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赫沉默许久,到底说不出什么话来,沉着脸将人放走了。 谢懿未做停留,又去了泰宁宫。 太皇太后早就等着他来,没有外人在场,她也不讲虚礼,当即便问:“身子可还好?” “就是那样,不见好也不坏。”谢懿坐在下首,眼神却总想往外面移。 这模样被太皇太后看在眼里,她笑了笑,声音温和:“泰宁宫中,平日外臣不得入内,林谒距主殿甚远,纵使他本事不凡,也听不到殿内的对话,且放心吧!” 谢懿小声出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昨夜林统领一直守在门外,我不敢动手。” “乖孩子,哀家本也没指望你能在昨夜就杀了定安王。王府守卫森严,上下一心,你一个外人进去,他们能不防着你吗?那匕首是留着给你防身的。”太皇太后脸上未见丝毫怒色,她盯着下座,思索着道:“昨夜你宿在新房之中,定安王可醒了?” 想着今日出门,马车走了一路,京城街道竟半点没有秋晏景苏醒的消息,谢懿心里便有了数。 见他摇头,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他是无上皇最疼爱的幼子,先帝最疼爱的弟弟,若非确定他有叛国之心,哀家哪敢背弃他们的意愿,对他下手?” 谢懿闻言蹙眉:“先帝在时对王爷宽厚有加,溺爱非常,却不想先帝龙驭上宾还不过两年,他便生了不臣之心。” 他向来是缓和的性子,此时也气得直皱眉,太皇太后见状心里稍微一宽。她知道谢懿这孩子将先帝当成自己的亲父亲,先帝的养育之恩压在他身上,压得他不仅不敢有不臣之心,还对有不臣之心的人痛恨非常,因此谢其伏诛时,他不仅没有伤心,反而冷淡。 跳了大半夜的心总算暂时放下,太皇太后起身走到下座,亲自将谢懿扶了起来,柔声道:“小懿啊,哀家想了想,就算你刺杀定安王成功,也不能全身而退,所以还是得妥善行事。” 谢懿摇头,语气坚定:“您无需顾念我,我本就是戴罪之身,能诛杀反臣,也算是略微报答先帝的重恩。” “傻孩子!”太皇太后拍了拍他的手,“先帝最疼你,哀家哪舍得送你去死?哀家这里有样东西,只需每日让定安王闻上一会儿,便能加快他的头疾,如此不出三月,他必死无疑,届时哀家再提前将你召入宫中,送你出京,还你自由。” 谢懿鼻尖翕动,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使劲儿往大腿上掐了一把,再抬头时竟红了眼眶:“您待我恩重如山,我……我必全力。” “好,好孩子!”太皇太后扶了扶他发间玉簪,“君子远庖厨,哀家知你不喜杀伐,委屈你了。” 谢懿咬牙:“为东秦尽忠,我不委屈。” 出了宫,已是日落西山。 谢懿看着半边天的红艳艳,忍不住哂笑:好一个用心良苦、一心为国忠君的太皇太后啊! 在原作中,这位太皇太后可是一边用心良苦地牵制主角攻,不止一次地依托母家干涉朝政,一边又想法设法地欲除去秋晏景这位对帝位有所威胁的正统王爷。 作为上上届宫斗的冠军得主,太皇太后非寻常闺阁女子,之所以能放心地将“诛奸”大计交给原主,就是料准了原主对先帝的忠心和爱护远远超出群臣。 结果也的确如他所料,仅凭一封与谢其如出一辙的通敌书信和一具身上带着定安王府令牌的暗卫尸体,原主轻易入了太后的圈套,若非原主为情所困死在了秋赫剑下,那就得换个死法,比如——以刺杀的罪名在新婚当夜死在林统领剑下。 林统领锋芒内敛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他腰间,那处挂着太后方才给的大宝贝,谢懿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林统领在看什么?” “王妃腰间的绣囊绣工精巧,用料讲究,是件好东西。” 谢懿垂首看了一眼,索性解下,“这是太皇太后赏的,说里面装了上好的药材,每天戴着,对我的身子有好处。” “此前替王妃医治的是宫中御医,王府府医虽医术精湛不输他人,但对药材的用法定有不同。恐药性相冲,伤了王妃,属下可否先借这绣囊一用,待府医查验药性后再交还王妃?” “当然,有劳林统领。”谢懿十二分配合,面上还带着十二分的感激。 林谒将他扶进了马车,刚想关门便听里面人道:“府医查验药性时切莫忘了顾念王爷的病,若是这里头有对王爷不好的药材,便偷偷扔了,也别叫太皇太后知道,我怕叫她误会。” “王妃心细如发。” 谢懿乐得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因为我倾慕夫君呀!” 第4章 坐腿 “臣既然嫁给了王爷,余生便听凭王爷做主,王爷让臣活,臣便拼死活,王爷让臣死,臣便毫无怨言地死,生与死皆由王爷做主,不敢奢求陛下说情庇护。” “……” “因为我倾慕夫君呀!” 面无表情地仿着原主语气读完小本后,林谒扔回给无岭,在后者愤恨不满的瞪视下退到了一旁。 坐在侧方的年轻公子晃了晃折扇,沉默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林谒,今日你与新王妃一道,觉得如何?” “入宫后,王妃言行有礼,说话温和,与今早在府中时完全不同,但却更像传言中的他。”林谒顿了顿,尽职尽责地补充了一句:“今日陛下煮了王妃爱喝的君山银针,王妃却不喜,应已斩断和陛下的旧情。” “若说到君山银针,我倒想起陛下此前最爱喝的也是君山银针,可等谢氏罪名落定,昌平宫便再没有进君山银针。”