吧……” 姜妄南心头滋味难以言喻。 看书的时候,姜妄南除了磕cp外,其实有在寻思,原主攻暴政,百姓民不聊生,原主受心怀仁德,为了百姓的安生才会走上复国之路。 如今,昏君变成了萧广楼,视百姓为草芥的人变成了季韩,而萧权川的出发点却与原主受完全契合。 他虽占着原主受的身体,但他相信即便原主受还在,后者也不会放任季韩这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为达目的不惜屠村。 更何况,他已经是书中之人,眼睁睁看着百姓流离失所,痛失亲人,那种愧怍震惊无措如洪水猛兽般翻涌在心头,他真真切切于心不忍。 当战火纷争出现在生活中,他才意识到一个和平时代是多么多么宝贵。 他来到这个世界,他找到了最爱他的人,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有很多真挚的朋友。 虽然也有不开心的事,但总体而言,他很喜欢这里,一如原主受想守护百姓那样,他也想守护这个新的家园。 “季韩,”姜妄南从石头后走出来,“你错了。” 他走到萧权川身边,挺起胸膛:“我过得很好,百姓过得很好,你们本来也可以过得很好,可为什么就是要走上这条不归路?不管这个国家姓赵还是越,只要百姓安居乐业,就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还要强行改变什么呢?” 此话一出,连姜妄南自己也呆了一下。 哇塞,他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内涵的话! 季韩显然愣了愣:“殿下,你胡涂啊,难道你忘了他们烧死的越国子民了吗?整整五万人啊!” “我没忘,真要说起来,那些人,其实是被我害死的,如若我没有把毒尸带回皇城,后续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季韩喊道:“殿下没有错!殿下只是论心办事,错就错在萧权川这个暴君心狠手辣!灭我越国!” 姜妄南道:“他更没有错!毒尸都快传染到越国门口了,他作为一个帝王,守护自己国家的子民何错之有?” 季韩登时哑言,须臾,他像个崩溃的孩子那样不停重复道:“就是他的错,他的错!如若没有他,越国还在,殿下还是我的未婚妻!” 姜妄南不知该说什么了,他能说的,已经说了,倘若要真追究对错,他也不知道。 越国皇帝为了占有赵国岑州资源,擅用百里穆研制的禁药千钧蛊增强军力,不曾想发生了病变,毒尸蔓延。 原主受宅心仁厚,不愿放弃一个子民,不顾上千人的阻挠也义无反顾将毒尸运回有最好医疗条件的皇城。 百里穆一身才能,却因体质虚弱而在赵国郁郁不得志,一腔愤恨倾泻而出,失去理智放出了牢狱里的毒尸,不惜报复赵军与其同归于尽,连同越人也陷入水深火热。 萧权川面无表情站在姜妄南身边,打了个手势,让人把近乎疯狂的季韩带走。 孰料,双手被捆住的季韩不知哪来的气力挣脱,犹如一头发疯的野兽冲向最近的一个人,那人下意识拔出剑,剑尖迎上。 “收剑!” 萧权川话音未落,季韩就伸长脖子,一把撞在锋利的剑刃上,头一扭,脖子泵出血浪,溅了那人一身。 与此同时,萧权川抬手遮住姜妄南的双目。 砰的一下,季韩轰然倒地,眼睛直勾勾盯着天上,气息断断续续,说一个字卡一口血:“殿下……我没……错,我……没……错……” 寒风乍起,一阵接着一阵,至此,天还未亮。 很快,收服旧越军的消息不胫而走,举国欢呼,萧权川此名,一如他二十岁登基那年,震慑天下。 任府明里暗里来了不少客人以及不少密信,太尉、郡王、光禄大夫、中书令、羽林将、兵部尚书等朝中要臣,陆陆续续找上萧权川。 谈话的内容几乎如出一辙。 一来,问萧权川一家安好,替萧权川的现状感到悲凉; 二来,细数萧广楼的昏庸无能,整日只知饮酒作乐,歌舞升平,还信任小人残害忠良; 三来,怒骂代政的高页勾结旧越势力,只为了他那宝贵的颜面,以及坚守一生的可笑的柔政之策,无视百姓之命; 四来,以表忠心,愿意誓死拥护萧权川回宫称王,暴力夺政,再现盛世。 萧权川一一摇头,回拒了,扬言道,不想再淌这一趟浑水,只想和妻儿平安共度余生。 夜凉如水,萧权川一如既往给姜妄南洗脚按脚。 他坐在板凳上,弓着腰,银发垂落,半遮的眼眸温柔似水,不再像五年前那般意气风发,暗藏杀机。 姜妄南深知这些天有许多人来找他夫君,前前后后大概听了个明白,虽然他夫君摆明了态度,但姜妄南总觉得,他好像还有什么顾虑。 姜妄南感受着从脚底沁入心脾的温暖,问道:“夫君真的不想再当皇帝了吗?” 萧权川用干燥的布抱住他粉白的脚,抬到自己腿上:“嗯,为夫只想把所有时间用来陪南南和孩子。” “夫君……”姜妄南心里酸酸涨涨的,别扭道:“可是,夫君一身本事,不做皇帝,岂不是很可惜?” 