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人间炼狱。 为首的男子本来是一个村子里的普通百姓,他们村子还算是被淹的田地比较少的,日子紧巴巴的也能过得下去,只是有一日突然来个骨瘦如柴命不久矣的老人,他双眼浑浊几乎是哀求地说他是附近村落的,只是他们村子不少人都病了,那日他看着那些官兵将村子里的人家都集中在一块杀了,而他因为躲在水缸里才逃过一劫…… 他来到这里是想去往上报官,想求他们给些吃的。 百姓们一听这是从疫病的村子里逃出来的那还得了,赶紧丢了几个窝头将那老头赶出去了。 但是没过多久他们村子也有人身上开始长出了疹子……这时候又来了几个年轻人,都说是从别的地方逃出来的,一旦一个村子出了这种病,一个村子都活不了! 村民们讳莫如深,没有犹豫将那几个年轻人都赶了出去,只有他和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那几个外来人说的指不定是真的。 于是他跟几个年轻人一商量觉得这么下去也不行,又悄悄去村外找了那几个人,一合计料定了青州根本就是上下官员沆瀣一气,不如北上京城告到御前,反正烂命一条,死在哪里不是死? 他们此行没想过失败,也不能失败…… 如果明天雨停,那他们明日就能入京了。而今晚于他们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经过了一夜的狂风暴雨,第二日清晨风雨初霁,天边露出了太阳,炽烤着昨晚落下的的雨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草木香,很是沁人心脾。 庭院里草木葳蕤,花木扶疏。 萧翎看着一碧如洗的天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和往常一样踏上了去太学的马车。 萧翎心不在焉,心里一直想着前几天那场绮梦。他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刚刚却又突然想起来了。 好几次笔转着转着就掉地上了,点点黑墨洒在地上,他的衣摆上也沾上了几滴。 陆晏很明显注意到萧翎的异常,在笔再一次掉落时陆晏放下书捡起笔递给他说到:“阿翎这是怎么了?” 萧翎一阵心虚,想着先随便扯个话题吧,但是他脑袋一热脱口而出:“你有喜欢的人吗?” 陆晏怔了怔,不明所以的看着萧翎。 萧翎问出这个问题也是一怔,他想自己这么脑子一抽就问出了怎么个问题? 但覆水难收,说出的话是收不回来的,他也不可能让陆晏失忆。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是……阿晏这些年在边疆应该见过不少些胡女吧?听闻她们生性泼辣,不尊俗礼……”他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就要扯不下去。 陆晏利落道:“我没有喜欢的姑娘。” 萧翎一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得讪讪道:“这样啊……” “那阿翎呢?”陆晏反问到。 “啊,啊……我好像是没有罢?”萧翎有些心虚,但他一想到自己好像就是没有喜欢的姑娘,况且如果有的话那不是在旁人面前吹嘘一波,岂不更好? 他好像是有了底气,正了正腰板:“我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阿晏要去花楼逛逛吗?我可熟了!”他说得眉飞色舞的颇为得意,“那百花楼的年姑娘可是我的红颜知己!” 陆晏眼神暗了暗,神色晦暗不明:“你……经常去花楼?” 萧翎有些心虚,还是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陆晏语气有些不明:“那好,阿翎有时间带我去看看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翎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岁大饥,人自卖身为肉于……' 萧翎随手拿出一本书,貌似是本诗集,第一页就是这句话。 他刚读了几句有些不解,什么叫“卖身为肉”?是卖身给大家做奴仆吗?怎么好像不对,先看下去罢…… 他正想继续看下去,放课的鸡鸣声就响起来了。他一向是个不会多费时间在学堂上的人,当即就收拾了一番准备回府。 不过陆晏今日倒是反常的想同他一起回去。 按照他的说辞是回来这么久了还没去拜会萧伯父,今日正好有空,备了些礼准备去拜访。 萧翎不知道他这么多天再忙些什么,只知道他是真的很忙,每日放了学就找不到人了,萧翎想找他出去玩都没时间。 他们上次一同玩还是在上次放甸假,也就是去李家书坊那次。 他想一别三年,阿晏变得这么忙了,他不由感慨世事变迁。 此次陆晏自动提出去陈王府,萧翎自然是高兴的。 马车走到元康街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围在那。这条路上都是些官府衙门,平日里没几个人愿意来,百姓们一般都是绕道走,今日居然围了那么多人! 日暮时分,落日熔金,清风徐徐,蝉声倦怠。落日的余晖在地面上洒下了一片碎金。不远处阵阵鼓声传来。 那是大理寺门口的喊冤鼓…… 人群中掺杂着几声歇斯底里的喊叫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声,萧翎有些听不大清,那些话地方口音太重了。 他正想支起耳朵好好听听或者是干脆停下马车去打探个明白,陆晏打断了他的思维。 “没什么好看的阿翎,我今日还有急事,不能待太久。”陆晏出声打断他。 萧翎心中了然,便只能放下那好奇心了。 陆晏说是来拜会陈王萧缙,就真是中规中矩的拜访,甚至是饭都没能留下来吃。 