沈绥慢悠悠地合上扇子,似叹非叹:“咱们这位陛下当年为了讨好王妃,可真是千方百计啊!” 无岭气愤不已:“我就说嘛!王妃就象话本上的书生一样,被漂亮姑娘迷了眼迷了心,到头来才发现这姑娘是豺狼,是狐狸,是骗他,想吃他的心来着!” “小孩儿心性。”沈绥摇头:“此前我也曾见过王妃数次,交情不深但也算了解,他性格内敛不爱多嘴说话,是决计不会在新婚第二日便说出‘倾慕王爷’这句话来的。对了,那绣囊查验了?” 林谒点头:“不出所料,太皇太后大意了。” “恐怕不是太皇太后大意。太后想除掉宸九也不是一两日了,不会在这个好机会头上大意。”沈绥用折扇敲了敲下巴,过会儿才道:“这件事儿怕是得看王妃的意思,要不——” “王妃小心!” “啊啊啊啊啊啊!” “王妃快闪开!” 尖锐的风声瞬间划破傍晚的半空,软剑银光冰凉,刺得谢懿连忙挥袖捂住双眼,再睁眼时,他的宝贝已被软剑压在地上,颤颤巍巍不敢妄动,而持剑者面色冰冷,杀气四溢。 谢懿咽了咽口水:“壮士,何至于此!” 瞥了眼正发抖的、不知出处的、毛发艳丽的小禽,蹿出来的无岭惊喜大叫:“啊!是鸡!” 少年,你是没见过鸡吗?谢懿腹诽。 随之出来的沈绥见状挑眉:“王妃,许久不见。” 阶前的年轻男子身量修长,着一身浅紫色锦袍,白玉带束着窄腰,手执墨色山水折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前后晃着。他面容清隽,眉眼俱是笑意,看似平易近人,但身怀剧本的谢懿却知道此人其实是一只笑面虎。 一边笑着逗人一边将人活剐了的那种。 面对这种人,谢懿也笑:“靖远,许久不见。” 沈绥扇子一指,好奇道:“王妃这是做什么?” “杀鸡!”谢懿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撇开南伍的软剑,将吓得快升天的鸡崽子提起来,笑笑道:“王爷刚醒,我想给他补补身子!” 林谒走过去将鸡提开,“膳房有厨师,王妃不必辛劳。” “这怎么能一样呢!膳房做,那是侍奉主上,我做,那是侍奉夫君!其中不仅有责任,更带着深沉的、不容他人代替的爱意!”谢懿义正辞严:“林统领,其中道理等你成亲之后便懂了。” “……”林谒不太想懂。 “将东西拿下去。” 秋晏景也出了书房,澄艳穿过秀丽雅致的茶梅洒在他身上,身形颀长挺直,毫无久病之人的颓势,反而气韵内藏,令人不敢直视。 美人在前,谢懿偏要直视,他上前两步走了过去,直言道:“我想做给夫君吃。” 我想抱你大腿! “王妃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秋晏景伸手抚过谢懿的侧脸,只觉触手温软,又揉搓了两把才道:“你怀了身孕,还是得好好休息,要是累坏了,一月后便生不出孩子,那该怎么办?” 我喵喵的一百个月后也生不出孩子。 谢懿微笑:“夫君说得对!” 秋晏景应了一声:“真乖,进来吧!” 一行人入了书房,谢懿左看右看,最后还是选择站在了秋晏景身旁,后者看了他一眼,他连忙道:“我想离夫君近一些。” “好。”秋晏景很好说话,当即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往怀里一使力,一声惊呼后,谢懿已经落进了他怀里。 身下的双腿修长有力,谢懿难得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扭了扭,被秋晏景再一带,两人瞬间离得更近了。 混着淡淡药味的桃香在鼻尖凝聚,秋晏景凑近:“这样离得更近。” 怀中人没说话,只用染了红霞的脸表达,秋晏景揽住人的手再加了一分力道,低声问他:“拿了你的绣囊,我再还你一个。” 谢懿闻言一怔,眸中露出些惊慌和后怕:“那绣囊中的药真对夫君不利?” “不错,还得感谢王妃,否则若是你偷偷戴在身上,我们每日离得这么近,不出几月,王妃就成小寡妇了。” “明明是小鳏夫。”谢懿嘟囔了一句。 秋晏景就当没听见,转头朝认真偷听的林谒道:“吩咐人将王妃的一应物品搬到主卧来,再备些王妃爱喝的君山银针——” “不爱喝。”谢懿小声反驳:“我不爱喝君山银针。” 秋晏景看他:“还跟陛下赌气?” “谁跟他赌气啊!”谢懿随心翻了个白眼:“不爱喝就是不爱喝,不是跟他赌气,他就是个铁锹,也配让我赌气?爷们儿坦荡荡,我爱喝酒!” “好!”无岭大为赞赏,鼓掌叫好! 秋晏景瞥了他一眼,等对方缩着脖子消失后才道:“王妃怀有身孕,不得饮酒,往后府中谁敢给他酒,我就要了谁的命。” “……”谢懿抖了抖,下意识反驳他:“男人怀孕没那么多讲究的,可以喝酒。” “你身子骨弱,万事还是小心些好。”秋晏景伸手在他滑嫩细腻的下巴处刮了刮,神色宠溺:“毕竟我也想在一个月后看见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啊!” ……好,好的。谢懿说不出话来,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肚子发呆:怀!给我怀!给我一胎十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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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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