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宋明稚打断道:“殿下,不必麻烦。” 今日的晚膳,他早有所准备。 话音落下后,宋明稚便转过身去,将守在门外的侍女叫了过来。 继而恭恭敬敬地朝慕厌舟道:“殿下,我已让‘酌花院’里的厨师,为您准备好了晚膳。” 慕厌舟眼前一亮:“是吗?” 他的话音还未落—— 徽鸣堂外,便于此刻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穿着一身月白色罗裙的侍女,端着一个食盘,走到了桌边,朝二人行礼道:“殿下,王妃,这是今天的夜宵。”说完,便俯身将食盘中的东西,摆在了厅内。 见到晚膳,慕厌舟瞬间来了兴趣。 他一边朝着长桌旁走去,一边道:“酌花院里都是西域名厨,也不知道,今晚他们都准备了什——” 云纹长桌上摆着一只金碗。 碗底錾满了花枝,乍一眼看去华丽无比,但是仍然改变不了,碗内只有稀粥的……事实。 养尊处优·齐亲王·发自肺腑地问:“这都是什么东西?” 宋明稚认真解释道:“回殿下的话,这只碗中是菰米粥。俗话说‘民以食为天,食以养为先’殿下既然患有胃疾,那便更要时时注意才可以。” 齐王登基后推行仁政、体恤民情,担得上“明君”二字。 在宋明稚看来,作为皇帝,慕厌舟唯一的遗憾,便是身体不佳,导致驾崩得太早、太突然。以至于在他驾崩以后的短短三年时间里,崇京城内便因为夺位,而发生了数次宫廷政变。 ——殿下近来虽然是装病。 但是根据史书之中的记载,他的确一直都患有胃疾,似乎就连驾崩都与此有些关系。 因此,除了备书以外,宋明稚还特意吩咐酌花院里的厨师,为他准备好了晚膳,在学习的同时调养脾胃。 如今,殿下胃疾尚轻,一切仍有希望。 慕厌舟于宋明稚期待的注视之下,坐在了长桌边,他不禁难以置信地问:“所以我今晚就吃这个,一点的肉都没有?” 宋明稚纠正他道:“还有果品。” 说着,便走上前,为他端来了长桌边的果盘。 身为亲王,慕厌舟大概从来都没有吃过这样的晚膳。宋明稚看到,他艰难地拿起了汤匙,又艰难地放回了长桌之上。片刻过后,终于叹息道:“要不然,我还是去看《治世方略》算了。” 闻言,宋明稚的眼前瞬间一亮。 慕厌舟:“???” 不等宋明稚再次开口,他连忙拿起了手边的汤匙:“我开玩笑的。”说完,终于迅速用起了今日的晚膳,同时,麻木地点评道:“索然无味。” 而见此情形,宋明稚也于思考后赞同道:“读书虽然重要,但比不了身体,书稍后再看也好。” 此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下。 徽鸣堂的东次间之中,还堆满了没有来得及看的书籍,面前更是只有清粥小菜。 慕厌舟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他终是忍不住道:“爱妃关心本王,本王很是感动。” “但是……要不然,你还是让我继续在角落里慢慢地腐朽好了。” 宋明稚没有回他话。 而是默默地叫来人,挑亮了书房的盏盏烛灯,用实际行动,展示了自己的答案。 徽鸣堂另一头—— 目睹全程的元九,终于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奇了怪了。” 王妃今日又有何目的…… 他究竟是想趁此机会,留在徽鸣堂,监视齐王殿下,还是想看殿下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才会露出破绽? 总不可能真的是为了让殿下读书吧! …… 慕厌舟真的读了一整夜的书。 - “咚,咚,咚——” 府院外,更夫打着梆子走过长街。 转眼已是三更天。 侍从送走宋明稚,回到了徽鸣堂中:“启禀殿下,王妃已经回院。除此之外,方才还有一事……” 慕厌舟放下了笔,随手端起酒盏道:“何事?” 侍从压低了声音:“礼部的康大人,有意将他府上二小姐,送到王府里当侧妃。” 亲王的正妃历来皆由皇上钦点赐婚,如今见齐王娶了一个男人留不下什么子嗣,朝廷中迅速便有人,萌生了其他的心思。 慕厌舟手指一顿,示意他退下。 元九随即走上前收拾起了桌案,同时苦着一张脸问:“殿下,王妃布置的《治世方略》明日还继续抄吗?” “不抄了……” 慕厌舟缓缓闭上了眼。 继而,含着笑低声道:“明日出门,会友。” 元九愣了愣,方道:“是,殿下。” 殿下的“好友”皆是京中纨绔。 他每每见客、会友,都是有事,要借这群人之口,传向崇京。 这一回,又是什么? …… 次日清晨。 春雨淅沥,草木洇润。 薄薄的雨雾将亭台水榭晕成了水墨。 昨日两人在徽鸣堂内,待到了深夜,今日的早膳,也因此延后了一个时辰。 在大楚,王妃平日里,并不需要与亲王一道用膳,因此到了辰时,宋明稚便遣酌花院里的侍从,提着食盒,将早膳送到了徽鸣堂去。 他则独自撑着把伞,走进了院内。 此时,檐下的空地已经被酒坛堆满。 见到他来,侍从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躬身行礼道:“启禀王妃,王府里的酒已全部清出来了!您看是锁在地窖里,还是……”说着,便犹豫地朝他看了过来。 若想养病,齐王应当避免食用辛辣、刺激之物。 酒这东西,更是连碰都不能碰一下。 因此,这日一早,宋明稚便吩咐侍从们,将王府里的酒全部收了起来。 宋明稚收起雨伞走到了屋檐下,随口道:“锁在地窖里就好。” 侍从立刻答道:“是,王妃!” 说着,他终是没忍住偷瞄了宋明稚一眼。 