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情已经败露,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下面的人一个都别活着出来。 范徵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张叫住准备要走的小厮,一只手捋得下巴上那一撮小胡子油亮油亮的,急声改口:“不对,沈韫不能杀!你告诉宁恒,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沈韫,把他带出来,此事谁也不能知道!” 小厮游移不定的站在原地,范徵看他还在原地发愣,气道:“还不快去?!” 那小厮才回过劲儿,踩着满地的雨水飞快离开。 “相爷,沈韫为何不杀?” “是啊,相爷,现在正是杀了沈韫的好机会!” “此人诡计多端,要是放他出来,日后不指定要再多生什么事端!” 座下几位老臣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范徵太阳穴之突突。 范徵恨铁不成钢道:“你们糊涂,杀一个沈韫容易,若日后齐王得势,知道是我们杀了沈韫,我们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哪一个能逃过?” “齐王和沈韫关系你们不是不知道,沈韫是齐王殿下软肋,利用他……”范徵张开手掌在脖子处轻轻划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比起一个纸上谈兵的沈韫,齐王对我们才更有威胁。” “沈韫?” 陆隐跟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逃命的路上,听到那些青奴口中提及沈韫的名字,他们都在找这个人。 跟着沈韫跑了好长一段路,陆隐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靠在墙上嘴上还不停的问:“你为何救我,带着我一个老头子,会拖你后腿的!” 沈韫借着微弱的光仔细辨认了一下先前进来时自己在墙上留下的暗号,确定要走哪个通道。 转头对陆隐露出一个你话好多的表情。 沈韫道:“顺手。” 陆隐竖起大拇指:“你真是个好人,还是个哥儿,你这样的哥儿,老头子平生第一次……” 哪怕视线昏暗,陆隐也感觉到沈韫眼神带冰碴子射过来。 沈韫冷飕飕的问:“哥儿怎么了?” “哥儿不能做好人?” 他现在对自己的身份十分敏感。 陆隐其实并无恶意,好端端的被他怼了一通,砸吧砸吧连忙改口:“小沈,你误会了,我是说你这样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沈韫嗤之以鼻:“谁稀罕。” 陆隐乖乖的不说话了。 得,还是个刺儿头。 再往前走,通道会越来越狭窄,也就意味着,青奴发现他们的几率会更高。 沈韫重新将银色的面具戴上,对陆隐道:“我将人引开你,顺着我留下的标记,可以找到出口。” 陆隐道:“那你呢?” 沈韫道:“出口不止一个。” 总之不能原路返回,范徵在外虎视眈眈,他没有退路,这地宫连接着皇宫,要找到皇宫的出口,宫内也有他留下的桩子,而且宫内守卫森严,范徵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皇帝眼皮子底下。 况且,陆长青也在宫内。 也不知那老实巴交的傻子呆在皇宫怎么样了。 陆隐想拦又没法拦,毕竟现在这样的状况下,他跟着沈韫只会给人拖后腿。 他心想着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不如自己去引开那些人,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然后,他就看到沈韫决然离开的身影,然后没事人一样混进了几个青奴之中。 陆隐:“……” 好孩子,有魄力。 等他出去见到儿子,一定要介绍他们认识。 儿子傻乎乎的,需要结识这等江湖儿女受其熏陶,学的聪明一些……哎,也不知道他那傻大儿现在怎么样,家里还好吗,三娘还记着他不? 想着想着,他便是一阵热泪盈眶,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出不去了,老天爷开眼,他出去后一定每日三炷香,把小沈供起来。 沈韫故意引着青奴往别的方向去,不曾想身上沾着的血迹被人发现,有时候人倒霉起来,真的喝水都卡嗓子。 宁恒今夜得到命令,要找到一个叫沈韫的人,送来了一幅画像,要他悄无声息的把人带出去。 画像上的人玉貌清绝,眉间一点红的摄人心魄,这等样貌放人堆里,他绝对能一眼看得到。 可惜带过来的姑娘和小哥儿都清点了一遍,没有多人也没有少人,还没有深究,陆隐那边就出了事。 还是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身上带伤的柔弱小哥,竟然能悄无声息的混到青奴中,伤了他好几个人,宁恒对沈韫越发好奇。 听说抓到了可疑之人,宁恒迫不及待让青奴把人带到面前。 几个青奴身上都或多或少受了点伤,全是拜沈韫所赐,沈韫双手反绑,左臂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分辨不出伤口在哪里。 宁恒饶有兴趣的走上前,取下沈韫脸上喷溅上血珠的银色面具,露出了那张比画像更要生动百倍的面容。 “能让相爷忌惮,还是个……小哥儿。”宁恒看着沈韫的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西式罕见的宝物一般,某种极度的疯狂在他眼底攒动,“相爷让你活着,我不杀你,但你是不是忘了,你再厉害,也是个哥儿,生来就是被玩儿的,就像他们!” 隔着宁恒脸上的金色面具,都能感受到面具之下那张脸上狰狞的表情,多么的丑恶。 宁恒手指向缩在墙角的一群姑娘和小哥儿,他一吼,这些孩子活像见了阎王吓得剧烈颤抖。 