萧权川勾唇冷笑:“为夫本来就不是皇帝。” “什么意思呀?” “南南还记得,为夫的母亲吗?” 他点头:“嗯,她从未疼爱过夫君,还给夫君种让人很痛的逆生蛊,好过分的。” “因为,为夫就是她一生光鲜亮丽的耻辱柱。”萧权川眼神忽然暗了下来。 他后牙槽动了动,道:“有一次,她随圣驾,被氏族掳去,弄脏了身子,怀孕后,她用尽一切办法把为夫伪装成皇嗣,可奈何为夫的瞳色和身高,均遗传了氏族,她便用所谓的逆生蛊来压制这些特点,即便为夫痛苦万分,她也绝不会心疼半点,因为一旦被人发现,她母仪天下的名声就会毁于一旦。” “所以,为夫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土匪之子,此事高页也知道,这也是他一直执着于扶持萧广楼的主要缘故。” “高页从来就是太上皇的一条狗,当年,太上皇病瘫,就是被为夫故意气的,也就是说,为夫的皇位,是靠城府得来的,为的就是向母亲证明,血统之说通通都是狗屁,实力,才是王道。” 也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把皇位传给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呢? 萧权川扯了扯嘴角,苦味道:“然而,五年前,为夫才意识到,血统这种千秋万代传下来的东西,几乎打不破。” 姜妄南不解道:“为什么呀?爱民爱国的,就是好皇帝吧!” “五年前,高页为了新王,暴出了为夫的身世,你知道吗南南,当时,文武百官悉数罢朝,除了孙年海、任潜和天密阁,没有一个是站在为夫身边,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就好像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打水漂了,区区血统之说,就把为夫为百姓做的一切都给否决掉。” 说着,萧权川自己也笑了,笑得让人有些心疼。 姜妄南不知该说什么,只伸出手抱抱他,像夫君安慰他那样摸摸后背:“夫君那些年,肯定过得很苦很累吧?我要是早点出现,就好了,不管夫君是什么出身,我只知道,我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男人,我一样非常非常爱夫君哦。” 萧权川也抱着他,蹭了蹭他脖颈道:“要是南南早点出现,为夫兴许一开始就不会去争皇位,而是同南南相依为命,远走高飞,远离世俗。” “嗯嗯,那个地方一点都不好,我也不想夫君回去受累,我们早点回家吧?” 萧权川亲了亲他:“好,明日就启程。” 然而,一道从天而降的圣旨截住了他们离开的步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权川能力出众,足智多谋,治乱有功,朕颇为赏识,今封其为柱国大将军,封其妻为一品诰命夫人,明日进宫谢恩,钦此。” 姜妄南感觉到手被紧紧握住,抬眼看去,萧权川脸色阴沉,不肯接旨。 那公公阴阳怪气道:“陛下赏罚分明,大将军可不要不知好歹,还是接旨吧,抗旨不尊,可是要杀头的。” 话罢,身穿盔甲腰佩宝剑的将士鱼贯而入,包围住他们。 姜妄南吓得紧贴着萧权川,眼里满是惊恐。 萧权川抬手揽过他的肩,捏了捏:“别怕。” 那公公鼻孔看人,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挟着威胁:“还请大将军接旨。” 姜妄南不大明白为什么萧广楼要突然封赏他们,他明明巴不得萧权川走得远远的。 他脑子还没转过来时,只见萧权川双手奉上,牙关绷紧,眼里没有一丝谢意,反而杀气弥漫:“臣,谢主隆恩!” 此刻的萧权川,周身气压极低,一身似正非正的邪气席卷而来。 恍惚之间,姜妄南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城府似海、谈笑之间就能捏断敌人脖子的萧权川。
第92章 大结局 养心殿内, 莺歌燕舞,中央站着一个红纱女子,一边弹奏琵琶, 一边唱出靡靡之音。 龙椅之上,一个圆脸圆头八字胡的男人身着玄色龙袍,美人高疏曼在怀里撒娇, 一口葡萄一口肉,眼睛眯成一条缝, 鼻头泛着酒味儿的糟红。 大概就是传闻中的萧广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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