听说昨天晚上,王妃一直待在徽鸣堂内,直到深夜方才离开。 而平日里向来都不务正业的齐王殿下。 竟然也在书房里待了大半夜……! 看来殿下他果然是一见倾心。 嘿嘿。 宋明稚:“……” 上梁不正下梁歪。 齐王府内的侍从,都是那个老昏君所赐。 那昏君自己不正经也就算了。 连带着手下的人,竟然都没个正形,也不知道整日里在胡思乱想什么。 低级趣味。 宋明稚痛心疾首。 他清了清嗓子,提醒道:“还不清走这些酒吗。” 侍从这才缓过神:“是,是!” 继而喜气洋洋地推着车,朝院内而去。 宋明稚:……离谱。 昨晚的事莫名其妙就传遍了王府。 酌花院里众人,此时皆干劲满满,宋明稚见酒已经清理干净,撑起伞正要走,怎料耳边竟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呼喊声穿透雨幕,落在了他耳畔:“王妃,出事了——” ……这是怎么了? 他不禁蹙眉,朝着院外看去。 方才去给齐王送早膳的侍从,在此时跨过院门,小跑了过来,同时着急忙慌道:“王妃,殿下,殿下他——” 闻声,酌花院内也随之一静。 众人皆将目光投了过来。 宋明稚被他的架势吓了一跳,赶忙问道:“殿下他怎么了?” 浑身湿透的侍从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地对他说:“殿下,殿下他跑了!” 宋明稚一头雾水:“跑了?” 他一时间竟没能理解,侍从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手提食盒的侍从,当即绘声绘色道:“回王妃的话,我,我刚到徽鸣堂里,殿下便问这食盒里有什么,我说完有麦粥、二冬膏,还有一些瓜果以后,殿下他,他人就跑了!” 说着,还学慕厌舟做了个放食盒的动作。 宋明稚随即问他道:“他走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吗?” 侍从顿了顿,忙道,“对,有!殿下他说,说他知道王妃都是为了他好,但是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接着又将手指抵在额上,模仿到,“殿下还说,他现在头疼耳鸣,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宋明稚:“……!” 他打起伞,转身便朝院外而去。 阿琅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忍不住跟上前问道:“公子,那,那我们……” 宋明稚回头问那名呼哧带喘的侍从:“你可知道殿下他去做什么,又是去哪里?” 他愣了愣,连忙小跑上前道:“殿下他好像是……去了城东的廖府!说,说是要借住几日,廖府的二公子廖文柏,是殿下在京中的……好友!”话音之中,略带着几分心虚。 阿琅默默在心中总结道:躲到了狐朋狗友家。 宋明稚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之时,他已经走出了酌花院,并一路朝着王府后院而去。 侍从不由问道:“王妃,您去后院做什么?” 宋明稚的脚步随之一顿。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理所应当道:“自然是去廖府,找殿下。” “备车吧。”
第7章 马车撩开水幕,朝城东而去。 车角的铜铃与马蹄声相交织,回荡在崇京城的长街之上。 宋明稚忍不住拂起车帷,看向窗外—— 齐王的好友皆是崇京城内出了名的纨绔,若自己暂时无法从殿下这里找到破绽,或许可以试着,从他们身上入手,寻找到蛛丝马迹。 辰时,春雨仍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迹象。 宋明稚放下了车帷,缓缓地展开了掌心。 ——这是一只铃铛。 身处于异乡,阿琅平日也没人能够聊天,因此,宋明稚几乎没有怎么问,他便一股脑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原主七八岁的时候,曾经跟随父母一道,来过一次崇京。其间,他意外与父母走散,差一点点就被人拐走、卖掉,幸亏被一名公子所救,一路将他送回了驿馆内。 这只小铃铛,就是那个人所赠。 原主一直都深深挂念着这件事,不但将那位公子视作英雄,甚至一直都将铃铛,带在自己的身边。 马车逐渐慢了下来。 侍从的声音,穿过隔板,打断了宋明稚的回忆:“启禀王妃,前面那里就是廖将军府了!” 廖文柏的父亲是位将军,平日里负责带兵,守卫都城。 史书上面并没有太多有关于他的记载。 宋明稚缓缓地收起了铃铛:“好,我知道了。” 这只铃铛上面雕刻的莲纹,看上去极其精美,显然是出自于能工巧匠之手,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买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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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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