沈韫斜睨了一眼,冷笑出声:“那我也告诉你,出去后,范徵杀的第一个就是你。” 宁恒一顿,反手便想抽在沈韫脸上,但落下的巴掌中途猛然停住,他又开始歇斯底里的狂笑,抓过沈韫甩进一群哭泣的小哥儿中。 “这才是你该呆的地方,相爷救过我,他要杀我,我乐意。”宁恒心平气和的蹲下,精明的眼珠子扫过眼前的众多阶下囚,闲话家常似的示意:“脱了衣服,让这位沈大人好好看看你们身上该有的东西。” 身边的小哥儿都像是被驯服过后的宠物,对宁恒的话只有服从,哪怕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恐惧,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他们褪去衣服,赤条条的缩在一起互相依偎,在他们的背后,都有一个巴掌大的奴字。 沈韫瞳孔骤缩,看着他们又好像看到了自己,这世间不公的事太多了,那些藏在阴沟里的黑暗,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邪恶。 前世他被称为佞臣,得罪过他的人,一视同仁,杀人是常事,阻拦过他的人,他也会报复,做佞臣而已。 那时他可不会想,一条性命值多少,同样生而为人,分三六九等,最底层的弱者就该被踩在脚下吗? 身份代表不了什么,可一个身份也能毁掉所有。 沈韫用力想要挣脱绳子,手腕传来的阵阵刺痛,也让他保持清醒。 “你也看看清楚,这里多少冤魂会向你索命!” 宁恒不以为意:“嘴硬。” “来人,伺候沈大人烙印!” 两个青奴上前将沈韫面朝墙壁控制住,沈韫眼前阵阵发黑,他又挣脱不开,极度紧张之下闭上眼睛,咬着下唇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宁恒取了铁杵走过去,抬手撕了沈韫肩膀的衣服,露出白花花的一片肌肤。 宁恒嗅嗅鼻子:“可惜了。” “咯哒”,圆溜溜的一个玩意砸在宁恒脚边。 不等宁恒反应,那灰溜溜的小圆球,忽然四分五裂,大股浓烈的白色烟雾从里面冒了出来,很快便迷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更让人紧张慌乱,众人乱窜逃跑,分不清敌我的情况下,青奴开始胡乱杀人。 结果他们没有动手,暗处的箭羽直接便要了他们的命。 宁恒也慌了神,眼前到处都是呛人的烟雾,边咳嗽边吼道:“谁也别动!给老子停下!” 话音刚落,一个模糊的人影,忽然闪到他面前,一记窝心脚,便将他踹飞了出去。 宁恒趴在地上哀嚎,得等他爬起来,那人再次冲过来,一剑刺穿了他的心口,手法狠戾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陆长青剑也不要了,急忙回头去找沈韫。 青奴死得七零八落,沈韫没了支撑,软绵绵缩进角落,整个人都在发抖,断断续续的咳嗽着。 陆长青凭着自己总算找到了这人,只不过他刚触碰到人的衣角,沈韫像是受惊一样向后猛缩。 陆长青眼眶一涩,温声哄道:“是我,陆长青。” 他小心上前,轻轻剐蹭了下沈韫的侧脸,“韫韫,能让我抱抱你吗?”
第80章 陆长青在京中无实权, 但手底下带回来的十八位兄弟,都不是吃素的。 十八般兵器各有所长,当然,不是特指十八种武器, 这些人在某些领域都各自精通, 单独拎出来都是鲜少有对手。 震慑一个小小地宫不在话下, 宁恒被陆长青一刀毙命, 剩下的人几乎不用他怎么动手。 除了被困的姑娘小哥儿,余下的青奴死的死, 伤的伤,只留下几个活口带出去当作是证人。 毕竟萧越干的这种肮脏勾当有伤天理,丧心病狂,岂能无声无息的埋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若非亲眼看到, 他不敢想象这个国家继续在萧越的统治下会是什么样子。 也难怪沈韫一开始支持齐王,对萧越却始终是反对不屑的态度。 推倒一个政权,哪有那么容易, 可这人铁了心要一腔孤勇,独自走那独木桥。 现在好了, 他掀了皇帝的老窝, 一条绳上的蚂蚱是坐定了。 陆长青无声的笑了笑,敏锐的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 “醒了?”陆长青安抚的拍了拍人的后背, “是我,安全了, 我带你回家。” 怀里的人明显放松了身体,懒洋洋的用额头蹭了蹭陆长青的下巴,心安理得的待在人怀里。 陆长青道:“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韫声音闷闷的:“没有。” “很想睡。” 陆长青抱着人的双手收紧一些,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沈大人撒娇,史无前例,品尝一次甘之若饴。 出去的路走了一半,沈韫忽然从怀里抬起头,轻轻皱着鼻子嗅了几下。 沈韫欣然道:“有流泉,我要沐浴。” 陆长青眉毛抽动两下,“在这?” 沈韫点头:“就在附近,很快的。” 陆长青知他爱净,更不舍得拒绝,反正耽搁不了太长时间,自己也见识见识皇帝整日过的都是什么神仙日子。 陆长青随即扭头对跟在身后的几个兄弟示意一眼,“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 后面跟着的几个早就把前面两位说的悄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中,闻言纷纷露出一脸我懂我理解的欠揍表情。 路过陆长青时,一个个故意停下道别。 “老大,你好好陪夫郎,我们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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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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