原本说好是要留下来一同吃顿饭的,都派人张罗好了,哪知陆府的管事火急火燎地突然有事来找他,陆晏向陈王夫妇表达了歉意后就走了,于是便也就放弃了。 待陆晏走后,萧缙摩挲着下巴感慨道:“看看,陆家那小子都能独当一面了,我们家那小子还整日不知所谓。” “翎儿也该成亲了,娶妻后应该就能成熟了罢。”陈王妃思索道。 萧翎耳朵都该起茧子了,忙不迭找了个理由溜之大吉。 夜色如水,院外蝉鸣不断,准备就寝的萧翎觉得有些聒噪,正想着明日找人去清理一番,手肘一个不小心碰到了椅子上的书箱,顿时哐当一声书全撒了出来。 萧翎只能蹲下身来拾起来。他看到了今日放学前看到的那本诗集,竟是被他随手收拾了回来。 他就着一豆灯火继续读了起来。烛火摇曳,明灭间模糊他的眉眼。一滴蜡油滴下很快就凝固在低端,像是一滴化不开的血泪。 ‘已断手臂,悬市中矣……’[1] 他心头猛然一惊,这首诗竟是写人吃人的! ※※※ 陆晏端坐在书房内,一点烛火照亮了他凌厉的面容。 “公子,明日他们大概就能进城了。”门轻轻推开了。 陆晏轻轻‘嗯’了一声:“派人盯着,一定要让人进来。”他对着手下吩咐道,青州的事必须尽快解决,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一缕清风拂过,带着夏夜特有的清凉,烛火摇曳,明暗之间显得他的面容有些晦暗不明。
第12章 青州水患,秘而不报,朝野俱惊。 天还未大亮,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大臣们都在想着青州这些地方官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帝并不会因为水患死了多少人而责难他们,但是一定会为了他们瞒报而责难。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堂最忌讳上的就是瞒报。 青州能将这么重大的事情瞒下来说明了什么?他这是想谋反吗? 金銮殿内。 “好啊!好啊!朕许他们高官俸禄,结果呢?一个个的中饱私囊,草菅人命!要不是这次告御状还想瞒到何时?!” 说罢,他的手狠狠地拍在龙椅把手上,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愠色。他现在已是年逾四十,早已不是刚登上龙椅处世未深的青年人,近些年来威严愈甚,每每上朝各臣子都是胆战心惊。 萧缄身旁的大太监吓得气都不敢喘一下,各个官员吓得噤若寒蝉,恨不得一个个装成鹌鹑。 “张熙!”他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未销的怒气。 “臣在。”大理寺卿张熙手持象牙笏从容不迫向前几步跪下道。 “彻查此事!”他命令道。 “臣领命。”张熙从容道。 本朝的大理寺不仅管卷宗审理还管调查。 且张熙又是前年被提拔的天子近臣,可见萧缄对此事的重视,同时张熙祖籍青州,交于他办倒也是有几分便利。 皇帝在朝廷上发怒,当众下令彻查,一时间与青州相关的官员个个人心惶惶。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大司农钱齐,他虽然是跟青州没什么关系,但是他女儿是青州牧守的夫人,他当日连上三封奏折弹劾青州牧守郭兴,急着表忠心撇清关系。 这事很快就人尽皆知,毕竟昨日那击鼓鸣冤是有目共睹的,大街小巷议论纷纷。 不管是山野村夫还是市井小民,酸腐书生大概都是喜欢卖弄自己那不知几两的学问的,世人就是如此,即使他们只知其一,甚至是当局者也喜欢评头论足一番。 本朝虽明令禁止妄议朝政,但总招架不住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 早市上热闹非凡,处处是引车卖浆。 “哎哎,听说没,今年青州死了上万人哩!” “可不是吗,要我说那些狗官就该全宰了!免得祸害人!” “唉,不过那些告御状的没路引怎么进得了京……” ………… 萧翎昨晚没睡好,也许是昨晚那诗给他的冲击太大,做了一晚噩梦。破晓时分他带着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梦里的内容他不怎么记得了,只是影影绰绰的在脑中留下了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茫茫大雪,不见走兽,血光一片…… 事实上昨晚没睡好的人多了去了,各家宅院里书房内昨夜几乎是点了一夜的灯……不过萧翎一向是对朝政毫不关心的,他老爹陈王也是个游山玩水无心朝堂的主。 屋外天边露出了一点鱼肚白,鸟雀争鸣。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见时间还早又不知该干什么,便平复了下心绪躺下继续睡了。他没想会真的会睡着,但也许是昨晚切切实实没睡好,他眼睛闭着闭着竟真的沉沉睡去了,就连晨起的鸡鸣都没能叫醒他。 最后是侍女将他喊醒的。此时天光早已大亮,小米在院子里叫的嗓子都哑了。萧翎一个机灵,他想,今日他大概是要迟到了罢…… 他一个鲤鱼打滚飞快地将衣裳穿上,胡乱洗了把脸用茶水漱了下口,含糊不清的吩咐仆从将早点拿到马车上就火急火燎地跳上了马车。一套动作也是颇为行云走水。 也许是萧翎这几天是在是太老实了,天天雷打不动准时就起,不装病也不耍赖,萧翎的婢女们也就放松了警惕,今日竟是没人叫他起床。 一阵兵荒马乱后,车轮滚滚,马蹄声渐渐远去,惊起一片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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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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